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城鎮與集市

楊無心三人的賣弄舉動也許只是一種無意識的行爲,可是卻讓他們收到了意外的效果。也許連他們自己都不會想到,他們三人那隻可仰望的高大形象已經深入到了林非夫婦的心中。那夫婦二人與成爲了楊無心與夜氏姐妹堅定不移的崇拜者,併發誓以他們爲目標,努力地去修煉去奮鬥,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夠取得同樣的成就。

看着楊無心三人消失的方向,林非一直愣了許久,直到陳蓉在一旁大聲的呼喚,他才終於清醒了過來。

“非哥,非哥,你在看什麼?那三位前輩已經走遠了!”陳蓉一邊搖晃着林非的胳膊,一邊嬌聲說道。

“哦!我在想,那三位前輩究竟是什麼身份,他們的修爲簡直是高的嚇人。以前在魔神城裡參加互市的時候,咱們也見到過不少的天級高手,可是沒有一個人能與他們相比。你瞧他們離開之時的速度,幾乎已經超過我們的視覺感知了。真是太可怕了!”林非輕輕地轉過頭來,皺着眉頭說道。

聽了林非的話,陳蓉也產生了一絲疑惑的念頭:“對呀,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些奇怪。像三位前輩那樣的高手,應該是魔神界中赫赫有名的人物纔對,咱們怎麼會從來沒聽過他們的名字呢?”

兩人經過一番討論之後,一致認定楊無心三人是看破名利的隱士高人。林非甚至猜測,楊無心他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閉關修煉,直到今天才功成出關,否則的話,很難解釋他們修爲高絕卻聲明不顯的原因。

“這纔是真正的高手風範啊!不張揚,不跋扈,視名利如糞土!看這三位前輩的風骨,可比那些所謂的頂尖高手要高尚太多了。”林非通過自己的想象,將楊無心三人捧到了天上。假如他們能夠聽到林非的讚美之言,即便以楊無心那般水火不侵的臉皮,恐怕也會感到一陣躁熱吧!

問清了互市的時間之後,楊無心三人的心中就放心了許多。至少他們已經明確了目標,剩下的時間都是屬於他們自己的。距離下次互市還剩下將近七個月的時間,楊無心三人正好有機會去遊覽一下魔神界之中的風光。他們根本不需要刻意地飛向哪裡,只要繼續朝着魔神城緩緩而行,就可以將這裡的情況徹底瞭解清楚。

爲了保持自身的低調,不引起魔神界的轟動,楊無心三人自覺地停止了提速的法門,並將星源力這種恐怖的能量悄悄地隱藏了起來。在行進的過程之中,楊無心與夜氏姐妹發現了一個明顯的變化,越是靠近魔神城的周圍,出現的高手數量就會不斷地增加。從最開始的荒蕪人煙,變成了人口相對稠密的聚集之所,有的地方甚至形成了小型的城鎮。

經過幾次打聽,楊無心三人才算是明白,原來在魔神界之中還存在着無數個規模不等的小型城鎮。這些城鎮都是仿照魔神城的樣式建造的,其中也有一些小規模的集市。而這些城鎮出現的原因,也是源自於魔神之城,正是因爲那裡的苛刻限制,才使得那些修爲較弱地修士自發地聚集到一起,並最終形成了那些小型的城鎮。

這些小型的城鎮沒有任何的出入條件,其間的小型市集也是隨時都對外開放。不過由於規模的緣故,這些市集上交易的物品,都是一些非常普通的貨色,別說是那些天級高手,就算是地級中階的高手,都不屑於來此交易。因此這裡接待的客人一般都是人級高手,偶爾也有個別的地級下階高手出現。至於那些天級高手們,自然都將目光盯在了魔神之城的互市之上。

由於時間比較寬裕,楊無心與夜氏姐妹也參觀了幾座小型的城鎮。尤其是那些小規模的市集,還是勾起了他們的興趣。雖說那些市集的規模很小,不過都是照搬了魔神城互市的模式,所以在這裡的市集隨便逛逛,也可以提前熟悉一下互市的規矩。

夜霜在離開魔神界的時候,這些小型的城鎮還沒有建立,所以她也對這些年來魔神界的變化表示了異常的驚訝。如果說沒有看到這些城鎮之前,她還能對魔神界中的情況瞭如指掌,那麼現在這種信心也逐漸發生了動搖。畢竟魔神界中的變化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夜霜也不敢輕易斷定,魔神界究竟變成了怎樣一副模樣。

楊無心三人的出現頓時成爲了市集之中的焦點,因爲像他們這樣的天級高手幾乎從來沒有光顧過這裡。而那些準備進行交易的魔神界修士們,也立刻安靜了下來,他們老老實實地呆在一旁,誰也不敢吵到他們三人。對於那些修爲普遍在人級中階的修士來說,天級高手就是一個無法想象的存在,他們非常清楚魔神界之中弱肉強食的規則,也明白觸怒天級高手將會帶來怎樣的災難。在這樣的心態之下,所有人都變得很不自然,他們似乎都無心在交易,每個人的身體都顯得格外的僵硬。

這些人的變化完全沒有逃脫楊無心的眼睛,他與夜氏姐妹對視了一眼,臉上盡是一副無奈的表情。楊無心發現,魔神界的等級狀況,比之魔界還要森嚴了許多。像這種類似的情況,他們在一路之上已經遭遇了許多次。其實楊無心並不喜歡這種場面,而那些魔神界修士臉上的驚懼之色,更是讓他格外的彆扭。

於是,楊無心默默地運動起體內的星源力,自然而然地釋放出一股強大的威勢。他自己的神識將整個市集籠罩了起來,並將自己的意思傳遞到每一位修士的腦中。

“諸位道友,我們只是路過此地,隨便找些東西,不會妨礙諸位的交易,大家請自便吧!”楊無心的語氣十分的平淡,但是又包含了一種不容質疑的威嚴,也讓那些修士聽了之後,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念頭。

不過,楊無心的這番話還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那些修士臉上的表情頓時就放鬆了下來。他們重新開始了沒有完成的交易,整個市集也恢復了往日的繁華。面對楊無心他們這樣的絕頂高手,大多數的修士都顯得非常拘束,但是還有一些精明的商人,敏銳地捕捉到了眼前的商機。

片刻之後,一個長得矮墩墩、圓滾滾的傢伙從人羣中擠了出來,他努力了半天,終於來到了楊無心三人的身前。這個傢伙的相貌非常特別,大大的腦袋,細細的脖子,體形就好象一個鴨蛋。一雙細長的小眼睛,配上那蒜頭一般的塌鼻子,真可謂是另類到了極點。可是楊無心並沒有因爲對方的相貌古怪而輕視了他的才能,因爲他從這個胖子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精光。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胖子決不是一個等閒之輩,如果過分地輕視於他,一定會爲此而付出代價。

以楊無心目前的修爲來說,魔神界之中幾乎沒有人能夠對他產生威脅。所以看到這個胖子湊過來之後,楊無心依然保持着古井不波的面容。反觀那個胖子,從人羣裡面一路擠出來,幾乎耗盡了他的體力,這個傢伙走的是滿頭大汗,呼吸之中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三位前輩,晚輩廖明言,是這個市集的掌櫃,不知有什麼地方可以爲前輩效勞的?”胖子滿臉堆笑地望着楊無心,眼神之中俱都是期盼的神色。

“哦,原來是廖道友,在下楊無心,這兩位乃是內子。我們這次前來,主要是想要找一樣材料,不知這裡是否能夠找到。”楊無心笑着說道。

稍稍猶疑了一下,廖明言這才大着膽子說道:“前輩,請恕晚輩冒昧,既然您是準備尋找材料,那爲何不在魔神城中搜尋呢?那裡的互市乃是魔神界中規模最大,物品最全的地方,與這些小型的市集根本不能同日而語的。”

“這個問題我們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距離下次互市還有一段時間,與其在那裡一味等待,就不如先到別出找找看,如果能夠找到最好,不行的話就只有等到互市再說了。”一般遇到這種需要交涉的事情,都是由楊無心來出面應對,而夜氏姐妹則站在一旁,基本上不會插言。不過就算她們一句話也不說,也照樣可以表現出一種震懾的作用,畢竟兩個天級上階的高手,不管走到哪裡,也代表着強大實力與崇高的地位。

楊無心的回答非常實在,廖明言一聽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只見那個胖子一面不住地點頭,一面用心悅誠服的語氣說道:“還是前輩考慮的周詳,晚輩受教了!如果您信得過晚輩,在下也許可以略盡綿薄之力,至少在這個市集之中,所有交易過的物品,晚輩都曾經記錄了一份。”

“哦?如此甚好,那就有勞廖掌櫃了!”楊無心聞言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客氣了兩句。

“哎呀,前輩太客氣了,能爲前輩效勞,那纔是晚輩的榮幸!您就說一下想要尋找的物品名字吧,晚輩這就幫您搜索一下。”廖明言受寵若驚地連連擺手,然後從儲物空間之中拿出了一方巴掌大小的玉碟,而那些交易過的物品名稱,就記載在這方玉碟之中。

微笑着看了夜氏姐妹一眼,楊無心這才轉過頭來,對廖明言說道:“廖掌櫃,我需要一種珍稀材料,名爲死之水,不知道你是否聽過?”

“死之水,死之水?這個名字,似乎沒有聽說過!對了,前輩,這死之水是什麼類型的材料,是煉丹之物,還是煉器之物?”廖明言將那方玉碟握在手中,透過自己的神識仔細地探察着裡面記載的內容。由於煉丹和煉器的物品被分別記錄在兩個不同的地方,所以廖明言只好儘可能地問清情況,以便在萬千種物品之中,迅速查明結果。

在這個市集之中做了多年的掌櫃,廖明言早就研究出了一套獨特的管理方法,就連探察玉碟的手段,他都能勝過旁人一籌。若是在同一時刻查詢相同的內容,廖明言一定是速度最快的一個。別看他體型臃腫,好似水缸,可是他的智慧絕對不下於任何一位絕頂高手。再加上他出生在一個商人世家,修真之前就已經當上了商行的掌櫃,所以在打理生意方面,廖明言總是能夠走在別人的前頭。

按照廖明言的想法,只要楊無心想要的東西在這個市集上出現過,那就絕對逃不過他的眼睛。但是很可惜,死之水乃是魔神界之中最爲稀有珍貴的材料之一,決不是普通人級、地級高手所能得到的,因此在這個小小的市集之上,也從未出現過它的影蹤。

完完整整地將整個玉碟探察了一遍之後,廖明言的臉上早已掛滿了失望的神色。他垂頭喪氣地耷拉着腦袋,哭喪着臉說道:“晚輩無能,實在找不到死之水的消息,請前輩恕罪!”

雖然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可是當廖明言真的說出這個答案的時候,楊無心的心中還是感到一陣失望。不過很快他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而面部的表情也始終沒有絲毫的波動。

“呵呵,廖掌櫃無須自責,死之水本來就是極其難得的材料,找不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說還有魔神城的互市,我這個願望還是有機會實現的。”楊無心大度地搖了搖頭,笑着說道:“不如這樣吧!廖掌櫃你幫我記着死之水的事情,如果有了消息就可以隨時通知我。你我二人交換一下神念,這樣你就能及時將消息傳送給我了。”

能夠與楊無心這樣的絕頂高手交換神念,真是廖明言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即便沒有達成幫助楊無心的目的,但是卻讓他收穫了更加完美的結果。倘若因爲這個緣故,他能夠攀上了楊無心的關係,恐怕今後在魔神界中,他的腰桿也能再挺直三分。

哆哆嗦嗦地與楊無心互換了神念,廖明言的一雙胖手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他強行按耐下心中的激動,有些語無倫次地向楊無心保證道:“前輩,您請放心,晚輩今天就把消息散播下去,只要一得到迴應,晚輩立刻通知您!”

“呵呵,好,好,那麼就拜託廖掌櫃了!只要找到了死之水,我定有重謝!”楊無心也算是遊歷了六界,對於人心的把握,也多少有些手段。所以他在稱讚廖明言的同時,也不忘記許以重利,這樣就不怕他不盡力而爲了。

空頭的許諾加上香甜的迷湯,就算是廖明言這樣老奸巨滑的奸商,也心甘情願地掉入了陷阱之中。楊無心幾乎沒有付出什麼代價,就開闢了一條尋找死之水的道路,這比他自己去四處亂逛,要顯得有效很多。在楊無心三人離開的時候,廖明言一直將他們送出了很遠,並且楊無心還從他的口中瞭解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特別是有關互市方面的情報,這對於他們參加下次的互市有着數不盡的好處。

告別了廖明言之後,楊無心三人又朝着下一個城鎮飛去,據說在通往魔神城的路途之上,還會路過七八個類似的城鎮。他們三人一口氣飛出了五百萬裡的距離,然後才稍稍地放慢了速度,而沉默了許久的夜霜,也重新恢復了活力。

從廖明言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夜霜就憋着一股笑意。不論是廖明言的外貌特徵,還是的語調動作,都給人一種滑稽的感覺。只是爲了維持自身高手的氣質,夜霜不得不老老實實地僞裝了起來,她將那些可笑的念頭全都壓在了心底,臉上的表情則學足了夜雪的模樣。猛然看去,她們姐妹二人就如同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一樣,從長相到動作,再到表情和神態,完全找不到絲毫的差別。

現在離開了人羣之後,夜霜便再一次卸下了僞裝,她發瘋一般地狂笑了一通,似乎要將壓抑在心地的笑意一口氣釋放出來一樣。

“咯咯咯咯!我說乖弟弟,你剛纔的表現真是太出色了,就算換作是姐姐我,恐怕也沒辦法做的更好!”一陣放肆的大笑過後,夜霜拉着楊無心的胳膊說道:“不過就是幾句空話,什麼都不用付出,你就將那個圓滾滾的肉球玩弄於鼓掌之中。我看他回去之後,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爲你去打聽死之水的消息,而我們身上的擔子也被他分走了不少。”

“霜姐,話可不能這麼說啊,小弟可是真打算好好酬謝他的!只要他能幫我帶來死之水的消息,我就會拿出一件神器來作爲對他的回報!”楊無心苦笑着說道。

“什麼?拿神器當回報?傻弟弟,你不是在開玩笑吧?”聽了楊無心的話之後,夜霜就彷彿一直被踩到了尾巴的兔子似的,一個激靈蹦了起來。

“是呀,小弟就是準備用神器來當作回報,再說我這裡也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了。”楊無心點點頭,不以爲然地說道。

聞聽此言,夜霜手扶額頭,接連翻了幾個白眼:“我的傻弟弟啊,你不會不知道神器的價值吧?”

“神器的價值?沒什麼了不起的嘛!我說霜姐,在神界的時候,小弟不是送出過好幾件麼?”楊無心不解地說道:“而且以咱們現在的修爲,就算自己煉製神器也不算是十分困難吧?”

“唉!傻弟弟,你真是傻的可愛呀!魔神界之中的情況,與神界是完全不同的。”夜霜幽幽地嘆了口氣,耐心地解釋道:“正道的高手善於煉器而疏於煉身,他們總是希望用法寶來彌補自身實力的不足。而魔道的狀況卻恰好相反,他們總是看重自身的實力,而不屑於藉助法寶的幫助。可是經過那次仙魔大戰之後,魔道的高手才真正認識到了法寶的可怕,尤其是那些威力無比的神器,更是給他們帶來了無盡的噩夢,以及難以忘懷的慘淡回憶。

從那之後,魔道高手們也開始重視了法寶的作用,可是由於長期的空白,他們對煉製法寶根本沒有太好的方法。所以就算是魔神界之中的天級上階高手,也很難煉製出象樣的神器。

就以現在的情況而論,魔神界之中擁有神器法寶的高手屈指可數,許多天級下階、中階的高手,還使用着魔器級別的法寶,甚至有的人因爲找不到一件適合自己的法寶,而依然憑藉着身體的優勢,來捍衛着魔道修士的尊嚴。

在這樣的形勢之下,倘若哪出一件神器來當作籌碼,別說是交換有關死之水的消息,就算是直接交換死之水,都不是不可能實現的。”

聽了夜霜的解釋之後,楊無心不驚反喜,他興奮地揮了揮自己拳頭,朗聲說道:“太好了!沒想到神器在這裡竟然有如此的價值!這樣一來,找到死之水的機率又增大了幾分。就算不能在魔神城的互市上達成願望,咱們也可以直接開出神器的條件,用來交換死之水。”

“真是受不了你了!傻弟弟,你究竟有沒有聽我說話?你就不能將神器收起來麼?隨便拿出神器當籌碼,很容易引起別人覬覦的。”夜霜這回是徹底無語了,楊無心的想法與她完全是南轅北轍。

“呵呵,小霜,你就不要擔心了!以咱們現在的實力,根本不用懼怕任何的事情,就讓無心弟弟放手去做吧!你難道沒看出來麼,在無心弟弟的眼裡,死之水可比神器重要上千倍呢!”夜雪掩口輕笑,眼中盡是狡頡的光芒。

“哈哈哈哈,還是雪姐瞭解小弟!神器算什麼?只要能找到死之水,我寧願用十件神器去換!”楊無心豪氣萬丈地說道。

“你,你這個敗家子!”夜霜氣鼓鼓地指着楊無心的鼻子,運了半天力氣,也沒有說出話來。

楊無心先是一愣,而後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夜霜生了一會兒悶氣,又重重的捶了楊無心兩拳,終於還是笑了起來。在這整個過程之中,夜雪都是保持着看熱鬧的心態,她的笑容也顯得格外的燦爛。

三人一面對視,一面大笑,一直笑了許久才恢復了平靜。在這種肆無忌憚的笑聲之中,他們將所有的心事都拋在了一旁,而相互之間的情意,也在無形之中得到了昇華。

良久之後,楊無心三人手牽着手向遠出飛去,三道淡淡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蒼茫無盡的虛空之中,只留下一陣清脆的笑聲,迴盪在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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