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種子

整個雲州城外加城外方圓五十里內,人口極爲密集,按照官府的魚鱗圖冊,應該超過了五十萬人口,這還只是有戶籍的,不算那些隱匿的人口以及流動的商號等等。

在大城市的運作下,社會等級變得森然起來,城中有富貴了百年的世家大族,也有混得溫飽的小康之家,也有大量極度赤貧的底層。

林海喜歡享受美食,但卻不是很喜歡製作美食的過程,所以一日三餐基本上是在外面解決的。

一眨眼工夫,林海來雲州城七天時間了,這七日裡林海過得很安穩,並沒有被人找麻煩,只是暗中盯梢的人從沒有離開過。

這不是那些人已經放過林海了,而是爲了官府的臉面,在籌劃更好的方式,讓林海的死看起來更加的合理,畢竟林海怎麼說也是一個八品的刑部行走了,如果剛上任沒幾天就死了,不管是出於任何原因,雲州官場上都會沒有臉面。

所以這需要一個合理的藉口,而這個藉口需要機緣,反正他們不缺耐心,所以就暫時放過了林海。

這幾日的早餐林海都是在一家小攤上解決的,一大碗燉肉,一大碗肉湯,再加上三個比巴掌更大的肉餅,就是林海的早餐,這種伙食對於底層的武者來說是極爲奢侈的,而對於有錢的武者來說,只是尋常。

“大人,你的餅”

小攤上,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端着一個碟子走到林海面前,少年穿得很破,身上有一股難聞的味道,雖然他儘可能的閃躲,可依舊是躲不開武者敏銳的鼻子,但林海看見他的手卻是洗得很乾淨的,指甲裡都不會有黑泥。

衙門那邊基本上不理會林海是否去點卯,所以林海也幾乎不去衙門,林海今天吃得很慢,過了半個時辰之後,林海看見小攤老闆遞給那少年兩個餅,沒有夾肉的餅,少年衝着老闆鞠了一躬之後飛快的跑了。

走出了差不多二十米,兩個比他身材更加高大的少年出現了,把他攔了下來,要搶他的餅吃,少年不肯,打了起來。

雲州城武道昌盛,即便是這樣的小孩子,也頗有一些拳腳功夫,打得有聲有色,而且下手極狠,彷彿搶的不是餅子,而是黃金一般。

小少年以一敵二,漸漸不敵,不過他很聰明,立馬就扔出了一個餅子,然後專門逃跑,兩個少年撿起餅子迅速的塞進嘴裡,並沒有去追少年,因爲他們去追了,這個餅子會被別人撿走,而他們也最終只能得到一個餅子而已。

“十文錢,買那個少年的故事如何,老闆”

林海摸出十個銅錢,一字排開,跟小攤老闆說道,那老闆立馬笑眯眯的收起來了。

“大人,那少年叫林坤,現在是一個孤兒,他父母以前都是鍛骨期的武者,在這雲州城日子過得也還行,是虎威鏢局的鏢師,前年冬天,虎威鏢局接了一單鏢,護鏢前往青州巨夏城,但沒想到出事了,去了七十多個武者全都沒回來,鏢也丟了,虎威鏢局直接就散了。

有親戚的投奔親戚去了,沒親戚能有活路的也自己找活路去了,就剩下七個孤兒,後來這七個孤兒就成了雲州城的乞丐,這林坤是最大的,十一歲了,就帶着剩下六個人艱苦活着,我見他可憐,就讓他每日來我這幫忙一個時辰,每日給他兩個餅子”

老闆迅速的把少年的身世說了出來,林海點點頭,沒多說什麼,付錢離開。

第二日一早,林海又來到了這個小攤來吃飯,看見了少年林坤,等他送餅子來的時候,林海攔下他說道“問你一個事情,這雲州城的乞丐多嗎?”

“回大人,多”

“有多少”

“沒數過,但不會低於五百人”

“好,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回答得讓我滿意,我可以滿足你一個要求如何”

“大人請問”

“怎麼樣才能讓這雲州城的乞丐統統都消失呢”

林坤看着林海,他下意識的就想要回答,把乞丐殺掉或者驅逐就行了,不過他仔細一想,問題應該不會這麼簡單。

“回大人,有衣穿,有飯吃,有事做,是沒有人會想當乞丐的”

“哈哈,不錯,不錯,你的回答我很滿意,你可以跟我提一個要求了”

“大人,我想練武,我想您收我爲徒”

“爲何想要拜師,你拿一筆錢不是很好嗎”

“錢再多也會用完,而且我也保不住,只有自己有本事了,才能活下去”

“這裡有三兩銀子,我要你在中午之前,去洗個澡換一身衣服,然後在這條街上找到我的住所,如果你成功了,我就收你爲徒”

林海點點頭,拿出一小錠銀子交給林坤,他這個考驗可是不低,連兩個餅子都能被人搶走,更何況是銀子。

不過林坤臉色如常的接過了銀子,塞進懷裡,他並沒有馬上就走,而是給老闆幫完忙之後再走,路上依舊是有更強壯的乞丐來搶他的餅子,這一次林坤沒有躲避,而是跟他們死磕,在三人都鼻青臉腫的情況下,林坤第一次贏了。

·········

中午時分,林坤敲開了林海的宅院門,林海把林坤引到院子裡,然後端了一鍋粥出來。

“怎麼不吃?”

“大人,我能把這些粥帶回去嗎,我還有幾個同伴,我想帶給他們”

“不用,你先吃,你的同伴到時候也叫過來,隔壁我已經買下來了,以後你們就隔壁住着”

林海回答道,銀子留着沒用,他已經把隔壁小院也買下來了,準備給他們七個小傢伙住。

“大人,這,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不是要拜我爲師嗎,這就相當於拜師禮了,你覺得如何”

“我,我,弟子林坤拜見師父”

林坤極爲激動,立馬撲通一聲,給林海跪下了,行了一個大禮。

林海露出微笑,扶他起來,然後讓他吃完鍋裡的粥,等到他吃完,林海又給了他一些錢,讓他去把小夥伴安頓好。

林坤先是去隔壁看了一下了房子,看裡面還缺什麼,等到傍晚的時候,他就帶着其餘六個小夥伴住進了新家。

第一天晚上林海沒有對他多做要求,只是讓他們吃飽了睡覺,第二天一早,林坤早早的就過來了,算是給林海請安了。

“林坤,當我徒弟是很幸苦的,你怕不怕”

“不怕,師父”

“當我的徒弟還有很多要求,比如出師之前必須要對師父言聽計從,不得違背師父的意思,做得到嗎”

“做得到,師父給我吃,給我穿,給我住,還教我練武,堪比再生父母,林坤一定聽師父的”

“好,你給我聽好了,從今天起,你每天只有三個時辰睡覺,其餘時間,你會很累很累,當我的徒弟,不僅僅是要練武,而且還要學文,除此之外,還有更多的事情讓你做”

“是,師父”

林坤不敢任何的討價還價,這才第一天當徒弟呢,怎麼敢偷懶呢。

隨後林海測試了一下林坤的武藝和學問,林坤也是武者子弟,四歲就開始打熬身體,七歲開始學文認字,直到十歲因爲家裡出事才結束,字已經可以正常閱讀了,武藝也還不錯,如果不是之前中斷了修煉,可以練出勁力來了。

林海給林坤定下了規矩,以後每日五更天起牀,起牀之後先打熬身體,也就是鍛鍊,日後林海會給他直板一些石鎖之類的器械,也可以沿着這條街跑步,時間爲一個時辰。

之後休息兩刻鐘,再給他兩刻鐘吃早飯的時間,吃完飯就是正式練武,到中午,由林海親自教導。

下午和晚上就是學文的時間,直到晚上,學文的時間要比練武的時間更長。

林海覺得自己教徒弟的時間不會很多,也許就一兩個月時間,所以林海並不指望自己能夠教出一個武道高手來,他要的是留下一個種子,一個具有思想,可以推翻這個時代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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