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這桀桀的笑聲從大門外的方向自遠而近。屋裡的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特別是半夜時分,外面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阿齊就坐在我身邊,小聲說這聲音好像不是人的聲音,什麼那麼古怪。
我說你見過能飛的人嗎?
阿齊問我什麼知道那個人是飛過來的?
我說除了飛過來,你見過這麼快的速度嗎?比我們彈弓射出的石頭還快,起初至少是在五百米之外,現在已經是不到十米了。
我的耳力一向都比別人強,因此在用彈弓打鳥時,往往能先行聽到鳥兒飛翔的速度和方向,提前射出石子,百發百中。
我們小聲地說着,便聽到房間裡大舅媽在叫大舅進去。
大舅起身進了房間,隨手關上房間的門。
阿齊看了一眼,小聲說你大舅媽真是好興致,都這個時候了還那麼騷。
我瞪了阿齊一眼,說你胡說什麼?
阿齊一笑,不說話了。
但奇怪的是,笑聲在十米開外就停了下來,之後一直沒有再出現過。
我看到外婆的臉上流下兩串汗水來,伸手過去輕輕幫她擦了一下。
外婆只是點點頭,並沒有睜開眼睛。
那個笑聲就這樣消失了。
之後一直到半夜,都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我們都回到房間裡睡覺了,外婆保持着盤腿坐着的姿勢,一動不動,外公則靜靜地坐在後門邊上,後背倚着一根柱子。
到了下半夜,我肚子咕咕直叫,終於被餓醒了。
起來一看,阿齊也在抱着肚子翻來翻去的。
看到我醒過來,阿齊說你終於醒了,我餓死了,今天跑了一天,好像就喝了幾口水,竟是沒吃東西呢。
我說我也餓,只是這都半夜了,也不好叫他們起來煮給我們吃啊。
阿齊說這不用,我們自己去廚房要點東西吃。
我想起外婆交待的事,便說這不好吧,萬一遇到那隻妖狼,我們可慘了。
阿齊說妖狼要的是你媽的身子,要我們有什麼用?說再不吃點東西,可真是要活活痛死了。
我說好吧,我們小心一點。
我們下了牀,打開房間的門,看到外面依舊是開着大門,一隻白焟燭正靜靜地燒着,已經壘起幾層高的燭臺,不知道已經換了多少支了。
外婆保持着那個姿勢沒有改變,像一尊佛像。我看了一眼後門,外公正倚在一根柱子上,面向後門坐着,頭不時往下掉落,又猛然擡起。
阿齊小聲說他也睡着了,走吧。
我們打着赤腳,一步一步向後門走去,來到外公面前,果然他真睡着了,似乎還有一條細小的口水流下來。
我走在前面,輕輕打開後門。
然後貓着腰一擠,出了門外。
阿齊卻沒有跟上來,突然把門從裡面一關。
我心裡一驚,回身看向裡面,卻沒看到阿齊。
我急忙推門。
但後門竟然如一面牆壁一樣,根本就推不開。
我嚇得大叫起來,拍打着後門。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笑聲。
我嚇得毛骨聳然,慢慢回身看向身後。
月光下,一個淡淡的倩影俏立在廚房的屋頂上,我看着有些眼熟,突然想起她不正是那個冥妻嗎?
我的心一沉,鬼啊。
她飄然落在我身前,果然是她,但這個時候的她,卻顯得十分的女人,除了頭髮還是男人裝,其他的已經是女人的打扮,穿着一身白裙。
她定定地看着我,說是不是覺得奇怪?
我點點頭。
她說上次忘記告訴你我叫什麼名字了,因此便來告訴你一聲,記住了,我叫幽幽。
幽幽?
好奇怪的名字。
我說你專程跑那麼遠來告訴我你的名字?
她笑着說道,當然不是,我說了,你是我的冥夫,我今天來,原本是想要你的命,讓你儘快變成鬼,好下來陪我,我已經選好了婚房,也叫人準備了結婚用的所有東西。
我說你來就是爲了殺我?
她咯咯笑道,那你以爲呢?我一個人原本就寂寞,幸虧你肯摸我的胸,做了我的冥夫,我總不能再獨守空房吧?你不死,我如何能和你結婚?
我全身冷汗嗖嗖而下。
這個女人,實在是太歹毒了。
我說我不能死,也不會娶你做我的冥妻,我已經有喜歡的人。
她笑了,說是那個風小雨嗎?哈哈,要不要我帶你去看看她?一個破爛貨也值得你這麼去想她?
我頓時便怒了,我說你胡說八道什麼?風小雨冰清玉潔,和我兩小無猜,她什麼可能是破爛貨?
她說我遲早會知道的,但今天她是來取我性命的,因此並不打算節外生枝,有機會一定會讓我看到風小雨那個破爛貨的真面目。
然後她便輕輕拉着我的手,一飄,進了廚房裡。
我感覺自己竟然能飛起來。而且是穿牆而過!
天啊。
進了廚房,她開始脫掉她身上的裙子,不一會便露出一身玲瓏的身子出來,在黑夜中特別的白。
她說上一次讓你摸到排骨,實在是不好意思,那次是我故意嚇你的,現在讓你重新再摸一次。
說實話,我已經十一歲了,雖然對男女之事並沒有多少了解,但內心其實是十分渴望去了解的,特別是平時和風小雨在一起時,老是情不自禁的去看她的胸,看着那裡從一片平坦變成一座小山坡,我就覺得奇怪得很,爲什麼我就沒有長起來呢?
有幾次都想伸手去摸摸看看,到底她是吃了什麼東西長得那麼快。
但風小雨總是一瞪我,說你敢?
之前鼓足勇氣去摸了這個幽幽的胸,沒想到摸到的是一排排骨。
現在一個奇怪的女人的身子就出現在我眼前,摸還是不摸呢?
我的手慢慢擡起來,伸向那個身子。
我感覺自己抖動得很厲害,但全身又充滿了幸福感,一種似乎壓抑了許久的渴望終於要得到滿足了。
幽幽笑道:“又不是沒摸過,快點了。”
我吞嚥着口水,眼睛裡全是那雪白的山峰,舌頭有些討厭地伸出外面來舔了一下嘴脣,實在是有些上火了。
我心想摸一次怕什麼,還能死人不成。
於是伸出手掌壓上去。
幽幽突然問道:“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你一摸上來,就會永遠的離開陽間了。”
我嚇了一跳,急忙收手,說什麼意思你?
幽幽苦笑一聲,說果然你還不想去陪我,陽間你還有心願未了是嗎?裡面躺着的可是你的媽媽?
我說對,我現在不想死,也不可能馬上去陪你,你要真是喜歡我,就再等等。
幽幽說要等多久?
我想了想,說我的目標是長命百歲,當然這是不可能的,那你就等我九十歲再去陪你好了。
幽幽冷冷罵道:“你到時變成一個老頭子,我還會要你嗎?想得真是太美了你。”
我笑了,似乎有一種陰謀得呈的得意。
幽幽一晃,身上又多出一件裙子。
她說我最多再等你一個月,如果你還沒處理完你的事,我便親自殺了你。
然後她一晃,便消失不見了。
我看了看廚房,找到電燈開關,拉開電燈。
一一從鍋碗瓢盆看過去,什麼都是真實的,甚至有一隻老鼠驚慌地從我腳下鑽過去,我還能感覺得到它驚恐的眼神。
剛纔那不是做夢。
完全就是真實的事情。
我的天啊。
幽幽?
我的冥妻?
一個月?
如果是真的,意味着我只有一個月可活了?
我看到鐵鍋裡還有些米粥,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拿起一隻海碗,舀上,大吃起來。
一連吃了三大碗,才覺得舒服一些。
我想到阿齊,便把最後一點粥裝了半碗,然後端着,走向後門。
這一次,輕易就打開了,我進去,看到外公還是在那裡不停地重複着嗜睡的姿勢,頭往前一磕,又自動反彈回去,然後又往前一磕……
阿齊看到我,一臉驚奇,然後一把搶過我手裡的碗,大口吃起來,最後把碗都給舔光了。
他說你至少吃了三碗。一點不夠意思,才留那麼一點點給我。
我說是,當時餓昏了,如果不是吃不下了,連這點也不會留下給你的,媽媽的,你個膽小鬼,說好了一起出來的,你自己又跑回去!餓死你活該。
阿齊說你說話得要良心,什麼叫我自己回去?我被你那外公掀着耳朵拉回來的好不好?
我說他爲什麼拉你?
阿齊說你問他啊,一個老瘋子?!
我哪敢去問外公,只好作罷。
兩個人一睡到天亮。
我正睡着,阿齊從外面跑進來,搖着我說,不好了,你大舅媽發飆了。
我說發什麼飆?
阿齊說你自己聽聽。
我仔細一聽,果然外面已經吵成一團,大舅媽在那吼叫着:“不扛走,我就走!”
阿齊說,一大早她就要你外婆把你老媽的棺材扛走,否則就離開這個家,這個潑婦!
我一驚,急忙起牀,跑到外面。
此時外婆依舊紋絲不動地盤腿坐在棺材前,面向大門的方向。
而外公吸着水煙槍站在大門外,望着遠山。
大舅媽披頭散髮,不停地指着大舅在罵。
小舅和表哥站在一邊不說話。香香驚恐地拉着大舅媽的手,眼神慌亂,臉上都是淚痕。
大舅十分爲難的看着外婆,欲言又止。
大舅媽突然衝上前,一腳踢翻棺材前面的香爐,憤怒地拍着棺材,說你這個老太婆之前裝死,現在裝聾是嗎,我就不信了,你今天不擡走這個棺材,我就讓你們韋家絕後!!
她說完,過去一把拉住表哥,抱起表妹,徑直衝出大門。
大舅急忙把她攔住,說有什麼話好好說,走什麼走。
大舅媽回身給了大舅一個巴掌,打在他臉上,罵道:“除了晚上上我身子拱個不停,你還有什麼用?沒用的廢物!”
然後拉着表哥和表妹,經過外公身邊,蹬蹬蹬向外面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