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聽說有人要害伏明月腹中的龍子,立即趕了過來。到了之後看見伏雲月雨帶梨花的跪在地上,便知此時應該是與她有關,心中暗道不好。
伏雲月看見太后,終於看見了一絲希望,連忙撲到太后面前哭道:“太后娘娘,您一定要爲妾身做主啊,妾身真的沒有做過任何傷害舒貴妃的事情!”
太后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又望向牀上靠在殷沐懷中嚶嚶哭泣的伏明月,急忙問伏明月道:“孩子沒事吧?”
伏明月從殷沐懷中起來,輕輕搖了搖頭道:“孩子無事,只是臣妾害怕……”
太后聽見孩子無事才鬆了一口氣,又道:“你無需害怕,告訴哀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伏明月滿臉都是淚,出聲道:“臣妾若是知道妹妹也想嫁給陛下,斷斷不會代替她嫁入宮中,使得妹妹恨臣妾至此,竟然要傷害臣妾的孩子!”
“沒有……”伏雲月連連搖頭,抓着太后的衣角道:“太后娘娘,您知道妾身最聽您的話了,怎麼會不顧您的命令傷害舒貴妃的孩子呢?”
殷沐冷聲道:“所有人都聽見你說了對舒貴妃不敬的話,也看見你將舒貴妃推到在地,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狡辯?”
“皇上稍安勿躁,”太后輕輕開口道:“哀家覺得,此事蹊蹺……”
“母后!”殷沐站起來道:“鐵證如山,還有什麼好蹊蹺的?這毒婦謀殺皇嗣,按律當誅,來人,把她押下去,賜死!”
“慢着!”太后也冷了語氣,“哀家覺得此事必有隱情,先將她收押大理寺,好好審查一番再做定奪。”
“母后,此人不殺,日後還會有人對舒貴妃腹中胎兒下手,”殷沐步步緊逼道:“後宮與前堂一樣,都得秉公守法,母后更是要以身作則,萬萬不可徇私!”
“若最後真查出真是她要害舒貴妃,哀家自然會將她賜死。只是證據不足,此案未免有些草率。”
伏明月苦苦一笑,掙扎着從牀上下來,跪倒在太后面前道:“母后,這麼多人證都在,何來證據不足一說?若是母后鐵了心的要保她,臣妾惶恐,求母后賜臣妾入上清寺爲尼,以保臣妾母子平安。”
殷沐一把將伏明月擁入懷中,柔聲安慰道:“你放心,朕絕對不會讓你逼不得已出宮而去,朕說了,絕對會嚴懲這毒婦!”
伏明月哭的更加傷心欲絕:“臣妾心中害怕,今日來了一人要害臣妾,結果全身而退,那以後的日子臣妾還怎麼過?不如讓臣妾離宮而去,遠離是非,才能保腹中孩子平安。”
太后看這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第一次覺得一直以來如同弱鳥一樣依附她的殷沐也有了反抗她的勇氣。是他一直在自己面前裝模作樣,還是真的因爲他太在乎伏明月腹中的孩子了?
希望原因是後者。
她又低頭看了看腳邊跪着,一聲不吭的伏雲月,又看了看挺着個大肚子,哭得悽慘凌冽的伏明月,不用權衡,便知道到底誰對伏家更有用。
現在伏明月的意圖很明顯,如果不處死伏雲月,她就要與伏家斷絕關係。
太后輕輕嘆了口氣,道:“罷了,一切由陛下做主吧。”
伏雲月嚇得忘了哭,拼命抓着太后道:“太后娘娘,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太后娘娘救救妾身啊!”
太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忍着心痛撥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離去。
伏雲月的淚在眼眶中打轉,絕望地看着太后離去的背影,她知道自己此生已經完了。
“來人,”殷沐面色冰冷地下令道:“將她押下去,立即處死!”
伏雲月不哭不鬧,如同木偶一般被侍衛帶了下去。衆誥命也都領命離宮,待雨意殿安靜下來之後,殷沐將伏明月扶到牀上,溫柔責備道:“當初與你商議的明明不是這樣的,你怎可拿腹中孩子冒險呢?”
伏明月搖頭道:“陛下,不是臣妾拿這孩子冒險,原本我也只是想着按照九王爺的方法說幾句話就好,可她是真的要害我!”
“什麼?”殷沐眉頭緊蹙。
“九王爺不寵愛她,她見陛下寵愛臣妾,便覺得臣妾今天的好日子都該是她的,”伏明月揉了揉眼睛道:“臣妾的母親當初就是被她的孃親害死的,他們把臣妾趕出伏家的時候,臣妾才六歲!臣妾吃了這麼多年的苦還不夠,好不容易遇見了陛下,她卻還要剝奪臣妾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殷沐很是心疼,擁住伏明月道:“好了,朕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害你的。”
伏明月輕輕點了點頭,在他懷中躺了片刻,擡頭道:“臣妾想去送一送她。”
殷沐點頭,命人送她過去。
到了關押伏雲月的地方,伏明月屏退了所有人,走到被五花大綁的伏雲月面前。
伏雲月擡頭看看她,語帶哭腔道:“姐姐,真的不是我要害你,這一切都是白君灼和九王爺的計策……”
“真是蠢,”伏明月微笑着打斷她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看不清真相麼?沒錯,九王爺是找我設計除掉你,可他的意圖卻是將你趕出九王府,並未要真正的害死你。真正要害死你的人,是我。”
“什麼?”伏雲月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別急,我現在來,就是要告訴你真相的。”伏明月笑得越發明豔動人:“我身邊那個丫鬟,方怡,會腹語,你站在我身邊的時候她就站在你後面,模仿着你的聲音說出了對我大不敬的話,也是她將你推到在地。我自然不會拿自己的孩子冒險,所以是在你倒下之後,我才慢慢蹲下,做出一副是你推倒我的樣子。”
“你好狠的心啊!”伏雲月暴怒起來:“你與那白君灼是一丘之貉,都是賤人,設計害的我如此!”
“白君灼?”伏明月大笑道:“你錯了,她是這個世上最乾淨,最純粹的人。我這種滿懷仇恨,從裡頭爛到外頭的人怎麼有資格與她相提並論?你連她都鬥不過,栽在我手裡也算死得其所了。”
伏雲月頓時反應了過來,喃喃道:“對,前日之事卻有蹊蹺,我以爲是白君灼自己策劃了那些事要來陷害我,可再想想,她若想要害我,絕對能想出更加直截了當的法子,而不是拐彎抹角饒一大圈子陷害我。如果沒猜錯,這也是你的主意吧?呵呵,伏明月,我真是敬佩你,你居然在九王府安插人手對付我!”
伏明月沒有回答,靜靜地聽她繼續說話。
伏雲月仰頭大哭道:“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麼對付我?”
“爲什麼?”伏明月冷了面孔,“當年你娘害死我娘又是爲什麼?將六歲大的我趕出伏家又是爲什麼?當你們一家人圍着桌子吃年夜飯的時候我在哪兒又是怎麼過的,你們有想過嗎!我告訴你伏雲月,我回到伏家,替你嫁入皇宮,都是爲了報當初的仇!”
“那是我娘害你,關我什麼事?”伏雲月害怕地看着她猙獰的面孔,“我當初還小,我什麼都沒有做過!”
“誰讓你是她的女兒呢,”伏明月不緊不慢地說道:“對了,你娘是不是還給你生了個弟弟,現在在青州爲官?下一個就對付他好了。”
“伏明月!”伏雲月大叫道:“你怎能如此?他也是你的弟弟!”
“我的弟弟?”伏明月冷哼道:“我娘只生了我一個就被你娘害死了,我哪來的弟弟?”
“你……”伏雲月掙扎着,可是全身都被綁着無法動彈。
伏明月伸手撫上伏雲月身邊擺着的白綾,那是用來絞死伏雲月的。
她喃喃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當初什麼?我和我弟弟是無辜的!”伏雲月還想着求饒,哭着對伏明月道:“姐姐,別這樣,爹爹會傷心的。”
“爹爹?”伏明月好笑地看着她:“我娘死的時候他摟着你娘只說了三個字:‘葬了吧’,還是以妾侍的規格辦的喪事!他倒是忘了,我娘纔是正妻!後來你娘請了道士過來說我是妖魔,他居然信了這種鬼話將我趕出府去,他怎麼不想想,我一個六歲大的孩子,又毀了容貌,該怎麼活下去!多年後我終於回來了,回到伏家的第一件事居然是代你嫁入皇宮!你不願意將自己的青春葬送在後宮之中,你要嫁給你心愛的男人,難道我就不要嗎?!你覺得他還配做我的爹?!”
伏雲月被堵的啞口無言,也深知自己再無活下去的可能,身子抖得如同篩糠一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伏明月理了理情緒,撫着自己的肚子道:“真是的,爲了你們這些人嚇着我的孩子就不好了。你放心吧,用不了多久就送你們全家團聚。”
說罷,伏明月轉身便走,伏雲月絕望地對她道:“姐姐,我們是你的家人啊……”
“不,你們不是,”伏明月回頭看了她最後一眼:“我娘纔是。”
她慢慢走了出去,對守在遠處的公公道:“行刑吧。”
公公點了點頭,帶着一名侍衛走了進去。
那公公將白綾繞在伏雲月的脖子上,伏雲月的眼睛迷濛着淚水,這世上的最後一眼居然如此迷糊,就像她這麼多年都迷迷糊糊的活過來了,只在最後一刻清醒着。
突然,她隱約看見面前站着的那個侍衛手中飛出一柄短刀,刺向身後勒着自己的公公,那公公連慘叫都來不及,便直直倒了下去。
伏雲月揉揉眼睛看清面前的人,不解道:“你是誰?”
那人沒有回答他,解開她的繩子,放了把火,頓時,火光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