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當淚眼朦朧的小滿被劉葉牽着手,帶到她的爺爺奶奶面前的時候,她還是緊張,下意識地就躲到了劉葉的身後。小滿的奶奶,第一次見自己的孫女,還沒有靠近,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她顫顫巍巍地走上前,一把抱住小滿,放聲大哭起來。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葉老和她在一起那麼多年,也沒有見她那麼傷心過。他怎麼能理解,當年自己最鍾愛的兒子,忍心放棄一切,那麼毅然決然地離開的時候,她的心有多痛。她一直就希望這個兒子以後能像自己的父親一樣,能在政治上有所作爲,可是……

她抱着小滿一邊哭泣,一邊說:“小滿,寶貝,回來了就好,以後有奶奶爺爺在,一定不會讓你再吃一點苦了。來,讓奶奶看看,恩,和你爸爸長的還真的很像,特別是眼睛。老葉你看,是不是?”

葉奶奶把驚魂未定的小滿帶到葉老面前。葉老也感慨萬千,自己太久沒有見兒子了,現在孫女總算來到他身邊,而且和兒子那個時候非常的像。他撫摸着小滿的臉,微微哽咽地說:“小滿啊,來了這裡就像是在自己外婆家一樣,爺爺奶奶還有姑媽都會照顧你的。”

“劉葉!”他對着他招了招手,“妹妹剛來北京,你爸爸媽媽也忙,沒事的時候就多帶帶她,我讓小王給安排一下,等天氣稍微涼快一點,你就帶她去天安門、故宮什麼地方轉轉,讓她也熟悉一下。”

“子清,上次和你說的事情,有沒有找小吳去辦,小滿現在應該是念中學一年級了吧,讓她和劉葉去念一所學校,兄妹兩個也有個照應。”

葉子清臉色一變,她本來就不想讓這個拖油瓶和劉葉讀一個學校,她私地下讓小吳去聯繫了一個和這裡比較近的學校,目的就是希望小滿最好能少接觸劉葉,但是老爺子不但沒有忘記,居然還在這個地方提起。

劉葉一聽要把妹妹轉學來他的學校,一下就樂開了。他本來生性隨和,再加上之前聽說了這個妹妹的事情,在她沒有來之前,就暗自下了決心,要好好地對她。沒想到第一次見,就覺得這個小女孩真是可愛,還特別招人疼。他捏了捏小滿的臉,笑着說:“滿滿,以後就跟着哥哥,我保護你,好不好?”

“恩。”小滿用力地點了點頭,終於仰起腦袋,給了劉葉一個燦爛的微笑。就是這個微笑,讓這個看起來柔弱,但是卻一點也不退縮的女孩,一點一點地走進了他的心。

葉子清看到場面變成這個樣子,臉色再難看,也不能多說什麼,再加上劉葉的爸爸,再過一陣就要去東歐的一個國家當大使了,她也會跟着一起去,這一去就又是很久。她頓了頓,說:“小滿有時間來家裡吃個飯吧。”小滿答應了下來。

小滿的奶奶親自把她帶到了她住的廂房,很古色古香的一個房間,什麼都準備齊全了。雖然和外婆一起的時候,她家條件也不差,可是和這裡比起來,還是相差的太多太多。她一邊好奇地打量着房間裡的一切,一邊好奇地問劉葉:“哥哥,你也和爺爺奶奶住一起嗎?”

“當然不是了,我就是假期的時候,會過來陪一下外公外婆,外公很喜歡和我下象棋。我平時就住在自己家裡。”劉葉回答她。

“哦。”小滿剛剛纔堆積起來的一點情緒,又很快沉了下去。她當時想的是,劉葉不住在這裡,那麼就她一個小孩子在這個地方了,連個玩的地方都沒有,她什麼也不熟悉。想着想着,她就忽然又哭了起來。

葉奶奶才和這個孫女重逢,自然是捨不得她受一點委屈,看見她哭,以爲是她又想家裡人了,於是就像哄着小孩子一樣哄着她。但是劉葉一下就猜出了她的心思,他伸出手,握住她那小小的手掌:“滿滿是不是擔心在這裡沒有朋友?沒有關係,等明天有時間我就帶你去認識這裡的,你以後的同學,今天就和奶奶多呆一呆吧,恩?這一陣我陪着你住在這裡吧,爺爺奶奶帶你出去到底不方便,我可以陪着你。”

“劉葉,到底長大了,會當哥哥了。以後和妹妹一個學校,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她到底沒在北京生活過,你這個哥哥還要多擔待。”

“恩,會的,外婆你放心。”他點點頭,然後溫柔地看着她。她才止住哭,眼睛還是紅紅的,她看着劉葉那雙黑亮的眼睛,好像就像是看到了希望。她抿了一下嘴,到底還是笑了。她忽然一下就撲進了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

“哥哥,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她窩在他的懷裡撒嬌,就像窩在自己外婆身上撒嬌一樣。他是她最親的人。以前她看着別的同學,有一個可以撒嬌的哥哥,就羨慕不已,現在她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哥哥,她怎麼能不快樂!

“滿滿放心,哥哥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哥哥會一直陪着你的。”他和她保證。之後的很多很多年,小滿還記得他當初的這個約定,只可是,時過境遷、物似人非,現在想起來,到底是幼稚,可是這個肯定,一直糾纏了小滿那麼那麼多年,怎麼能輕易忘卻?

從這天開始,葉小滿就徹底成爲了劉葉的小跟班,只要他在大院,就無時無刻地粘着他,就連去學校辦理手續,也是他陪着小滿一起去的。他牽着她的手,給她介紹碩大的學校。這裡是教學樓,這裡是實驗樓,這裡是體育館,這裡是大禮堂。

小滿在上海的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考進上海中學,然後畢業之後再考進復旦。可是,她還沒有來得及實現自己的夢想,她的生活忽然就發生了那麼大的變化,她來到了北京,要在一個陌生的城市,開始她的中學生涯。

不過雖然忐忑,但是小滿還是充滿了期待。因爲是暑假,學校裡的人不多,但是劉葉牽着那麼一個女孩子的手,光明正大地在學校裡走,還是會有人投來幾束驚異的目光。有碰到熟人,他也會笑着解釋,她是我舅舅的女兒,以後會在這裡讀書。

“滿滿,喜歡新學校嗎?”他們已經走了太多的路,小滿早就滿頭大汗,劉葉疼惜地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手帕,輕輕地抹去她額頭上的汗。

“恩,很喜歡,比我想象中的大多了。我們以前的那個小學也很大,但是和這個比當然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哈哈,滿滿你還知道這個成語啊。”小滿同學滿頭黑線,拜託,我不是三歲小孩,謝謝。於是迅速轉移話題。一路上,他們都在興奮地聊着,小滿講她這幾天的見聞,劉葉耐心地聽着。他其實並不是一個喜歡聽別人絮叨的人,可是在小滿面前,他就是強勢不起來,而且,他想保護她,那種感覺那麼的強烈。

雖然只是哥哥保護一個初來乍道的可愛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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