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想孃家的殿下
一年中，鹹福宮中的宮女，能有機會說出這句話的次數，怕是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雲妃也顯得有些驚惶，立即強撐着起身下牀。
宮女連忙替她披衣。
而饒是如此，待昭豐帝行進來時，雲妃亦未能準備妥當，只能神色不安地行禮。
“臣妾不知陛下聖駕來此，失禮不周之處，還請陛下恕罪。”
昭豐帝看了她一眼，便在一旁的椅中坐了下去，語氣隨意地道：“朕只是來看一看你而已，你既身體抱恙，便也不必特地起身，這般拘束。”
雲妃垂下頭：“多謝陛下體諒，臣妾不敢。”
昭豐帝在心中嘆了口氣。
雖說囂張跋扈不可取，可兒子都坐上太子的位置了，怎就不能拿點架勢出來？
祝又樘未多言，只點了點頭。
說着，忽而眉頭緊皺，陡然彎身捂住了心口處，發出一聲痛哼來。
睜眼說什麼瞎話呢？
對於母妃這樣的囑咐，他早已習以爲常。
“臣妾當時嚇得六神無主，且那些人個個蒙着臉，臣妾也無從分辨。”雲妃微微抓緊了衣袖。
瑜妃便是多年前被廢去皇后之位，一直獨居冷宮的孫氏。
不知？
“……”太子殿下點了點頭，只示意他往下說。
待得了祝又樘點頭之後，不多時，便有一道黑影快步走了進來行禮。
雲妃說到這裡，嘆了口氣：“可誰知會遇上這樣的麻煩。”
昭豐帝離去後，雲妃方纔舒了口氣。
而是想孃家了。
祝又樘帶着明太醫一同離開了內殿。
他細思了近來之事，將能交待的已盡數交待了下去，卻忽然覺得——有些想家了。
是老於的聲音。
“朕聽聞你今日出宮前去開元寺祈福之時遇了刺——”昭豐帝看着她問道：“你可知對方是何來路？”
“是微臣無能。”明太醫面露慚愧之色：“但殿下放心，臣等必當竭盡所能，儘快找出雲妃娘娘的病因所在。”
祝又樘眼神微動。
可經太醫診看，卻又診不出什麼來，開了治心絞痛的藥來吃，偏也半點不頂用。
他別無他法，只能儘量叫她安心一些。
雲妃站在那裡，呼吸都微微窒住。
少年人笑了笑，眼底神情格外溫和。
東宮之內，燈火通亮。
“母妃可好些？”祝又樘看着她，語氣中有着關切。
“那你可知道自己得罪過什麼人？”昭豐帝又問。
雲妃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扶起他的手臂，可伸到半空中，卻又忽然收了回來。
“快傳太醫——”祝又樘轉頭吩咐道。
昭豐帝剛走沒多久，宮女便又來稟：“娘娘，殿下來了。”
起初她也不知既安暗中派人保護於她。
“快讓人進來。”
“無礙，明太醫已經來過，藥也已經喝下了。”雲妃一語帶過自身之事，也不提寺中驚險，只道：“今日，多虧你思慮周全……快坐下，母妃有話要交待於你。”
她今日實在慌了神，竟險些忘了既安向來不喜旁人碰觸。
祝又樘轉回身，看向他。
雲妃不知他爲何會問這個，卻還是下意識地答道：“是前兩日，從瑜妃姐姐那裡聽來的，說是此廟極爲靈驗，我纔想着出宮去試一試……”
不是東宮，也不是鹹福宮，更不是幼時曾住過的冷宮。
雲妃亦是搖頭。
“你們都去外面候着。”昭豐帝擡手屏退了殿內宮女太監。
看來他就不該白跑這一趟。
“午後張姑娘託人去了別院，給屬下傳信，說想見殿下一面。”
而此時，忽有內侍行入寢殿之內，低聲通稟了一聲。
“母妃，您看到的未必是全部。”
昭豐帝在心底無奈鬆了口氣——站着都沒動，恭送什麼呢？就不能往外走兩步，有點誠意地送一送？
雲妃皺了皺眉，還要再說，卻聽他問道：“母妃幾乎未曾出過宮，不知爲何會選中了去開元寺祈福？”
“臣妾不知。”
“既不像尋常心絞痛，也非中毒……這病未免過分蹊蹺。”祝又樘思索着說道。
便聽雲妃低聲叮囑道：“方纔你父皇來過了，問了我兩句話，我什麼都沒提……母妃知道你向來心細，可還是要交待你一句——若你父皇問起，你萬也不能多說什麼……可記下了？”
祝又樘微一點頭，未再多言，只提步出了鹹福宮。
寢殿中，祝又樘站在窗前，望着窗外一輪皎月出神。
四下安靜，月色清清冷冷，將少年俊逸非常的臉龐也籠上了一層孤寂之色。
疼痛漸止，雲妃體力不支之下，也漸漸昏睡了過去。
“是，多謝皇上。”
“兒臣給母妃請安。”
“屬下參見殿下。”
太子殿下莫名笑嘆了口氣。
她並非多言任何，只盼着不要再惹禍上身才好。
來的仍是明太醫。
雲妃此番發病，疼得尤爲厲害，不得已之下，明太醫唯有替其施針止痛。
“娘娘可是又犯病了？”宮女連忙上前攙扶。
祝又樘點頭落座。
這毫無爭寵氣息、妃子們唯一的願望彷彿就是平安養老的後|宮，還真是時常叫他覺得挫敗啊。
娘娘這半月來，動輒便覺得心口絞痛，頻繁時一日要犯上十餘次，次次皆疼痛難忍。
“深夜入宮，可是有急事？”
見昭豐帝起了身離去，雲妃連忙行禮道：“臣妾恭送皇上。”
在宮人們眼中，大永昌寺，不是更好些？
“算不得急事，只是屬下覺得夜晚行動，比較隱蔽。”老於低聲道。
她大致能料到皇上要問她些什麼話，可她究竟要如何回答，纔算妥當？
昭豐帝動了動眉毛。
他曾試着安慰她，叫她不必過分恐懼，可她總認爲他年幼無知，離不開她的‘庇護’。
少年行入殿內，向雲妃行禮。
昭豐帝未再多問什麼，只道：“既如此，你且安心休養便是。”
“你便聽母妃一句勸，日後別再去宮外走動了，可好？”雲妃滿臉擔憂不安：“宮外着實太危險了些……”
祝又樘聞言，負在身後的雙手手指微微一動。
眼中亦有着未能及時遮掩住的意外——只是那意外，轉瞬間便化爲了嘴角若隱若現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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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