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看着那些疾馳而來的官兵,叫道:“我們是欽差大人的隊伍。”
迎面而來的騎兵當中,爲首的一個軍官叫道:“小的高成,乃是杞南縣兵馬校尉,奉了高縣令的命令,特意前來保護欽差大人。”
高成帶着一百多個騎兵,來到了石正峰他們的面前,指着官道,說道:“大人,你們順着這官道可直達杞南縣城。”
高成以爲石正峰他們到了小路上,是走錯了路。
石正峰說道:“我們欽差大人要從小路走。”
高成感到奇怪,說道:“小路不好走,還繞遠,欽差大人這是爲何呀?”
石正峰說道:“欽差大人此次是來巡視整個杞南縣,不能只待在縣城裡,各處鄉鎮也要走一走。”
高成皺了一下眉頭,神情緊張起來,說道:“欽差大人旅途勞頓,還是先到縣城休息休息吧。過幾天,高大人會親自陪同欽差大人到各處鄉鎮巡視一番的。”
石正峰說道:“你們高大人的好意,欽差大人心領了,不過欽差大人此次巡視是奉旨辦差,不敢言累,還是先到各處鄉鎮轉一圈,再去縣城吧。”
石正峰揮手,命令車伕趕着馬車繼續沿着小路前行。
高成是個粗人,一下子就急了,擋在了馬車面前,叫道:“我要見欽差大人,親自和欽差大人說話。”
石正峰橫眉怒目,叫道:“放肆,你長了幾顆腦袋,敢攔欽差大人的馬車!”
高成是高強的侄兒,高強吩咐高成,把欽差大人接到杞南縣城來,名義上是保護欽差大人,實際上是監視欽差的一舉一動。
石正峰呵斥高成,高成手下的那些騎兵急了,把兵器亮了出來。石正峰、蘇廣益及護衛們見狀,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雙方是劍拔弩張,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高成勃然大怒,指着手下那些騎兵,叫道:“你們瘋了還是瞎了,不知道這是欽差大人的馬車嗎,趕快把兵器給我收起來!”
高成雖然粗,但是卻不傻,敢和欽差動刀子,別說是他一個小小的高成,就是高強也得掉腦袋。欽差代表的是國君,威脅欽差等同於威脅國君,這樣的罪名誰能擔得起呀?
騎兵們都是一些粗人,不懂禮數,連王法都不怎麼懂,被高成這麼一訓斥,他們都蔫頭耷腦,收起了兵器。
這時,孟公瑾掀開車簾,說道:“這是怎麼回事呀?”
雖然孟公瑾想當個甩手欽差,什麼事都不管,但是,畢竟欽差的身份擺在那,該出面的時候還是要出面的。
高成見孟公瑾露面了,急忙翻身下馬,行了一個禮,說道:“小的杞南縣兵馬校尉高成,見過欽差大人。大人,小的奉了縣令高大人的命令,護送您前往杞南縣城。”
孟公瑾說道:“我知道,剛纔不是告訴你們了嗎,本欽差要走小路,去杞南各處鄉鎮看一看。”
高成說道:“大人有所不知,這小路崎嶇坎坷,很是難走,大人一路從杞城趕來,風塵僕僕,再受這麼一份罪,小的們於心不忍呀。”
孟公瑾擺了擺手,說道:“爲君上辦事,不辭辛苦。”
高成擡頭看着孟公瑾,說道:“大人,今年杞南剛剛遭了災,有匪盜趁機作亂,小路不安全呀。”
孟公瑾做人做事講究安全第一,聽高成這麼一說,他有些猶豫了。
這時,石正峰騎着馬走了過來,對高成說道:“有匪盜也不打緊,高縣令不是派你們來保護欽差大人的安全嗎?”
高成愣了一下,沒想到石正峰會突然這麼說,正想着怎麼回答石正峰,石正峰又說了一句,“杞南縣大規模匪患不是已經平定了嗎,咱們這麼多護衛,你又帶了這麼多騎兵,不能連欽差大人的安全都保護不了吧?”
高成沒法再說了,要是說保護不了欽差大人的安全,那高強給夏侯玄德關於平定匪亂的奏報就是假的了,高強就犯了欺君之罪,這一條就夠殺高強的頭了。
見高成不再說話,石正峰吩咐車伕,“走,沿着小路繼續往前走。”
欽差隊伍向前行進,高成和他手下的那些騎兵呆若木雞,沒有動。
石正峰看着高成,說道:“你們不是奉命保護欽差大人的嗎,在這發什麼呆,走啊。”
高成猶豫了一下,朝手下騎兵們使了一個眼色,說道:“走,保護欽差大人。”
高成帶着騎兵們懶洋洋地跟着欽差隊伍向前行進,走着走着,高成悄悄地叫過來一個騎兵,在這個騎兵的耳邊嘀咕了一番。騎兵點了點頭,看向了石正峰,見石正峰沒有注意自己,便脫離了隊伍,輕手輕腳,準備調頭往回走。
石正峰察覺到了這個騎兵的異樣,猛地扭過頭來,厲聲喝道:“你幹什麼呢?!”
石正峰這麼一吼,騎兵嚇了一跳,慌得六神無主,掄起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馬屁股,狂奔而去。
石正峰非要帶着欽差隊伍走小路,這出乎了高強的意料,高成拿不定主意,便叫這個騎兵回去把情況彙報給高強,下一步該如何走,徵求高強的意思。
石正峰是不會讓這個騎兵去給高強通風報信的,見騎兵跑遠了,想要追很難追得上了,於是,石正峰拿過了一個護衛的弓箭,彎弓搭箭,對準了那個騎兵。
高成大驚失色,衝着石正峰叫道:“你要幹什麼?!”
高成話音未落,嗖的一聲,石正峰手中的箭已經離弦,呼嘯着直奔騎兵的背心而去。騎兵光顧着策馬狂奔,沒有想到背後會有利箭射來,一箭正中背心,跌落馬下。
高成指着石正峰,咬牙切齒,叫道:“你敢擅殺官軍士兵!”
石正峰根本就沒有理會高成,他奪過了護衛手中的一支長槍,騎着馬朝那個騎兵跑了過去。跑到近前一看,那個騎兵倒在地上,嘴角噴着血,還剩下一口氣。
石正峰舉起長槍,照着騎兵的心臟,一槍刺了下去,結果了騎兵的性命。
面對敵人,最大的仁慈不是饒敵人一命,而是最大程度減輕敵人臨死前的痛苦。
石正峰殺死了騎兵,提着沾血的長槍又回到了隊伍裡。
高成瞪着石正峰,說道:“你擅殺官軍士兵,該當何罪!”
石正峰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說道:“我的任務是保護欽差大人的安全,任何可能威脅到欽差大人安全的人,我統統都會將他殺掉。”
高成指着那個騎兵的屍體,說道:“他只不過是脫離了隊伍,哪裡威脅到了欽差大人的安全?”
石正峰說道:“他是奉高縣令的命來保護欽差大人的,無緣無故跑什麼?形跡可疑就該殺!”
高成說道:“欽差大人走小路,要耽擱一段時間才能到縣城,高大人和衆官員已經做好了準備,在縣城恭候欽差大人,我派這個騎兵去知會高大人一聲。”
石正峰說道:“不用知會高大人,就讓高大人他們多等一會兒吧。”
高成說道:“叫高大人他們在縣城乾等着,白白浪費時間,這是什麼意思嘛。”
石正峰眼睛一瞪,兇光四射,掃視着高成和他手下的騎兵們,叫道:“你們都是來保護欽差大人的,任何人不得脫離隊伍,否則殺無赦!”
石正峰剛纔殺那個騎兵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小小年紀如此冷酷,高成和手下的那些騎兵是一陣陣膽寒。他們完全相信,如果他們要去給高強報信,石正峰也會毫不猶豫地殺死他們。
高成心想,沒辦法通知高強了,自己只能見機行事了,絕對不能讓欽差知道杞南縣的真相。
小路很是坎坷,孟公瑾坐在馬車裡,顛簸得屁股都要裂成八瓣了,但是,孟公瑾也沒抱怨,老好人嘛,無論遇到什麼事情,能不吭聲就不吭聲。
隊伍沿着小路走了一段,前方出現了兩個岔路,還沒等石正峰說話,高成就指着左邊的岔路,說道:“走這邊吧,那邊是條死路。”
石正峰握着馬鞭,指着右邊的岔路,吩咐衆人,“走這邊的路。”
高成愣了一下,叫道:“這邊的路是死路。”
石正峰看了高成一眼,說道:“死路還是活路,走走看才能知道。”
不等高成說話,石正峰就帶着衆人,走上了右邊的岔路。高成非要讓石正峰走左邊的岔路,此地無銀三百兩,很是愚蠢,石正峰用腳趾頭想也想得出來,右邊的岔路肯定藏有貓膩。
高成是個粗人,心裡藏不住事,順着右邊的岔路,越往前走,高成的神情越是緊張,滿頭滿臉都是大汗。高成的一舉一動都逃不出石正峰的眼睛,石正峰命令隊伍加快速度,穿過了一片樹林,眼前的景象令石正峰大吃一驚。
出現在石正峰他們面前的是一片片農田,現在正是農忙時節,但是,農田裡卻連一個人影都見不到,長滿了雜草。
石正峰質問高成,“這麼多良田,怎麼沒人耕種?”
高成想了想,說道:“前一段時間乞活軍作亂,老百姓爲了躲避乞活軍,都跑了。”
石正峰向前望去,見前方有一座村子,便拍馬向村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