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嗎？竟然能在地鐵裡見到有車一族的嘯大人？”嘯風剛擠進地鐵門，就聽見了張珂這酸溜溜的聲音。
“偶爾擠擠人多的地方，換換心情不行嗎？”嘯風一吸着肚子順利擠到張珂身旁，就沒好氣地回嘴道。
聽見嘯風的回答，張珂意味深長地挑起了眉毛：“難道不是因爲一個人開車怕見鬼？”
嘯風額頭青筋一股，藉着身高優勢反手就想給張珂一顆暴慄，可手剛擡起來，就被旁邊的胡樂歆給打斷了：“誒唷嘯風你這手，這繃帶包的，割腕了不成？”
“……被貓抓了。”嘯風悻悻地將右手收了回來，用左手摸了摸繃帶，“這不剛打完狂犬疫苗和破傷風回來。”
“淘氣？還是那隻新買的？”胡樂歆問。
“新領養的那隻流浪貓。”嘯風回答。
“是流浪貓啊。”
“小傢伙雖說是流浪貓，但其實長得挺好。眼睛透綠透綠的，斑紋就像只小白虎。”嘯風說，“只是性格挺兇，一下子就把淘氣訓得服服帖帖了。不過從它那自來熟，熟練地吃罐頭、一天就認了家的情況來看，估計是隻被之前的主人拋棄的家貓。”
“哦？公的母的？”張珂問。
“女孩兒。正好給淘氣當個伴兒。”
“咂咂咂，”張珂咂了咂嘴，“當父母不容易，養貓更不容易吶，管了吃喝拉撒不夠，還得管婚嫁。”
“這你就不懂了，”胡樂歆拍了張珂的胳膊一巴掌，“養貓只有不養和養一羣的，有了第一隻就一定會想要第二第三第四隻。”
“是是是。”張珂隨便點了點頭敷衍完胡樂歆，就又問嘯風，“所以，你家那隻鬼最後怎麼樣了？”
“啊，你不提這個還好。”嘯風頭疼地捏了一下眉心。
“怎麼了？”胡樂歆的興趣來了。
“還不是淘氣那傢伙，早上在我的鍵盤上踩出了個奇奇怪怪的新聞，一個叫汪虹虹的網紅去世後社交賬號被男友用來盈利之類的。結果呢，那傳說中的男友，竟然正好和我住在一個小區。我本來是去追貓的來着，結果一出陽臺就撞上了他，還正好碰到他做賊心虛發瘋。”嘯風用着種自認倒黴的口氣回答道。
“發瘋？”張珂問。
“就是左右手打架什麼的，左手想刪賬號，右手不給，最後還撲通一下倒地上口吐白沫了。”儘管嘯風努力地想要把事情形容得正常些，可越是講，他就越控制不住地往歪裡去想。
“哈？被鬼附身了不成？欸等等等等，”胡樂歆的眼睛亮了，一把抓住張珂的胳膊，借力將自己向前擠了擠，“那網紅該不會就是你昨晚見到的那隻鬼吧？然後那個自己和自己打架的男的，實際上是被昨晚那隻鬼女友附身了？”
“……”嘯風本想在第一瞬間就否認胡樂歆，可藏在他心裡的那如出一轍的想法，卻害的他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對哦，被你這麼一說，故事就連起來了。”張珂贊成道。
“但爲什麼那隻鬼會出現在嘯風你家？”胡樂歆又摸着下巴進入了下一段的問題探討，“難不成是你家裡有着什麼吸引鬼的東西？”
“啊！”剛聽完胡樂歆的提問，張珂就突然拍着大腿叫了一聲。
“別嚇我啊。”嘯風嚇得抖了抖。
“我知道了！”張珂用着足以讓整個車廂的人都聽見的聲音說，“是那隻流浪貓啊。”
“哈？”
“你什麼時候把那隻貓帶回家的？”張珂問。
“昨晚。”
“對嘛，你昨晚把貓帶的回家，昨晚鬼就來了。網紅的新聞是被貓踩出來的，而你今天不也是爲了追貓纔出陽臺門的嗎？結果一出陽臺門就遇到了那個網紅的男友。多巧？”張珂說，“所以說你家吸引鬼的一定是那隻貓。 ”
“我帶回家的是小虎，踩鍵盤的是淘氣，都不是同一只，什麼跟什麼。”嘯風沒好氣地否定了。
“都是貓嘛，貓與貓之間是能溝通的啊。說不定是那隻新貓指使着你家淘氣去踩的鍵盤呢？你不也說新來的貓一下子就把淘氣訓服帖了嗎？”說完，張珂又特意壓低了聲音，湊到嘯風耳邊，“嘯風啊，要我說，你帶回來的該不會是隻貓妖吧？”
“……”嘯風翻了個白眼。
“嗯，”胡樂歆卻認可地點了點頭，“邏輯上行得通，但有一點很奇怪。”評價道。
“哪裡？”張珂問。
“妖一般繞着人類走都來不及呢，怎麼可能乖乖住在一個人類的家裡，被當做寵物養？”胡樂歆回答。
“誰說的妖就一定要躲着人？又是你奶奶？”張珂反駁道，“就不給人家是一隻粘人的貓妖？想吸取人類的精氣什麼的？又或者，它在外面遇到了什麼麻煩，需要找個人類的家來避避難？”
“這麼一說，最初就是因爲它渾身是血的躺在馬路上，正巧被我碰到了，才撿回醫院搶救來着。”嘯風點了點頭，點到一半才意識到不對勁，“誒什麼鬼，我怎麼被你倆帶跑了？什麼貓妖不貓妖的，這世上哪來的妖魔鬼怪。”
“你沒見過不代表它沒有啊。”胡樂歆說，“你以前不是挺信這些的嗎，小時候還經常和苗英一起帶着我們一幫人去你家附近的山上探險呢。”
“那都十幾年前的事兒了？誰小時候不中二一下。”嘯風理所當然地回答。
“對了，說到苗英，”張珂突然轉移了話題，“好像畢業後就沒再聯繫過了？”望向胡樂歆，“你倆還有嗎？你和她不是閨蜜嗎？”
胡樂歆聳了聳肩：“上大學的時候還有來着，之後就不知道咋回事不聯繫了。哦，好像是從她改了名之後就沒聯繫了。不過微信是加了的，但也沒見她發過朋友圈，不知道是棄號了還是我被分組屏蔽了。”
“改名？改啥名？”嘯風問。
“就是名字改了個字，沒改音。英語的英被改成個生僻字了，好像是音樂的‘音’再加個英語的‘英’來着。也念做‘yīng’。”
“哈？我只聽說過把生僻字改成常用字的，沒聽說過反過來改的。”張珂說。
“不知道。”胡樂歆聳了聳肩，又說，“不過不是下週末就十週年聚會了嗎？我沒記錯的話，班長應該聯繫她了。”
“哦——”張珂點了點頭。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剛纔的玩笑歸玩笑，”胡樂歆不知道腦子裡搭了個什麼線路，竟然將話題又扯回了開頭，“嘯風你該不會是被牽扯進了什麼炒作裡吧？”
“哈？”嘯風一時半會沒跟上來。
“就是那網紅汪虹虹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去世前不是和pure娛樂簽約了嗎？”
“所以？”張珂和嘯風一樣一臉懵。
“pure娛樂啊，國內一個在娛樂圈、影視界什麼都能插上一腳公司，那麼有名，張珂你個搞CG動畫的竟然不知道？”胡樂歆毫不客氣地做了個鄙夷的表情。
“知道是知道，但隔行如隔山，我們和娛樂圈之間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好嗎？哪有你這個天天舔着屏幕追星的傢伙這麼清楚？”張珂將同樣的表情給胡樂歆還了回去。
“呵，你還天天舔着屏幕追紙片妹子呢。”
眼看着這地鐵閒聊就要變成情侶吵架，作爲一個合格電燈泡的嘯風連忙擔起了終止符的重擔：“所以那啥啥娛樂怎麼了？什麼炒作？”問胡樂歆道。
“哎，就是用些五花八門的方法制造話題唄。那汪虹虹的賬號明面上是被男友拿去搞事情了，但誰知道pure娛樂在背後有沒有插一手？活用七千營銷號不是pure的看家本領嘛……”
“等等等等，”張珂伸出手喊了暫停，“你說的什麼營銷啊，話題啊，我都懂，但這些都是建立在人還活着的前提下吧？那網紅不都死了嗎？拿個死人制造話題有啥用？”
“這你就不懂了，流量啊熱度啊這東西，是……”
“所以，你覺得我看到的鬼也好，那網紅的男友發的病也好，甚至連那網紅死後賬號被亂用，都是那公司爲了製造話題，人爲搞出來的事情？”眼看着胡樂歆就要開始長篇大論，嘯風連忙扣了個“總結”，將那還沒開始的論述畫上了句號。
“誰知道，我也只是瞎猜的。這世上真有鬼也說不定。”胡樂歆聳了聳肩，“不過指使別人利用死去的女友什麼的，那pure娛樂的社長說不定還真的幹得出來，畢竟是個新婚三天就閃離的傢伙。”
“啊，被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當時還在熱搜上掛了一陣子來着，你那時候天天叨叨，是那個秦啥來着？”張珂搜索着記憶。
“秦運。”胡樂歆說，“據說他那婚禮上還喝酒喝死了人呢。”
“啊，這個也聽你說過。”張珂點了點頭，“但按理來說，婚禮上被灌酒灌最狠的，不應該是新郎官他自己嗎？哪有喝死了客人的說法？”
“秦運是誰啊？自己的婚禮上喝死自己，可能嗎？”胡樂歆瞪了張珂一眼。
張珂不可置否地聳了聳肩。
見到張珂這表情，胡樂歆正要再說些什麼，可地鐵的突然一晃，卻讓她結結實實地撞在了張珂的身上，門牙一口磕在了張珂的肩膀上。
“啊，疼！樂歆你站穩點啊。”張珂嘴上沒什麼好口氣地責備着，雙手卻老實地將胡樂歆扶穩了，還貼心的把自己抓着的杆子讓給她，用自己的身體將她牢牢地護住了。
一旁被突如其來的狗糧齁得正慌的嘯風，眼睛疼地移開了目光，隨意瞄了眼頭頂的到站顯示，愣了，遲鈍半秒後，“啊！到了，等等，我要下車！借過借過！”連忙連擠帶推地向地鐵門口移了去，連告別的招呼都忘了和二人打。
當然，此時此刻忙於撒狗糧的這兩位損友，也並沒心思在乎嘯風那缺席了的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