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4章 言明
她就說哪裡不對的樣子……小姑娘再怎麼警醒，可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啊。
徐婉兮將事情的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給張眉壽聽。
包括謝遷當衆說出的要提親的話。
“我祖父祖母和父親也都已經同意了……”
就是二哥還有些接受不了的樣子，日日都要找她說一堆廢話，生怕她是一時想不開才找了個老男人——不過也沒人在乎二哥的意見就是了。
張眉壽聽得愕然。
二人的進度……竟是這般神速的嗎？
不過，婉兮方纔說，朱希周今日一早已經搬出定國公府了。
謝大人果然是警醒又幹脆的。
畢竟蘇州知府突然查到雲氏商號頭上，本就透着些蹊蹺。
對國師的敵意就這麼直接而不加掩飾的嗎？
昭豐帝擡眼看向他：“哦？那你不妨猜猜，雲家背後的靠山會是何人？”
少年人神態平靜恭謹：“要查了才知道。”
祝又樘看罷，道：“此事非同小可，還需趁早查實。”
“許是眼睛裡進了灰塵。”張眉壽拿帕子擦過眼角說道。
至於不打緊的小災小亂，多是被暫時壓下不提，是唯恐在此關頭惹了皇上不悅。
況且——
“父皇言之有理，兒臣也是這麼想的。”
見她這模樣，張眉壽沒忍住笑了出來。
昭豐帝動了動眉毛。
如此大事，少不了要派遣欽差大臣前往蘇州查證協辦。
然而如此緊要之事，偏生又耽擱不得。
“都察院謝遷或可擔此任。”
這眼藥上的，明目張膽且下藥極足……幾乎就是拿着香爐往他眼睛裡倒啊。
輕鬆固然是輕鬆了太多，可也莫名就有些矯情的感傷。
祝又樘道：“可先讓謝御史暗中動身前往，待到了蘇州，再示出聖諭也不遲。如此一來，既可避免過早引起恐慌，亦能打雲氏商號一個措手不及。”
蘇州富庶太平，歷來是最叫他——咳，是最叫太子省心的，怎麼今次竟是攢了個大的麼？！
這間隙，昭豐帝出言問道。
以後有了謝大人來護着這丫頭，她也總算是能放心了——
只不過，這種事情竟也能跟國師扯得上關係？
見她這滿臉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張眉壽直是愣了一瞬。
這種感覺她清楚，當初得知蓁蓁被指爲太子妃時，她心中的滋味也很複雜——而蓁蓁歷來是像母親一般待她的，想來該是比她還要嚴重些。
可這一翻不當緊，直是叫他翻出了大事來。
“難道國師還能造朕的反不成？”昭豐帝也不生氣，畢竟他欣賞太子的坦誠。
“你若是進了灰塵，那我這眼睛裡怕得是進了磚頭吧！”小姑娘帶着哭音講道。
祝又樘很快來了養心殿。
雲家乃是皇商，而以往他最信任的便是國師，商人頭腦精明嗅覺靈敏，哪怕走得近了些，也不算太稀奇。
還叫不叫人安心過年了！
然少年人答得卻是毫不猶豫。
“蓁蓁，你怎麼啦？”
說着，便着人傳謝遷進宮。
看着好友略微紅了眼睛，徐婉兮忙地問道。
昭豐帝的好心情蕩然無存，將奏摺壓下手下，沉着臉色道：“傳太子來見朕！”
“嗯，你可有推薦的人選？”
“朕此時倒想聽一聽，你因何會懷疑國師——”
只不過他怎麼瞧着太子這模樣，倒像是早有準備似得？
昭豐帝一面點頭準允了下來，一面道：“可到底已經近年關了，爲免引起民心惶惶，倒不好在此時鬧出太大的動靜來。”
昭豐帝眼角一抽。
看着蘇州知府遞來的摺子，昭豐帝的臉色驚異而複雜。
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他可以合上當作沒看到嗎？
那個一桐書院出身的年輕人——
年節將至，這些摺子便大多是賀折，又兼表當地功績，多是挑了好的來說，如此方可稱得上是一個祥瑞太平年。
“兒臣以爲，興許與國師有關。”
也忽有一種捧着手心兒裡精心護着的女孩子終於有了依靠，身爲老母親的她就要功成身退的感覺。
徐婉兮也淌着眼淚笑出了聲。
“據兒臣所知，雲氏商號與國師暗中來往頗密。”祝又樘道。
心知這些摺子裡幾乎不會有什麼煩心事，昭豐帝打完坐之後，便隨手翻看了一二。
蘇州知府文遠與權恕乃是同年好友……而今年剛被調回京中的權恕，是太子恩師。
然一擡眼，卻見面前的徐婉兮嘴巴緊緊地癟着，眼淚卻仍沒能忍得住，跟豆珠子似得一顆顆滾落下來。
這感覺怎麼說呢……
這麼一捋，他就不得不多想一層了。
“沒事，替你開心罷了。”張眉壽笑着說道，眼中的淚光卻閃動着就要落下。
他對此本只當作是太子與國師之間的不合，可他方纔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屋子裡，兩個小姑娘就這麼又哭又笑着。
張眉壽回過神來，望着徐婉兮，不禁露出了老懷欣慰的笑容來。
“此法可行，可謂一舉兩得。”昭豐帝滿意點頭。
她家婉兮的情路，總算是順暢了一回。
這本是個不好回答的問題。
近了年關，各地大小官員送入京中的摺子如雪花一般。
……
“那你怎麼哭了……”徐婉兮問着，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
是以那一封封摺子上，多得是各地豐收，國泰民安之象。
“蘇州知府上的摺子——說是暗查到雲氏商號暗中私造兵器，甚至還極有可能在藉着同倭國互通生意的便利私購火器！”
“查自然是要查的。”昭豐帝道：“可雲家此舉着實蹊蹺，一介皇商，難不成仗着有些銀子，就異想天開想要造反不成——若此事屬實，只怕雲氏背後另有靠山在。”
“這是免不掉的。”昭豐帝眼神裡一絲起伏都沒有。
他印象很深。
昭豐帝讓劉福將摺子遞了過去。
“國師是出家人。”昭豐帝看着太子提醒道。
卻聽太子說道：“可兒臣近來查到，與國師牽連頗深的除了雲氏商號之外，還有湖廣巡撫古朗之。”
父皇待國師的態度漸漸有了變化，而云家那邊已查到了證據。所以，這件事情，也是時候同父皇言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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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