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本來就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被軍官這麼一質問,一時間啞口無言,不知該怎麼回答。
這時,石正峰開口說道:“太后臨走的時候說了,行宮裡的一切事務交由春蘭姑姑處理。你們見了春蘭姑姑的銅牌,還不讓路,難道是想要造反嗎?”
石正峰當了這麼長時間的峰字營校尉,經常與王侯將相這些人物打交道,不知不覺,身上也有了一股上位者的威勢。
石正峰聲色俱厲,說得那軍官有些膽怯。不過,很快這軍官就恢復了鎮定,打量着石正峰,問道:“你是誰呀?”
“我是僕役,”石正峰說道。
“你一個小小的僕役,敢在這裡說本官的不是,”軍官很是氣憤,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
石正峰說道:“我們奉了春蘭姑姑的命令,要進去看望一下君上,你趕快把路讓開。”
在大周王朝,“姑姑”是人們對宮女的一種尊稱。
軍官看着石正峰,怎麼看怎麼覺得石正峰不像是僕役,僕役大多卑躬屈膝、膽小懦弱,怎麼會有這般氣魄?
軍官想了想,覺得這件事很是可疑,說道:“既然是春蘭姑姑的命令,那麼春蘭姑姑爲什麼不親自來呀?”
石正峰叫道:“春蘭姑姑忙得很,哪有時間在這和你饒舌,難道你眼睛瞎了嗎,不認得春蘭姑姑的腰牌嗎?”
冬梅也在旁邊叫道:“對啊,好狗不擋道,你趕快把路讓開!”
軍官將犀利的目光掃向了冬梅,冬梅畢竟心虛,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巴,躲避着軍官的目光。
軍官也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他一下子就看出來了,冬梅心裡有鬼。
軍官嘴角揚起一絲微笑,說道:“既然春蘭姑姑忙得很,沒工夫搭理我這小魚小蝦,那我就派人去請示一下春蘭姑姑。”
軍官朝旁邊的兩個士兵使了一下眼色,讓他們去見春蘭。
兩個士兵要是去見春蘭,那一切就都露餡兒了。冬梅手心裡捏了一把汗,向石正峰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此時此刻,石正峰就是冬梅的主心骨。
假傳命令,這可是死罪,石正峰絕對不能因爲自己,讓冬梅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情急之下,石正峰一把揪住了軍官的衣領。
周圍的官兵們都愣住了,那兩個要跑去見春蘭的士兵,也停下了腳步,看着石正峰。
石正峰怒氣衝衝,衝着軍官叫道:“你阻攔我們,不讓我們進去見君上,什麼意思,君上是不是被你害死了!”
這些官兵雖然忠於姜太后,但是,他們心裡對鄭直也存有幾分君臣大義。
在大周王朝,有一個名詞叫“君父”,說明國君就像自己的父親一樣,父親和自己感情再怎麼淡漠,畢竟也是父親。
有些官兵向軍官投去了怪異的目光,真的開始懷疑,這軍官害死了鄭直。
軍官有些慌亂,叫道:“胡說八道,我沒有害死君上。”
石正峰逼問道:“你沒有害死君上,爲什麼不讓我們進去!”
“我、我、我......”軍官結結巴巴,看着窮兇極惡的石正峰,突然回過神來,我堂堂一個軍官,怎麼能讓你一個下賤的僕役,揪着衣領質問。
軍官推着石正峰,叫道:“你把手鬆開,王八蛋,快鬆手!”
石正峰死死地抓着軍官的衣領,就是不鬆手,軍官惱羞成怒,把腰間的利劍拔了出來。
“你想殺人滅口!”石正峰叫嚷着,和軍官爭奪起利劍來。
軍官哪裡能搶得過石正峰,石正峰抓住了軍官的手腕,把利劍對準了軍官的肚子,就刺了下去。
“你!......”
軍官瞪大了眼睛,指着石正峰,跪在地上,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瞬間,鴉雀無聲,官兵們都驚呆了,軍官大人就這麼死了?
石正峰趁着官兵們沒有回過神來,指着軍官的屍體,高聲叫道:“這王八蛋企圖謀害君上,人神共憤,天誅地滅,我奉春蘭姑姑的命令,殺此賊!”
說着,石正峰舉起了春蘭的腰牌,拔出了刺在軍官肚子裡的利劍,一劍劈砍下去,將軍官的腦袋給劈了下來。
看着軍官那圓滾滾、血淋淋的腦袋,官兵們都不禁直打寒顫。識時務者爲俊傑,軍官已經死了,石正峰又這般兇悍,手裡還有春蘭姑姑的銅牌,官兵們可不想招惹石正峰,爲那軍官陪葬。
有幾個官兵雙腿發軟,朝石正峰跪拜下去,就像推倒了多米諾骨牌一樣,其餘的官兵紛紛跪拜在地,向石正峰表示臣服。
石正峰拿出了虎狼一般的氣勢,衝着官兵們叫道:“你們所有人都在這待着,沒有春蘭姑姑的命令,不準亂動,否則殺無赦!”
“我等謹遵春蘭姑姑命令,”官兵們俯伏在地,齊聲說道。
石正峰見局勢穩定住了,便對冬梅說道:“我們走。”
石正峰和冬梅進入了臥龍閣,臥龍閣原本就是國君的臥室。國君雖然貴爲一國之主,但是,他的臥室並不大,和普通百姓家相差無幾。
從物理學的角度來說,臥室小,熱氣不容易流失,冬天暖和。從風水學的角度來說,臥室小,聚氣,能保主人不爲邪祟所傷。
臥龍閣裡擺放着一張龍牀,鄭直正一動不動地躺在龍牀上。
冬梅眨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說道:“君上不會真的被那個軍官害死了吧?”
看着這天真可愛的冬梅,石正峰有些哭笑不得,說道:“君上沒事,你看,君上的胸膛還在起伏,怎麼會死?”
石正峰走到了龍牀前,拿出了蒙汗藥的解藥,給鄭直服了下去,又端來水盆,往鄭直的臉上潑了一些冷水。
“啊,”鄭直皺着眉頭,動了起來,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茫然地看着石正峰和冬梅,說道:“正峰,你怎麼會在這?這是哪呀,寡人怎麼了,頭這麼痛。”
石正峰扶着鄭直坐了起來,說道:“君上,您吃靈龜宴的時候,酒菜裡被人下了蒙汗藥,您中了蒙汗藥。”
鄭直龍顏大怒,說道:“誰那麼大膽,敢給寡人下蒙汗藥。”
石正峰說道:“給君上下蒙汗藥的人......是太后。”
鄭直大吃一驚,愣住了,緊接着,石正峰又說了一句話,讓鄭直是心驚肉跳。
石正峰說道:“太后把前來赴宴的權貴大臣們都抓了起來,密謀擁立二公子爲國君,二公子已經從京州出發了,今晚就會抵達新鄭。”
鄭直慌亂了片刻,很快就鎮定下來,問道:“太后現在在哪?”
冬梅在旁邊說道:“太后現在正在宮裡,起草傳位詔書。”
鄭直說道:“祖宗把鄭國的江山社稷傳給了寡人,寡人不能辜負列祖列宗的囑託。”
石正峰說道:“君上,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被捉起來的權貴大臣們都放了,然後調兵遣將,阻止二公子入城,阻止太后發佈傳位詔書。”
鄭直點了點頭,說道:“正峰言之有理。”
鄭直起身打開房門,走出了臥龍閣,官兵們還都俯伏在地,他們擡頭看見鄭直,誠惶誠恐,三呼萬歲。
鄭直面沉似水,不怒自威,一雙眼睛鷹隼一般,掃視着跪在地上的官兵們。官兵們有的稍稍擡起頭,與鄭直的目光碰撞了一下,立刻戰戰兢兢,低下了頭,出了一身冷汗。
這君主的威嚴霸氣,果然不是虛傳,一個目光就能令人渾身發抖。
鄭直說道:“你們跟隨叛逆,爲虎作倀,其罪當誅!”
聽到鄭直這句話,遍地的官兵都不寒而慄,什麼意思,難道君上要把我們都殺光嗎?
鄭直話鋒一轉,緩和了語氣,說道:“不過,寡人念在你們是受叛逆矇蔽,網開一面,准許你們戴罪立功。你們要是能立了功勞,寡人不僅不殺你們,還要重重地獎賞你們。你們要是執迷不悟,繼續爲虎作倀,那麼寡人就將夷滅你們三族,絕不手軟!”
官兵們誠惶誠恐,叫道:“我等誓死效忠君上,絕無二心!”
鄭直很是滿意,不過他依然繃着臉,說道:“好,既然如此,現在你們就跟隨寡人,去解救被叛逆關押的宗室公族和文武大臣們。”
鄭直一聲令下,這些原本屬於姜太后的官兵,屁顛屁顛地跟着鄭直,向關押權貴大臣們的庫房走去。
金鱗池行宮裡有很多空閒的庫房,姜太后把權貴大臣們藥倒了之後,就將他們關入了庫房當中,護宮校尉李達率領着手下官兵,圍在庫房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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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士兵見鄭直他們氣勢洶洶地朝這邊走來,急忙向李達報告,“大人,您看那邊。”
李達擡頭一看,目瞪口呆,這些官兵是要幹什麼?啊,人羣中的那個人不是君上嗎?
鄭直帶着官兵們來到了庫房門前,衝着李達叫道:“趕快把門打開,否則小心你的狗命!”
李達屬於姜太后、鄭公一黨裡的頑固分子,他見了鄭直,雖然本能地有些害怕,但是,他卻不肯退讓,命令手下官兵們,“守住庫房,誰要是敢放進去一個人,我殺他全家!”
鄭直皺起了眉頭,說道:“李達,你想造反嗎?”
李達咧嘴一笑,說道:“臣不敢,不過臣奉了太后的懿旨,守在這裡,不準任何人進入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