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嵐湖是天嵐武道學院內的一個湖泊,湖泊並不大,幾十畝大小,在湖岸邊則是有一排獨棟的建築,這裡居住着天嵐武道學院之中修爲最高的一批武者,院長,副院長,高級武夫子,基本上都住這裡。
侯清然敲開了其中一個院子,一個老者打開門,迎了侯清然進門。
“侯夫子深夜造訪,有什麼急事嗎”
“院長,今天我遇到一個有意思的事情,想跟院長分享一下”
“哦,什麼有意思的事情,說來聽聽”
“院長還記得常青松被殺一事嗎?”
“記得,青松死於非命,的確是可惜了”
“殺害常青松的兇手來雲州城了,太守和秦道方妥協了,方平在清平府清仗田畝,許家等四家的事情也翻篇了,但前提是要交出兇手,所以這個叫做方虎的捕頭被升職爲刑部行走,聽命於秦道方”
“聽你的意思,今天遇到有趣的事情是關於這個捕頭的?”
“沒錯,院長請看這個冊子”
侯清然把一本小冊子交給院長,說起了他今天在酒樓和方虎的對話。
“這些內容不應該出自一個捕頭之手,莫不是方平所寫?”
院長快速的看完了其中的內容,立馬就回答道,這種社會矛盾的調查豈是一個小小的捕頭能夠寫得出來,方平寫得出來纔不意外。
“一開始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不過想想也不對,方平的功名之心極重,如果他真有這份本事,他應該早就拿出來了,以他們這一脈的本事,早該揚名天下了”
侯清然回答道,要做大官首先得有官聲,名聲名望是很重要的,要是方平有這份本事,他不會是那種藏着掖着的人。
“所以侯夫子是想保下這個方虎?”
“非也,我們武道學院一向不參與官場上的爭鬥,超然於物外,不過我對這個方虎很有興趣了,我想知道,此人到底有沒有大才,是否能夠解決天下大勢的頂尖人才”
侯清然回答道,官員要官聲,武道學院也同樣要名聲,要是天嵐武道學院能夠拿出可以解決天下大勢的辦法,那麼天嵐武道學院就能在天下所有武道學院之中脫穎而出,成爲新的武道聖地。
“也好,如果這個方虎真是這種大才,那麼我就舍了這張老臉,請他來講學”
院長知曉侯清然的心思,侯清然是學院裡的少壯派,銳意進取,他也很支持侯清然,要不然人人都向常青松那樣,天嵐也會沒落。
········
“堂堂天嵐的高級武夫子,怎麼學會做樑上君子了?”
小院之中,林海繫着圍裙,正在用楊柳枝串着一個個肉串,想當初他也是三天一頓小燒烤的人,來這個世界這麼久了,都沒吃過燒烤了,今日逛街發現了孜然,辣椒等香料,就忍不住自己買回來了一些,準備自己做點烤串吃。
“你知道我的身份?”
侯清然從宅子裡走了出來,有些詫異,這方虎纔來雲州城兩天吧,連他的身份也知道了?
“天嵐在雲州城超然物外,高級武夫子整個學院也就十幾人,我只花了三個銅板,昨天酒樓的小二就告訴我了,還說了你擅長什麼武技”
“當過捕頭的就是不一樣,你這是在做什麼,烤肉嗎”
“是”
“烤肉做得最好的應該屬於蠻族,夷族,城中有幾家蠻族人做的烤肉,味道挺不錯的”
“那等一下試試我的”
林海頭也不擡,昨晚他已經去吃過了,味道一般般,也就是他前世路邊攤的水平,而他可是專門跟大飯店的烤肉師父學過幾招的,比不過專業的廚師,但絕對比路邊攤強。
“方大人不去衙門點卯,卻在家烤肉,這就是你說的武德,武者的使命?”
“不衝突,武者不是神仙,也是要吃飯的,衣食住行,每個人都離不開,用同樣的食材做出美味的食物,讓人不浪費一絲一毫,這也是大事”
“哈哈,好厲害的一張嘴,敢情你做什麼都是有道理的,我們做什麼都是沒理的,對吧”
“差不多吧,浪費食物是非常可恥的行爲,所以爲了不讓人浪費食物,必須要把食物做得美味,你見過聞名天下的珍饈會被浪費嗎?”
“行,你有道理,那咱就從吃肉說起,武禍論的說法由來已久,朝廷有大員說,武者乃是天下之害,因爲武者練武需要肉食,大量的肉食,爲了吃肉就得浪費大量的糧食去餵養牲畜,如果天下武者少九成,那麼天下再無饑饉,你說這位大人說得對嗎?”
“表面上是對的,但實際上是不對”
“如何說”
侯清然一下子就打起精神來了,從散發着香味的烤肉上轉移了眼神,看着林海。
“武者需要消耗大量肉食是對的,減少九成的武者可以讓許多人飽腹也是對的,但解決糧食的問題不是這麼解決的。
沒有了武者,普通百姓衣食無憂了,自然是會誕生更多的後代,等到人越來越多了,糧食又不夠吃了怎麼辦,把剩下的武者也都殺了嗎,那誰來保家衛國,誰來抵禦邊疆,你說對不對”
“深以爲然也,可大人們看不了那麼遠,你覺得該如何解決”
“說簡單也簡單,這跟聚財一樣的,無非就是開源節流四個字,節流簡單,武者死掉就行了,可武者不是木頭,也是活生生的人,所以就得想辦法開源了,對了,你知道如何開源嗎?”
“開源是指開荒吧,可方大人可知道,這天下已經沒有可開荒的田地了,要說有,也是杯水車薪,三百年前,整個雲州只有區區二十萬戶人口,而如今,光是雲州城都有二十萬戶了”
侯清然回答道,開荒這種事情,大秦一直在做,雲州是偏遠之州,三百年前,雲州戶籍只有二十萬戶,百萬人不到,可如今,光是戶籍人口就達到了七八百萬人,這還不算那些大戶隱匿的人口。
“開荒只是其一,讓糧食變多的方法還有很多”
“願聞其詳”
“問我沒用,問我不如多問問田邊的老農,讓田裡多打一些糧食,對於官員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可對於老農來說,卻是如何讓一家生計維持下去的問題,他們比你更加關心這個問題”
“老農要是有辦法,呵呵,天下也不至於如此吧”
侯清然有些不以爲然,那些目不識丁的老農有這份本事,開什麼玩笑。
“算了,不說了”
“恐怕你也是不知道吧”
“你這可不是虛心求教的心態”
“你要我對你執弟子禮?”
“你不願意?”
“你要真有這份本事,我執弟子禮又如何”
侯清然回答道,要是真的能夠大量的提高糧食產量,並且能夠推廣,解決武禍論的根源,那執弟子禮又如何。
“吃完就回去吧,過幾日再來,我要整理一下思緒”
林海把烤好的烤串遞給侯清然,隨後說道,侯清然咬了一口,眼前一亮,味道很是不錯。
等到侯清然走後,林海坐下沉思,之前的種種暴論引出了侯清然來,可侯清然卻不是他想要找的人。
林海想找的是那種心懷赤子之心,心繫天下的人,然後把人民史觀,矛盾論,等一些列思想灌輸給他,讓他成爲一個種子,一粒火星,最終熊熊燃燒,把這個腐朽的,敗壞的王朝給燒掉。
是的,林海現在很厭惡眼前這個時代,這個時代遠比他在史書上看見的封建王朝更加的腐朽黑暗,尤其是武者這個階層出現後,他們沒有成爲反抗暴政的主力,反倒是成爲了欺壓良善的武器,這是不對的。
所以林海要的就是改造武者這個階級,讓這個時代的社會走向正常化,或者說林海個人的理想化。
而顯然,侯清然不是這種人,起碼暫時還不是林海想要找的那種人,他的性格思維已經固化,如果林海真的如實以告,他只會儘快殺掉林海。
林海雖然不怕死,方虎這個身份也不是很重要,但林海不想要浪費這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