劉宇掏完東西出來,擺在地上,就着天上明亮的月光,可以看到至少有三種顏料,三支筆。
劉宇得意地說,我爲了學會把活人扮成殭屍,特意去我姑學校裡學了半個月時間,每天就是給她的學生畫殭屍,結果後來沒人敢來給他畫了。
我說你姑幹嘛的?
劉宇說藝術學校的畫畫老師。
我說那些學生後來幹嘛不敢給你畫了?
劉宇得意地說,他們看到自己的樣子,都說還以爲自己就是殭屍,有一種已經死掉的感覺,哈哈哈。
我說有那麼誇張嗎?
劉宇說一會我給染染畫了你就知道了。
我說你要是讀書那麼認真,現在不讀大學了?
劉宇說讀大學那麼容易嗎?我們家對藝術特別有感覺,語文還可以,數學真不行,我姑都說我有畫畫的天賦,可惜我沒心學,就喜歡老祖宗留下的那些東西。
染染說劉宇哥哥,你不會真要我化成殭屍吧?
劉宇說誰叫你跟來呢?我們是來辦正事的,要去找我爸。不扮成殭屍,連山都進不去。
我說現在關鍵是把小雨叫出來問清楚她是怎麼回事,其他的再說了。
劉宇說那行,就按我說的辦,染染不用怕的,你只要像那些女殭屍一樣伸出手,跳着走。進到髮廊裡,跟小雨對上眼,然後叫她出來,我們問清楚,然後你再回來,就這麼簡單,一點危險都沒有呢。
我說不行。說得容易,萬一有什麼變數,染染可怎麼辦?
染染倚在我身上,說就是啊,還是三狼疼我。
劉宇說那我也沒辦法了,那就再看看。
我們繼續趴在那裡,看着髮廊裡的燭光搖曳着。每進去一個女殭屍,燭光都會晃得很厲害,似乎要滅掉的樣子。
這時,一個女殭屍理完髮之後走出來,看向一個空空的位置,那個位置是剛纔被我殺死的那個女殭屍原本坐的地方。
它對着那個空位置後面的那個女殭屍說着什麼,嚶嚶嚶嚶的,估計是問這個女殭屍去了哪裡了?
那個空位置後面的女殭屍側身過來看向我們的方向,手一指,嚶嚶嚶嚶地說着。
然後便聽到那個剛出來的女殭屍仰頭起來,“個大個大”的叫起來。
頓時前面排着隊的女殭屍全部都“個大個大”地叫起來,整個原本靜靜的山谷似乎都在迴響着這個“個大個大”聲。
劉宇面色大變,說不好了,它們發現那個女殭屍不見了,正在召集同伴過來找呢,天啊,一會如果驚動了那些男殭屍出來,我們全完了,那些男殭屍裡,有的能飛的,而且打不死,刀砍不進,槍打不入。
我說那就跑啊。
劉宇說你說得容易,你跑得過殭屍?它們是飛要的,你跑到哪裡?
我說你不是有那個青火牆嗎,再弄一個出來就行了?
他說那小玩意就是用來騙騙那些低級殭屍有用,對於那些高級的殭屍,有個屁用!
我說那我就用斧子殺光它們。
劉宇冷笑一聲,說三狼,你能殺多少?一萬隻?我告訴你,這些殭屍具體的數目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有一百萬只!!
我目瞪口呆,說你劉宇嚇我?
劉宇長嘆一聲,說這都是萬惡的舊社會害的,幾千年來。這一帶都是兵家必爭之地,處於西南的大門戶,得此屍山者,可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因此幾千年來凡是死在戰火中的士兵,來不及掩埋的,直接就往這山裡扔,這屍山也是十分的奇特,從氣候到風水構造到地質構造,都是殭屍形成的最佳之處,彷彿這個地方就是爲了養殭屍才存在的一樣。
我說劉宇啊,你和你爸沒事跑來這裡做什麼?
劉宇長嘆一聲,說還不是爲了這本天文書,這個以後有空再告訴你了,如果想安全的話,就按我說的做,先讓染染扮成那個女殭屍去穩定她們,我們兩個也馬上扮成殭屍,否則我們今晚就得死在這裡了。
我說有那麼嚴重嗎?
這時,便看到那幾百個女殭屍“個大個大”的向四周散開,每個都伸出雙手。一跳一跳的往四周的山林裡而去。
有十個女殭屍正一跳一跳地向我們跳過來,距離不過五十幾米,估計到我們面前,也就不過十分鐘而已。
劉宇說染染,你再不決定,我們就一起死了今晚。
染染顫抖着,說三狼也會死嗎?
劉宇說那是肯定的。我也會死,小雨也會死,只要那些男殭屍出來,小雨肯定被捉去當小老婆了。
染染啊一聲,說那我願意。
我說你行嗎,你看到她們都吐成那樣,怎麼可能?
染染看着我。在月光中依然可以看到她眼中閃動着淚光。
染染說,三狼,爲了你,我做什麼都願意。
我一呆,心裡竟然感覺有一股電流一閃而過,雖然我還小,但我也知道當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意味着什麼。
我說你放心,有我在,絕對不會讓它們傷害到你的,除非我先死了。
染染點點頭,說劉宇哥哥,你來給我化妝吧。
劉宇說先不急,化妝至少要二十分鐘。我先給它們弄一個迷魂陣。
然後就見他從包裡掏出三張黃符,分別插進三根黃香上,趴着向前五米,分別插在東、北、西三個方位,咬掉中指的皮,滴出幾滴血到那三張黃符上,然後用火柴點着黃符。
然後對着那三張正燃燒的黃符喃喃起來。忽然呼一聲,整個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排竹子,將我們三人完全的包圍起來。
劉宇快速跑回來,對我說三狼,你馬上去扒下剛纔那具殭屍的衣服回來,給染染換上。
我啊一聲,說要幹嘛?
劉宇說當然是要染染換上它的衣服啊,否則穿着裙子,誰信?
染染大叫起來,說我不,我不,我死也不會換的!
我說劉宇啊,我發現你這個辦法還真不怎麼樣呢?那如果是我們呢,換什麼?
劉宇嘿嘿一笑,拍拍包裡,說我早準備好了,只是沒想到染染會來,因此也沒準備她的衣服。
我看着染染,染染絕望地看着我。
我說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劉宇一邊打開那些化妝盒子,一邊說你們再囉嗦幾分鐘,這些竹林的幻像就消失了,到時候還化個屁,直接自殺就行了。
然後也不管染染反抗,扯下她的髮夾,開始給她化起來。
我只好向那具殭屍走去,心中後悔不已,早知道會這樣,就不殺它了,奶奶的。
來到殭屍面前,藉着月光,看到它的臉非常蒼白,死相真是不能再噁心了,額頭被那小斧子射穿了,竟然沒有看到有紅字出來,否則就可以看出她生前的來歷了。
這個殭屍穿的是旗袍,估計是古代什麼朝代的女人,可能還是那些將軍的老婆之類的,我拉了幾次她身上的衣服,每次都想吐,衣服上歡快地爬着蟲子,也不知道是什麼蟲子,從來沒有見過。
我閉上眼睛去解它的鈕釦,手一伸過去,就有蟲子飛快地爬上我的手,我急忙拍打掉。
天啊,這劉宇出的什麼鬼主意,我說劉宇,乾脆還是你來解吧,我來化妝。
劉宇冷笑。說我這種天賦還要專門去找我姑學了那麼久,你三狼想無師自通?
我看到染染的臉已經變得一片雪白,真有點殭屍的樣子了。
當下深吸一口氣,快速地解開那些釦子,一邊解一邊呃呃地想吐,然後又得打蟲子,等我解開她的旗袍出來。差點吐出來了。
在月光下,它的整個身子如干屍一樣瘦骨嶙峋,黑乎乎的,就一層黑皮包着骷髏,實在不如那些買人身來穿的鬼好看。
我翻動着它的身子,聞着那一股噁心的臭味,心裡不知罵了劉宇多少遍了。
好不容易脫下來了。那邊劉宇也說好了,換上衣服,就可以出去了。
染染慢慢站起來,轉身看着我。
我嚇得尖叫一聲,說媽的,劉宇,染染呢?
眼前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和殭屍一模一樣,臉蒼白無血,長髮披肩,兩隻眼睛烏黑烏黑的,特別是鼻子,幾乎沒有了染染那隻漂亮的小洋蔥鼻的一點點樣子了,嘴脣紅如血。似乎還露出幾根門牙來。我還真覺得染染突然間就沒有了。
染染伸出雙手,直直的,一跳一跳向我跳過來。
我嚇得就想跑,但一想,不對啊,她就是染染啊。
我說染染,你這是幹嘛?
染染張開一副紅紅的嘴脣,說我想試試看是不是這樣走路能走得了,像不像殭屍啊三狼?
我說太像了,你媽的劉宇果然是用了心了。
劉宇說別廢話了,快換上衣服出去,還有兩分鐘,這個幻像就自動消失了。
這時,那片虛幻的竹林外面,已經出現了十隻跳來跳去的女殭屍,正在虛幻的竹林裡轉來轉去,似乎是迷了路一樣。
我說染染,來,到竹林裡換上。
染染走過來,一看那件旗袍,頓時又哇哇吐起來。說三狼,你讓我去死吧,打死我也不會穿的。
我說不穿怎麼行?
染染說我就是不穿。
劉宇氣道,你染染想死是嗎,我還不想死呢,還不是因爲你暴露了我們的行蹤!
我說劉一腿你媽的那麼大聲做什麼?還想不想留另一條腿了?
不知道爲什麼,我一回到村裡,就又恢復了原來在村裡的本色,好不容易在表姐的感染下才學會的一點點文明用語又全部蕩然無存了,感覺回到村裡,必須維護我原來的形象,否則就不是我三狼了似的。
不過我還是喜歡這種罵孃的感覺,特別的男人。
劉宇長嘆一聲,說行行行,由你們了,不換就不換,出事了別怪我。
染染激動地哭起來,說劉宇哥哥,我會很小心的,不會暴露的。
這時,那層幻像竹林慢慢地消失了。
我一扔掉那件旗袍,對染染說,染染,現在就看你的了。
染染突然一抱我,說三狼,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幫我找到爸爸,知道嗎!
我一呆。
說好的。
染染放開我,伸出雙手,一跳一跳的跳出去,慢慢跳向那十隻正奇怪地看着她的女殭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