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醒悟

仇恨讓楊無心失去了方寸,他的行爲也偏離了理智的天平。看着白凌天在自己的眼前逃走,楊無心的滿腔怒火頓時爆發了出來。他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無意識之中竟然超水平發揮出了自身的能力,他第一次成功地運用星源力,將次元之間的封印破解了開來。

夜氏姐妹也沒有顧忌許多,她們只知道跟隨在楊無心的身後,一見到楊無心進入了空間裂縫,她們二人也隨之衝了進去。在他們三人的身影消失之後,空間裂縫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隨後,當着衆人的面前,空間裂縫緩緩地合攏,沒有留下半點的痕跡,就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那些發瘋的暗神教衆顯然也不是巽麟等人的對手,他們只是在最初的時候有些手忙腳亂,很快便將戰局牢牢地把握在手中。等到他們制服了那些瘋狂的教衆之後,巽麟等人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喜悅。剛纔發生的意外事件,完全出乎了他們意料,也讓整個行動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白凌天的逃走,讓整個突襲行動變得沒有了意義,而楊無心與夜氏姐妹的失蹤更是讓衆人憂心忡忡。因爲沒有人知道他們去到了哪裡,也沒有人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可以回來,甚至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還能不能回來。

與他們四人一起消失的,還有一個被嚇傻了的教衆。因爲衆人不知道雲鏘的身份,所以也將他當成了普通的暗神教衆。雲鏘這個傢伙比較幸運,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變得瘋狂,也主要是依靠運氣。白凌天在引爆冤魂之力的時候,因爲反噬的緣故而沒有完全成功,他只能夠控制到那些實力稍弱的教衆,而無法凝聚更多的餘力去引爆雲鏘腦中的禁制。爲了能夠留下逃走的能量,白凌天無奈之下做出了這樣的選擇。所以說雲鏘能夠保住姓名,根本就不是白凌天心慈手軟,倘若白凌天還留有一分餘力,那麼雲鏘也就會步上那些教衆的後塵,最終也會瘋狂脫力而亡。

不過這傢伙的命運也真坎坷,雖說躲過了白凌天的殺招,可是卻被楊無心抓了起來。要說這也是個意外,楊無心根本就沒打算抓什麼俘虜。但是雲鏘這傢伙偏偏呆呆地站在了楊無心的面前,擋住了他追趕白凌天的去路。而楊無心爲了趕時間也沒空搭理他,所以就隨手將他收進了領域空間之中。也許在這個過程之中,楊無心都處在無意識的狀態,而抓住雲鏘的舉動,恐怕也沒能引起他的注意。

在穿梭次元的時候,楊無心的兩隻眼睛一直死死地盯住前面的黑影。他運足了全身的星源力,拼命地鎖定了對方的身形。可是次元穿梭畢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所以楊無心很快就體會到了極度疲憊的感覺。無奈之下,他只得放棄對敵人的追蹤,而將體內的星源力緩緩地散佈到自己身體的表面,以便抵抗次元隧道之中的能量風暴。而且考慮到身後的夜氏姐妹,楊無心更是將星源力場散佈開來,並將夜氏姐妹一同護在了其中。

與楊無心相比,夜氏姐妹反倒是顯得輕鬆了許多,她們只需要緊緊跟在楊無心的身後,無須理會其他的事情。次元通道之中的能量風暴可謂是恐怖異常,一旦被捲入其中,輕則皮開肉綻,血肉橫飛,重則粉身碎骨,形神俱滅。如果想要正面抵抗能量風暴,那麼肉身的強度至少需要超過神器中階。而且即便是達到了神器中階的水準,也不過是保住性命而已,在通過次元通道的過程之中,少不了還要禁受一陣慘痛的折磨。

單憑肉體強度,楊無心已經達到了神器的頂峰,他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代價就可以穿過能量風暴的阻擋。不過這種情況也僅僅適用於極少數的煉體高手,沒有上階神器一般的肉身,根本無法達到這種程度。而縱觀整個修行界,能夠在煉體方面達到神器頂峰的高手少之又少,哪怕用鳳毛麟角來形容其珍貴也毫不爲過。就算是魔道高手橫行無忌的魔神界中,也很少能見到專精於煉體術的修士。

所以通常來說,那些有能力穿越次元通道的高手,都是領悟了星源力這種恐怖的能量。它不僅能夠輕易地破開空間的封鎖,還能夠將可怕的能量風暴阻擋在自己的結界之外。當然了,掌握了冤魂之力的白凌天同樣也擁有這樣的實力,這兩種相互對立的能量,就如同一對天生的仇敵一般,永遠都無法並存於人世之中。

在以往的修煉過程之中,楊無心也體會過次元穿梭的感覺。不過那個時候,他都是藉助了神器次元梭,才擁有了穿越次元的能力。而且有了次元梭的幫助,楊無心在穿梭次元的時候並沒有耽誤太長的時間,他幾乎是在茫然無知的狀態之下,從一個空間飛到了另一個空間。

總的說來,次元梭的效果還算是不錯,除了最後的定位系統有些問題,其他的地方都相當的精確。就拿楊無心作爲例子,他那幾次次元穿越,似乎都沒有安全着陸的時候,不是像流星一般墜落在荒野,就是無意之中惹上了麻煩,總之就沒有一次,能夠達到楊無心的滿意。

這一次,他追蹤白凌天闖入了次元通道,也是第一次憑藉自身的實力,穿梭於次元空間之中。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自身穿越空間似乎比不上藉助神器來得方便,而且在速度與安全方面,次元梭也能夠提供更多的保障。不過那種親身經歷次元隧道的感覺,卻是神器無論如何也無法相比的。在穿梭次元的過程之中,楊無心三人不知不覺地施展出了新近掌握的心法,也從中體會到了星源力更爲精妙的變化。這樣的經驗,對於楊無心與夜氏姐妹都是極其寶貴的,由於是第一次運用自身的力量穿越次元,所以他們還很難適應如此詭異多變的能量狀態。等到他們熟悉了次元通道之中的狀況,以後就再也不會產生不適的感覺了。

越是靠近次元隧道的深處,能量風暴就越是變得更加的猛烈,而楊無心也不得不隨之改變了策略,將自己撐開的結界收縮到最小的範圍。一般來說,有些經驗的修士都會清楚,越小的結界,防禦的能力就會越強。因爲在撐起結界的時候,付出的能量是相同的,結界越小,承受能力與防禦能力就會相應的提高。只是結界的變化也迫使夜氏姐妹的位置發生了變化,她們也悄然飄身向前,來到了楊無心的身邊。

看着楊無心那陰沉似水的面容,夜氏姐妹的心中也感到了一絲心疼。在平日裡,她們早已習慣了那個溫柔樂觀的楊無心,幾乎沒有看到過他露出這樣的神情。可想而知,那段仇恨一直藏在他的心中,始終都在折磨着他,困擾着他。今天,楊無心只是與白凌天見了一面,他就差點失去了理智,險些陷入瘋狂的狀態。如果照這樣發展下去,楊無心的心中難免會滋生心魔,那樣的話,不僅會影響到他的修煉之路,還會對他造成難以估量的惡果。

身爲血脈相連的孿生姐妹,夜雪和夜霜總是會產生某種奇妙的心靈感應。比如說現在,她們二人都在爲楊無心擔憂,因此就會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同一個方面。想到可怕之處,夜氏姐妹不禁相互對視了一眼,她們都發現了對方眼中那深深的憂色。

輕輕地扶上了楊無心的臂膀,夜雪的眼中充滿了溫柔:“無心弟弟,你應該冷靜一下,你看你現在的樣子,與平時完全是兩樣。就算你心中再怎麼着急,也解決不了實際的問題,反倒容易亂了心境,露出不該有的破綻。”

不甘示弱地抱住了楊無心的另一條臂膀,魔女夜霜也急聲說道:“乖弟弟,你可要小心了。看你現在的這副樣子,已經踏入了走火入魔的邊緣。如果你再不控制一下自己的心境,那麼心魔產生也只是早晚的事情了。”

夜氏姐妹的話彷彿晨鐘暮鼓一般,讓楊無心聽得渾身一震,他到了這個時候才終於發現,自己的情緒已經偏離了正常的軌道。那種煩躁而衝動的殺意,正是心魔到來之時纔會體現出的症狀,幸好夜氏姐妹提醒的及時,否則楊無心定然要遇到更大的麻煩。

回想一下自己今天的表現,楊無心頓時生出了一身冷汗。他心裡非常的清楚,如果不是自己具備了太始之境的優勢,很可能就會因爲心境的浮動而遭受心魔的侵襲。在心中將自己狠狠地痛罵了一頓,楊無心總算是清醒了過來。他知道自己已經存下了心結,如果不能徹底解決白凌天的事情,他就根本不可能飛昇神王界。不過對於這個心結,楊無心倒是沒有太多的顧慮,反正報仇的事情就擺在那裡,他不能逃避也不想逃避,無論是對他自己,還是對他的恩師,都必須給出一個完美而堅定的答案。

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楊無心深深地吸了口氣。當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臉上的彷徨之色已經全然不見,剩下的只是那晶瑩如玉的神光在不停地流轉。僅僅是眨眼的功夫,楊無心的心境又一次得到了淬鍊。隨着修爲的不斷加深,楊無心對於天道的感悟也隨之邁入了一個個嶄新的境界。漸漸的,他發現了許多以前沒有注意的問題,而且在很多事情的認知方面,楊無心變得更加的成熟。

在剛剛踏上道途的時候,楊無心從恩師清龍居士的口中聽到過太始之境的名字。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知道了自己的與衆不同。太始之境就是他保命看家的秘密武器,也是他超越其他修士的重要因素。清龍居士告訴楊無心,有了太始之境,他就不會受到心魔的困擾,他就不會遭遇走火入魔的危險,即便他的修爲提升的無比迅速,他的境界也同樣會走在修爲的前面。

可是,當楊無心領悟了星源力之後,他的實力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這個時候,他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太始之境並不是萬能的。它之所以能夠避免那些走火入魔的情況,甚至可以抵制心魔的入侵,然而它卻存在着自身的極限,一旦超越了這個極限,太始之境也會變成一塊易碎的冰晶,隨時都將面臨着崩塌的危險。經歷了今天的心境波動之後,楊無心終於試出了那極限的所在,只要他達到了天神級高手的境界,那麼太始之境對他的保護也會降低到極點。到了那個時候,假如楊無心無法控制住修爲與境界的平衡,那麼他必然會嚐到自己釀到的苦酒。即便在太始之境的保護之下,楊無心不用爲性命而擔憂,不過他要想再前進一步,幾乎也是沒有可能的。

客觀的說,太始之境既是一個護身的法寶,又是一個制約自己的禁錮。如果不能把握住自己的內心,就很容易沉醉於太始之境的奧妙之中。等到習慣了太始之境的存在以後,人們便會放棄對境界的修煉,而一味地提升修爲。長期以往下去,修爲與境界永遠達不到平衡,而他也會逐漸忘記了平衡的重要感覺。一旦太始之境失去了效果,那麼誰還能幫助他維持這種脆弱的平衡?如此虛假的平衡勢必猶如鏡花水月一般,浮華而不實,終有消散的一天。假如楊無心沒有領悟到這個道理,始終依靠着太始之境的神奇功效,當他真正進入神王界的那天,他就會被徹底困在自己製造的牢籠之中,也許永遠都逃不出來。

幸好楊無心醒悟的早,在剛剛踏入神界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自身境界的虛浮。而後,楊無心也採取了比較有效的措施,一面提升自己的實力,一面努力地鞏固境界。他儘可能地將自己的心境經歷每一個提升的過程,雖然施行起來比較麻煩,但是卻可以讓他不放過每一次淬鍊心境的機會。

每一次修爲的提升,楊無心都會經歷一次境界的突破,而穩固下來的境界也代表了楊無心最真實的情況。只要堅持這種的修煉,楊無心就可以逐漸擺脫自身對太始之境的依賴,而真正將其當作是自己的武器。太始之境就像是一把雙刃劍,既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護自己,又會滋長惰性的心理,只有處理好兩者之間的關係,才能夠發揮出太始之境的全部力量。

對於這一點,楊無心已經認識得非常清楚。他要做的是真正掌握太始之境,而不是讓太始之境控制了他。機會總是會擺在他的面前,能不能領悟其中的玄妙,能不能把握其中的關鍵,就只能依靠他自己的努力了。

這一次仇恨的意識佔據了上風,差一點就吞噬了他的理智,若不是夜氏姐妹及時的點醒,楊無心很可能就會因此而沉淪下去。沉淪的後果究竟是怎樣,現在沒有人能夠清楚,就算是楊無心自己,也無法再看清自己的命運。星源力是強大的,星源力是玄妙的,掌握了星源力的高手,似乎已經超脫了輪迴的束縛。所以說,在輪迴之外的未來,沒有人能夠猜測到結果,楊無心只有堅定地走下去,用自己的真心去探索,去追求,纔有可能走到真正的頂峰。

清醒過來之後,楊無心的心境又有了新的突破。最近修爲提升的太快,也使他的心境變得有些虛浮。這次的變故來的正是時候,它恰到好處地給楊無心敲響了警鐘,也讓他可以及時醒悟,儘早糾正自己的錯誤。

看着夜氏姐妹那充滿溫情與關心的目光,楊無心十分的感動。此時此刻,他真正感受到了夜氏姐妹心中的情意,那種相互交融,不分彼此的感覺,給他帶來了無盡的力量。

微笑着抓住了夜氏姐妹的玉手,楊無心用無比真摯的感情說道:“多謝兩位姐姐的關心,小弟知錯了!小弟在這裡保證,以後決計不會再犯下同樣的錯誤,不然的話,都對不起兩位姐姐的一片真心。”

“去!誰對你一片真心,真是自作多情!”夜霜有些害羞地抽回了玉手,不過那眼中的笑意卻出賣了她的真實感情。

見到楊無心恢復了往日的神態,夜雪的臉上也露出了微笑:“無心弟弟,你沒事了就好!只要咱們繼續努力下去,早晚會抓住白凌天的!”

“雪姐說的對!白凌天那個卑鄙的小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楊無心用力地揮了揮拳頭,惡狠狠地說道:“下一次再看到他,我決不會再給他逃跑的機會,我用龍門弟子的名義保證!”

“好了,好了,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說,現在你再怎麼發狠也沒用的!”夜霜沒好氣地推了楊無心一把,一臉無奈地說道:“你呀,現在還是好好看看周圍的環境吧!這到底是什麼該死的地方,怎麼也走不到頭啊?”

在夜霜的提醒之下,楊無心才注意到周圍空間之中的景象。次元通道就類似於一個陰暗的黑洞,楊無心三人完全被黑暗包裹在其中。次元通道是被動出現的,在那條黑暗的隧道之中,充滿了無盡的吸力與狂暴的異種能量。楊無心三人根本不需要選擇方向,那種無法抗拒的吸力會一直將他們帶到通道的盡頭。只不過這條通道的長度有些驚人,楊無心三人在黑暗中飛行了許久,都沒有看到絲毫出口的影子。

單從這條通道的內部分析,楊無心很難判斷出通道所連接的空間究竟是哪一界。不過這個念頭僅僅是從楊無心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過,因爲他根本無力去改變行進的路線,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去考慮那些無聊的事情。這條次元通道是出自於白凌天的手筆,而通道的終點也只有白凌天才清楚。好在楊無心曾經到過仙、魔、凡、鬼四界,因此無論通道指向哪裡,都不會對楊無心造成太大的難題。

如果換做是楊無心,他一樣有能力開闢出這樣的次元通道,但是那必須要藉助於星源力的能量。在修行界中,絕大多數的修士都會知道,神王之王在各界之間施展了封印,只有達到星源力這種等級的能量,才能夠強行穿破封印的封鎖。而且就算是打開次元通道,也只能維持一段很短的時間,等到穿越完成之後,空間之中的封印還會恢復到原來的樣子。由此可見,神王之王的實力果然是強大無比,即便是掌握了星源力的天神級高手,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仔細地觀察着眼前的次元通道,楊無心對白凌天的實力產生了很大的興趣。自從見到了白凌天開始,他就小心地試探過對方的虛實,只是由於某種特殊的原因,楊無心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不過有一件事情他可以確定,白凌天的體內並沒有星源力的反應。也就是說,他劃破次元所運用的能量並不是星源力,這也成爲了楊無心心中一個重大的疑問。

當他向夜氏姐妹說出這個疑問的時候,夜氏姐妹卻有着不同的反應。夜雪在沉思之後,也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清楚對方的底細。而夜霜則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根本不需要去琢磨這些事情,到時候只要抓住了白凌天,什麼問題自然都會得到答案。

楊無心想想覺得確實有理,既然想不通其中的答案,還不如省下時間做一些有用的事情,沒有必要將時間都耗費在無用的空想上面。經過一番對比之後,楊無心不得不承認,在許多的時候,他的性格遠不如夜霜來的豁達。這個魔女的性格變化莫測,時而狡頡,時而詭異,時而豪爽,時而有顯得沒心沒肺。反正以楊無心目前的智力水平,似乎沒希望弄懂夜霜的想法,至於以後的事情,那恐怕誰也說不清楚。

解開了心結之後,楊無心的心情也變得開朗了起來。他們三人一路上說說笑笑,開始享受起次元穿梭的樂趣了。終於,在一陣頗爲劇烈的震盪之後,一道刺眼的亮光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久違的出口終於顯現,楊無心三人的心裡也不禁產生了幾分期待。在那個出口背後的世界,究竟是一副什麼模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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