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你燙着了。”慕容凌急忙解釋,伸手擦去紫蘇臉上的湯汁。
紫蘇也伸出了手,認真仔細地一點點擦去慕容凌臉上的汁水。
那麼暖暖地,柔柔地感覺,慕容凌覺得心一下蹦到嗓子眼來了,直愣愣地看着紫蘇,然後傻傻地笑。
“拿個碗來一起吃吧。”紫蘇輕聲道。
慕容凌機械地聽話拿碗,紫蘇將自己碗裡的麪條撥了一半過去,他這才如夢初醒:“蘇蘇,我不餓,你多吃點。”
“忙了一天,這會兒也該餓了,你多吃點,也好保護我和大姐啊。”紫蘇說着,又將一塊雞肉夾到慕容凌碗裡:“男人總是吃的多些。”
慕容凌埋頭,甜滋滋地吃完麪條,紫蘇吃的慢,他就陪在一邊聊天。
看着紫蘇靜靜地,優雅斯文的吃相,看到那一雙柔美纖長,抓起來卻有着厚厚老繭的手,慕容凌心生感慨:“蘇蘇,你出身在什麼樣的人家,之前又做過些什麼呢?我覺得你一點不像那地方出來的。有時候你的行爲舉行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就算是個公主也說的過去。”
紫蘇心裡一驚,她所知道的是好不容易從可心的瘋言瘋語拼湊出來的一點兒信息,知道這身體是秦國師的十七房小妾,小寶是親生骨肉,別的一概不知了。
這幾年,她拖着小寶和可心,不敢泄露真實身份,所以也不敢向身邊的人打聽那個國師的太多事情,怕被懷疑。
聽說國師被關押在天牢,一開始要斬他的風聲很大,後來不知道是皇上沒有查出些什麼具體的罪證來,還是念在秦國師也爲國出了不少力,總之就是既沒有殺他的風聲出來,也沒有放了他的意思,外面傳言,也許就讓他在裡面養老到死了。
第一次看到這張臉的時候,那樣帶着嫵媚感,就算落魄也瑕不掩瑜的感覺,紫蘇也覺得這身子的主人應該來歷不俗的。
但她對這身體知道的太有限,慕容凌萬一從秦國師那裡知道的更多,豈不是會露陷?
所以,紫蘇含糊其辭道:“說以前幹什麼?又不能當飯吃。”
慕容凌只當自己觸着了紫蘇的痛處,有些尷尬道:“對,只是蘇蘇,你看你這麼漂亮的手,該彈彈琴啊,翻翻書,畫畫的,卻都做的這麼粗了,以後有我幫你,你就不要那麼辛苦了。”
“小凌,過幾天,等我和大姐好了,你就回去吧。福運和小寶都還要你照顧,我們有機會的話還會再見的,如果沒有機會……你就當從來不認識我。以後找個合意的姑娘,別的你自己看着辦,最重要的是對你好,對小寶好,把他當自己的兄弟看,我也就沒有什麼牽掛的了。”
紫蘇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喝着麪湯,剛纔的美味變得有些無味酸澀,她不要慕容凌看到自己此時黯然的樣子。
慕容凌看看外面,確定沒有人,拉住了紫蘇的手,壓低了聲音:“蘇蘇,我知道你要去殺人,怕連累我和小寶。我不怕,我幫你,要去一起去要回一起回。”
紫蘇被慕容凌的話嚇呆了,手一鬆,幸虧慕容凌眼尖手快地接住了碗,不然就摔碎了。
“你胡說什麼?誰說我要去殺人?”紫蘇有些心虛道。
“你留下的信,那些房契地契,還有你對我說過那對渣男渣女的事情,我就猜到了。你怕對付不了他,會搭上自己的性命,所以就像是寫遺書一樣,難道我是那麼傻的嗎?”慕容凌想我不過是看起來顯得年齡小些,但是歲數其實也不是那麼小了,紫蘇還真當我是小寶那小孩子?
都被慕容凌說對了,紫蘇沉默了一會:“我只是做最壞的打算,不一定就會失手把自己搭進去。只是小寶太小,而且他一離開福運就會生病,現在把他託付給你我也就放心了。”
“蘇蘇,既然你把小寶託付給我那麼相信我,那麼你就不能把這件事情託付給我?有我在,只會成功,絕不會失敗的。”慕容凌見紫蘇並不相信,還要拒絕,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輕輕落在她的脣上:“你會殺人嗎?如果你敢當着我的面殺只雞我就信。”
殺人?想到林懷恩和餘靜姝會在自己面前血濺三尺,頭顱落地,那樣的血腥令紫蘇打個寒戰。
“小凌,我沒想要殺人的,只是想報仇。”紫蘇想揭穿他們,讓華巖的人都知道他們那美麗的外表下有着什麼樣的蛇蠍心腸,燕惜公主之死的真相。
至於那之後是下大牢還是處斬,她並沒有想過。
慕容凌握住紫蘇的手:“蘇蘇,你錯了,你說當初他們設計謀害你,可見他們心思何等歹毒。你如是善良婦人之仁,他們知道你還活着,必定會想出更歹毒的辦法來對付你,直到你死爲止。”
啊!紫蘇此時不由得更覺前方如同深淵,她知道慕容凌說的對,那麼說其實選擇復仇就是選擇你死我活,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她就沒有想到過呢?
幸虧慕容凌來了,不然,她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不一定要親手殺林懷恩和餘靜姝,但是一定要將他們送上斷頭臺。
“我,並不想親手殺他們,只是想送他們該去的地方。這和你殺雞宰鵝是兩碼子事情。而且這麼危險,我不想小寶以後沒有人照顧。”紫蘇覺得更加不能將慕容凌扯進來,他不欠她什麼,她不能害了他。
慕容凌呵呵一笑:“你看我是怕麻煩的人嗎?而且你這麼懷疑我的能力,我更加不能不表現給你看。蘇蘇,你太不瞭解我了,我這個人最喜歡找麻煩,解決麻煩,否則就覺得日子過的太無聊。再說,你那麼喜歡那個倪元生,把小寶交給他管,應該比我更放心,着什麼急呢?”
“我哪有喜歡他?”紫蘇衝口而出,驚覺失言,又喃喃道:“他是比你成穩,小寶也喜歡他……”
“我不喜歡他。”慕容凌直愣愣地一句話,說得紫蘇啞口無言。
但是,他忽然又笑了,帶着狡黠又有着春風化雨般的溫柔:“不過,他是個好人。他都告訴我了,蘇蘇,我是男人,你纔是需要保護的那一個。讓我和你一起走,如果你想把那對渣男渣女大些八塊,我來動手,如果你想罵得他們狗血噴頭,我來動嘴。”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了,紫蘇還是不放心:“可是……”
“不要可是了。蘇蘇,我不是你的兒子,我從來沒有這麼承認過,你也不要再想這件事情,重新來認識我。”他清澈的眼眸在燭光下溫柔而堅毅。
這好像告白一樣的說詞,紫蘇沒有聽過,但是其中的意思還是有些明白的,心又不受控制的歡跳,臉也不爭氣地紅了。
“可是,你是小寶的哥哥,不能亂了。”她低聲道。
“這裡沒有人知道你是誰,我是誰,如果你不想改一改……”慕容凌有些吊兒郎當地將身體桌子上一靠道:“那就等着天天跟人解釋你是怎麼會被趕出門,帶着個小屁孩,然後又會冒出我這麼大個兒子來,這會兒又要上哪兒去……”
那樣解釋起來的確麻煩,紫蘇動心道:“那就說你是我弟弟。”
“我不做你弟弟。”慕容凌搖頭,好不容易要把這關係掰順了,他纔不要再給自己套上另一幅枷鎖呢。
“那怎麼說?”紫蘇已經猜到慕容凌的用意,只得裝糊塗,他要是那麼求着自己,該答應還是不答應?
心裡搖擺不定,紫蘇不知道爲什麼竟有些兒憧憬以一種全新的關係來與慕容凌相處。
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這裡誰知道她們是誰,又是什麼關係?何況本來就是沒有什麼關係的,就算是紫蘇本尊與慕容凌也並非真正的母子。
她與他年齡相差並不大,若是燕惜公主,兩人年齡也差不多而已。
“怎麼說?”慕容凌若是狡猾起來,也是滑不溜丟的一尾魚,他知道紫蘇一直抗拒這事情,說破不如不清不楚的好。
於是,那小狐狸一臉純真無害的笑意說:“管別人怎麼說,你不承認也不否認就是了唄。蘇蘇,雖然我很有信心,但是世事難料,說不定我們有去無回,何不拋下那些世俗枷鎖,爲自己活一回?”
他倒是頗會“引導向善”而且這方向卻是他喜歡的。
紫蘇還真心動了。
燕惜公主活在宮中,雖然受盡寵愛,卻不過是金絲籠中的鳥兒。
而紫蘇飛出牢籠卻又揹着重重枷鎖,而今,也許就是走向生命盡頭,爲什麼她不能做一回自己?
看看慕容凌神采飛揚,笑意明朗,他想說就說,想做就做,令她也曾羨慕妒忌。
放縱一回,只爲自己,容我如此的自私一次!紫蘇的眼中揚起點點明媚的笑意。
第二天,可心來敲紫蘇的門,看見慕容凌來開門,就有些發愣,再看到紫蘇跟在他身邊,兩人會心地相視微笑,不由得長大了嘴巴,指指這個又看看那個:“你們,你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