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看這魚已經曬的不行了,等死了就沒人要了,不如趁現在賣給我吧。我以後會經常來照顧你的生意啦。”
賣魚的懶洋洋地看了紫蘇一眼,很是不屑地哼了一聲:“我認得你,十天半月纔買點小貓魚,還照顧我的生意?指望你,我不早就餓死了。”
慕容凌看見紫蘇的臉紅了,不知道是走路熱的還是被賣魚的說的窘迫的,正要開口罵那賣魚的,不便宜就不便宜,何必這麼挖苦人?
只聽有人在背後豪氣道:“來,趕大的來上兩條,我要送給小寶娘。”
慕容凌回頭,見一身金光閃閃好似土財主般的中年人,身後還跟着兩個家丁,一看就是殷實人家出來的。
賣魚的忙不迭地跑過來,殷勤地拿了網子去撈魚,還不時問那人滿不滿意。
紫蘇起身推辭道:“陳員外,這魚還是留着你自己吃吧,我買一條就夠了。”
陳員外上前一步,熱情道:“小寶娘,何必這麼見外呢?大家都是熟人嘛。對了,我家新來了個廚子,做魚可是一等一的好手,不如你隨我回去讓他做了一起品嚐如何?”
紫蘇後退一步,慕容凌上前一步,正好站在了她前面。
“謝謝你的好意,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給小寶做飯了。”紫蘇很禮貌的拒絕。
陳員外看到慕容凌,倒是來了興趣:“這位是——”
慕容凌怎麼看陳員外怎麼不順眼,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你不用管我是誰,人家說了不想去,你想怎麼樣?”慕容凌譏諷道。
陳員外看看慕容凌手中的菜籃子,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對紫蘇道:“難怪小寶娘對我這麼冷淡,原來是好這口。”
哪一口?老牛吃嫩草唄。
紫蘇只當沒有聽到,轉身對賣魚的說:“把剛纔這條撈給我,快點,我要趕回去。”
賣魚的看看陳員外那有些不高興的樣子,看着盆裡的魚說:“這條已經賣了。”
慕容凌眉毛一皺,紫蘇對他使個眼色,犯不着爲條魚又去得罪人。
於是紫蘇淡定的另外挑魚,慕容凌與陳員外比賽誰的眼睛比較大。
可惡的賣魚人分明就是一副狗腿樣,紫蘇挑哪條,他就說哪條已經賣了。
“你是不打算賣?”紫蘇直起腰問。
陳員外的兩個家丁馬上仗勢欺人說:“對,這些魚我們全部買了。”
“我們先來的,就算買也是我們先買。”慕容凌一點不輸氣勢的吼回去。
“這簡單,你要我也要,誰出的價高誰買。”陳員外笑得好不奸詐,這話是存心對慕容凌說的。
“不就幾條破魚嗎?以爲我們買不起?”慕容凌一瞪眼,陳員外不由得縮縮脖子,那個眼神是不是叫殺氣?
“算了,我們也不是非吃魚不可,小寶還等着,我們回去吧。”紫蘇見慣了這些人的嘴臉,倒是鎮定。
但慕容凌是男人,可沒有這麼好被人欺負的,手一擡就把魚攤子給掀了,他也知道紫蘇手上剩的錢別說競價,就算是打折也買不了這些魚。
所以,他買不到也不叫陳員外得逞。
“哎呀,我的魚啊,你這人這麼能這樣?賠。”賣魚的心疼地將魚往盆裡撿,叫了起來。
“他不是要全部買下嗎?讓他買啊。”慕容凌囂張地笑起來。
陳員外也笑:“這位怎麼稱呼?”
紫蘇沒料到慕容凌伸手就把人家的攤子掀了,唯恐他再弄出些不着邊的事情來,忙趕着回答:“他是小寶的哥哥慕容凌。”
“小寶的哥哥?姓慕容?”陳員外心想這小子看起來比紫蘇小不了多大一點,她怎麼也生不出這麼大的兒子來,而且小寶好像姓秦的吧?怎麼會冒出個姓慕容的哥哥來?
不過,沒人會把自己的情郎說成是兒子的,看來慕容凌和紫蘇果然不是那關係。
陳員外的態度立時好起來:“這些魚我買了,小寶娘,看起來這位小寶的哥哥是有些來歷的,還是去我家一邊吃魚一邊慢慢說來,就算我爲慕容公子接風。”
接你個頭!慕容凌跟他又不熟,這不是明擺着要誑紫蘇跟他走?
不過,有魚吃……慕容凌心裡一樂。
“這麼多魚,陳員外一頓也吃不完吧?不介意送我一條?”慕容凌眼尖手快,一彎腰抓起最大最肥的那條,舉到陳員外面前,“啪啦啦”肥魚拼命擺尾,甩了陳員外一臉的魚腥水。
陳員外一惱,但是想到勾搭了紫蘇這麼久都沒有將她弄到手,今天可是個好機會,忙一抹臉上的水珠,裝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道:“這水很清涼啊。來來來,多拿兩條,一條怎麼夠吃?”
兩個家丁這會又忙着要爲紫蘇抓魚。
下賤!慕容凌心裡罵着,臉上卻笑:“一條就夠了,我也不是那麼貪心的人。”
紫蘇白他一眼:“別人買的,你要來做什麼?大不了明天再買就是了。”
慕容凌難道你不懂吃人嘴軟的道理?紫蘇擔心拿了人家的魚,再不好推脫。
“你不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小寶她們還等着我們回去做飯,這魚是陳員外送的,有什麼不好意思拿?”慕容凌對陳員外冒似很感激地笑笑,將魚收進籃子裡。
陳員外嗅到了不妙的味道,怎麼,魚收了,她們卻要溜?
“小寶娘,不必着急,我派人接你家小寶她們來府一起用餐好了。”
“我家小寶病了,不好出門。”紫蘇賠笑道。
“沒事,我派人帶着轎子去。”陳員外之心昭然若揭,曖昧玩夠了,總要拿回本來了吧。每次看到紫蘇儘量收斂卻仍然掩飾不住雅緻中帶着清貴,不經意間又有些兒嫵媚動人之姿時,他就按捺不住想將她立即收進家門去。
這麼一個天生尤物,裝什麼清純,是想吊起來賣個好價嗎?
“不用了,我家小寶那病會傳人的,大娘已經被傳上了,這兩天只好我和紫蘇輪流着照顧,希望我們不要被傳……咳咳咳。”慕容凌說着咳嗽起來,正好面對陳員外,臉紅脖子粗地,看起來很辛苦。
陳員外立時連連後退,再看慕容凌和紫蘇,越看越覺得兩個人臉色都不大好。
臭娘們,家裡有傳染病人還出來招蜂引蝶,幸虧這小子嫩說走了嘴,不然帶回去這兩個禍害掉的大。陳員外心裡罵着,臉上要笑不笑,有些僵硬道:“既然兩位不方便,那就改天再約好了。”
說着,陳員外扭頭就跑,那兩個家丁匆忙地一手抓上一條魚,留下一地亂滾的錢幣,三個人就像後面有鬼在攆似地飛快地跑了。
“陳員外,等等啊,我把魚錢給你吧?君子無功不受祿,咱們又不是很熟……”慕容凌在後面跳腳大叫,陳員外心裡一慌,撲通一聲摔了個跟頭,兩個家丁只好丟下魚去扶主人,但是兩手都腥臭的很,陳員外聞着噁心,一推他們,腳下正好踩着一尾魚又摔了個四腳朝天,只聽一聲哀嚎,腿折了!
紫蘇板着臉對慕容凌道:“看夠沒有,還要不要吃飯?”
“要要要,”慕容凌拎上菜籃,心情大好地哼着小曲就竄到了紫蘇的前面去,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又倒退了回來,與紫蘇並肩道:“喂,這種事情你是不是經常遇到?”
紫蘇看他一眼:“習慣了。”
“習慣了?這裡的男人都長得歪瓜爛棗似地還一個個這麼色?不過一條魚就想哄個大活人回去,真是算的好帳。”慕容凌氣憤道。
紫蘇本來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忽然撲哧一笑。
“你笑什麼?”慕容凌抓抓腦袋問。
“這魚被你誑來了,人還得躺上幾個月才能出門,再沒有比你狠的了。”紫蘇一開始見慕容凌掀了魚攤,就是一個無賴樣,問題是那麼耍無賴還得賠償,可真是氣壞她了,別說拿不出錢來賠,陳員外還不借機要挾她?
但是,現在白撿了魚,還不用與陳員外敷衍,紫蘇覺得心裡一陣舒暢。
慕容凌咧嘴一笑:“我狠嗎?魚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跤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我可什麼都沒做,活該他倒黴。咦,紫蘇,你這是誇我嗎?”
紫蘇彷彿看到某人身後有條小尾巴搖啊搖啊搖,忍住笑:“先前教小寶打架,人家堵上門來。等過幾個月,陳員外腿好了,又轉過彎來,這亂子……”
“不用擔心,有事我擔着,早上不就解決了?以前沒有男人,你撐的那麼辛苦,以後有我就好了。”慕容凌拍拍胸脯。
是嗎?
雖然不知道慕容凌說話是否算數,又是否真的擔待的了,紫蘇心裡涌起一股暖意,這幾年,從高高在上的公主忽然淪爲窮困的百姓,每日要爲最基本的生存而苦苦掙扎,帶着那麼兩個需要照顧的家人,在男人們的騷擾中,女人們的嫉恨中,一次次地告誡自己要強大,就算晚上委屈流淚,白天也依然挺直了腰……
真的好累,好辛苦,但是沒有人可以訴說。
今天,終於有個男人願意讓她依靠,而且不是帶着那種猥瑣想法的,雖然兩人的身份有些尷尬,可她不能不被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