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非死不可
那人提着燈，步伐焦急。
既提着燈，便不可能是刺客盜賊一類，想來十之八九是張家人。
王守仁心中有了判斷，便暫時放下了防備，眼睛微轉，立即走上前去。
若是他相熟的，說不定能借機打聽到些什麼——張家的事便是蓁蓁的事，蓁蓁的事，便是他和阿鹿的事。
有些事情大人們無法出面，孩子的身份卻多了一重便利。
蒼鹿亦提步跟上。
“王公子，蒼公子？”對方在此處見着他們，顯然很驚訝。
王守仁看清他的臉，也頗爲意外。
“範九？”
尤其眼下家中又正值混亂，她更加不願張秋池有事。
眼下正值深夜，郎中怕是不好叫，他唯恐其他人辦事不利索再給耽擱了，這才自己親自去找。
傅明卻搖頭，又重新替張秋池把脈，卻仍沒有確切的什麼說法。
對於大半夜一羣人出來遛彎這種腦子有病一般的行爲，範九已懶得去吐槽深究，只語氣急切地道：“我家大公子不慎受了傷，我正要去請郎中！”
宋氏攥着帕子，見大夫替張秋池清理包紮了傷口，忙上前詢問傷勢情況。
“大夫看着眼生，還未請教貴姓——”
此時撞上了，王守仁不禁覺得驚喜，下意識地想要跟範九打聽或是試探些有關張眉壽之事，話到嘴邊，卻暫時了壓下這個心思，而是問道：“我們遛彎兒經過此處，剛剛聽到你們府裡咋咋呼呼的，可是出什麼事了？”
見傅明已開始收拾藥箱，她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忽然閃了閃。
範九不禁在心中唸叨了起來：好些脾氣大的郎中，被惹得煩了說不給治就不給治……
範九回過神來，忙朝着傅明揖禮：“請老先生相助。”
這些日子他也想過找範九打聽，可範九成日窩在府裡不出門兒，他壓根兒沒機會與之碰面。
……
傅明無聲點點頭。
說着，就要去摸匕首。
宋氏一邊讓芳菊送上診金，一邊問道。
說話間，悄悄對宋氏點了點頭。
“大夫來了！”
王守仁緊張又激動。
他受託付而來，本未打算收取診金，可對方既主動給了……咳，他也沒有推辭的道理。
還好他來時就想到了這種可能，早有準備——若對方恰是那樣的人，他便是拿出刀子威脅，也要將人帶回去給大公子治傷！
她側身讓到一側，神色着急地催促道。
“我想請傅老先生幫一個忙——”宋氏看向牀上的張秋池，低聲說道：“若有人問起，老先生便道……大公子傷勢太重，昏迷不醒，活不成了。”
他還記得，曾給張秋池卜過卦，算出張秋池將有大劫……雖說與張眉壽在西漕河邊守了許久無果，可他心中始終念着那一卦。
“老夫姓傅。”他呵呵笑着道。
倒不如“遂了對方的意”，既可保大公子安全，也能瞧出對方用意究竟何在。
這院子的主人顯然脾氣不大好，聲音略顯蒼老，卻中氣十足。
傅明聽了，連忙道：“等着，我去取藥箱！”
“求求您救救我家大公子，必有重謝！人命關天，您若不答應，小人也只有得罪了！”
宋氏唯有點頭。
門剛巧此時被打開了一道縫兒，裡頭的人聞得此言，手上一頓，就要重新將門合上，邊罵道：“滾滾滾！我又不是做郎中生意的！”
範九卻眼疾手快擋在門縫中間，擠了進去就去拉人。
那診金豐厚之程度，讓傅明不禁動了動眉。
這纔是眼下的緊要。
“等等！”
他還算出張秋池的生門在蓁蓁身上，而他今晚正是爲了蓁蓁而探入張家，才得以在此處遇到範九……若是他能助範九及時請到一位得力的大夫，那張秋池此劫說不定便可破了！
“我知道哪兒有醫術高超的郎中，我隨你一同去，必能請得動他！”
傅明這才道：“傷在肩膀，並非要害之處，傷口也不算太深……按理來說，不該出現昏迷之態。”
說着，他匆匆朝幾人行了一禮，無暇多做停留。
“應是刀劍所傷！”範九默默收回匕首。
很快有腳步聲傳過來，並着不耐煩的質問聲。
“求傅老先生救命！”王守仁大聲回道。
門被拍得哐哐作響，驚醒了熟睡中的主人。
宋氏便知道，眼前之人大約是信得過的。
範九將人帶回時，宋氏正站在張秋池房內守着。
範九一路跟着王守仁出了小時雍坊，最終在附近的一處背街而建的宅院前停了下來。
髮髻花白的老人一聽瞪直了眼，正還要罵時，卻見王守仁取出一枚玉佩，示於他面前，道：“傅老先生，此乃公子之意！”
可真的是柳氏嗎？
什麼“不慎受了傷”，顯然只是對外的說辭，看範九急成這般模樣，張秋池必然傷得不輕，且定與張家此時的混亂有關！
這老先生還真是半點不掩飾自己見錢眼開的性子啊。
“有勞大夫了！”
見二太太朝着自己看過來，範九連忙道：“是王家小公子帶奴才去請的傅老先生。”
“興許是驚嚇昏厥。”他最終只能道：“且歇養着，若一日之內仍沒有轉醒的跡象，老夫便再來一趟。”
這事兒聽起來有些砸招牌，可好在他本也沒有招牌。
這是一舉兩得之策。
“何人叩門！”
宋氏立即讓人將門關好，又命丫鬟守在外面。
這話說得直白且狠，傅明聽得笑意一凝。
傅明的神色卻有些費解。
一次不成，只怕還要再次下手。
範九在一旁直抽嘴角。
想到一種可能，宋氏心底甚至涌現出自責之感——她想過柳氏會有拿鶴齡延齡來威脅她的可能，卻不曾想過柳氏會對張秋池下手，且這般突然，這般大膽。
王守仁從吃驚中回過神來，連忙追上前去。
對方到了嘴邊的髒話立即乖乖嚥了回去，張了張嘴，回過神立即向範九問道：“受得什麼傷？”
宋氏反應極快地問：“那會不會是刀劍上有毒？”
二太太想得很對，既有人想讓大公子死，那大公子定是“非死不可”的。
他自然知道範九現如今在張家做事。
且不說眼下她的心結已經打開，即便是從前她痛恨苗氏時，卻也從不曾有過盼着張秋池出事的念頭。
宋氏便讓芳菊將人送了出去。
宋氏在椅上坐下，將範九喚到了面前。
“你貼身伺候大公子，可知此物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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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