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真不要臉,光天化日的又勾勾搭搭。”
“可不是?你說說,那個慕容凌生的這麼好看,什麼樣的黃花大閨女找不到,偏偏就要跟生了孩子,比他大的姨娘纏在一塊,嘖嘖嘖。”
“你說說,那狐狸精那麼多提親的都看不上,是不是就認定了要霸着這兒子,老牛吃嫩草?”
一羣長舌婦邪笑不已。
這時正好慕容凌又拐進旁邊一家店鋪去了,這話多少就灌進紫蘇耳朵裡一些,剛纔還歡喜的心情便冷了下來。
如果真的紫蘇在,她會不會怨自己將一切都弄的這麼亂,讓她蒙羞,讓她的兒子小寶擡不起頭來,被人恥笑?
而且,現在店裡生意好了許多,這樣,也許很快就能湊齊回華巖的錢,再給小寶攢下一筆生活費。
說起來,小寶也不算孤兒了,慕容凌跟他那麼投緣,有時候比她這個娘還疼還寵小寶,小寶跟着他也不會吃太多苦吧?
至於可心,慕容凌照顧不來,紫蘇就打算帶着她一起走。
想到有天和小寶分開,紫蘇心裡怎麼就覺得那麼痛,像是什麼咯着不舒服。
慕容凌一手舉着一個髮簪從店鋪裡跳出來的時候,正看見紫蘇皺着眉,他不明所以,忙跑過來:“蘇蘇,你怎麼了?是不舒服還是累着了?要不要先歇一下,還是我找個轎子擡你回去?”
不行,不能讓慕容凌知道她的打算,不然,他肯定不會放她走的。紫蘇笑笑:“你進去幹什麼那麼久?我等的有些累了。”
慕容凌看看紫蘇氣色還好,放心了,高興地舉起手裡的髮簪:“我去買這個了,這個蓮花紋樣的給你,這個雲紋的給大娘,你們頭上戴的都是什麼東西?醜死了。”
他早就看紫蘇和可心頭上那木頭簪子沒有什麼花樣,還差不多磨平了,就想給換好的,只是一直都沒有閒錢,趁着今天高興,便買了兩個。
慕容凌舉着簪子往紫蘇頭髮上比劃。紫蘇往旁邊閃,慕容凌見她眼神閃爍,再看看四周,自以爲明白,紫蘇是在害羞麼?
他捏了簪子急匆匆地往前走去,紫蘇跟着他回到店裡,剛進後院,慕容凌就轉身笑道:“這裡沒人了。”
說着,慕容凌也不等紫蘇反應,直接上前將那支蓮花銀簪在紫蘇頭上比了比,就插了上去,然後左右端詳:“這就好看多了。”
紫蘇臉色微紅,伸手摸摸髮簪道:“這錢,我可不會從債裡出。”
慕容凌正高興道:“我送你的,什麼錢不錢的。要不是在這裡,我纔不會送這種貨色給你,等以後……”忽然覺得有些得意過頭失言了,慕容凌忙解釋:“福運的生意越來越好,我們越做越大,然後到羅玉各地去開分店,區區髮簪算什麼?今天蘇蘇帶銀的,明天換金的,後天改玉的……每天不重樣,我要讓人人都羨慕你。”
見慕容凌手舞足蹈說的興奮,紫蘇彷彿也看到福運慢慢地變大了,變漂亮了,客人川流不息,然後一家家分店,慕容凌每天抱着金元寶咧開嘴笑……
可是,那時候,她只怕早就離開這裡去了華巖吧?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看到慕容凌說的那些都一樣樣實現。
紫蘇心中劃過一絲惆悵。
“蘇蘇,你不喜歡?”慕容凌見她怔怔的,問道。
紫蘇走到水缸旁,伸頭照照,簡潔的蓮,銀色的質地在如墨髮絲中清爽而沉靜。以前在宮中,隨意一樣都比這個精美貴重,可是,她覺得這個很好看,比別的都好看。
“喜歡,謝謝你。”
慕容凌又笑了:“跟我還客氣什麼?我去找大娘,你說她會不會也覺得我買的這個比她頭上那個好看?”
慕容凌一陣風似地跑出去了,紫蘇找個凳子坐下,原來她總在想什麼時候能回華巖去就好了,現在那個希望一天天接近,可是怎麼就沒有了那麼迫切的渴望了呢?
晚上,燭光下,紫蘇將髮簪取下來,仔細地端詳。做工一般,銀子成色也不是很好,打磨的還算光滑,純白的光彩從蓮花中綻放出來,燦爛的就像慕容凌的笑意。
是該慢慢着手安排他們以後的生活了。
早上,紫蘇一反常態地在小寶吃完飯後要慕容凌送他上學堂。
前一陣慕容凌很想去送小寶,但是都被紫蘇以送了小寶回來、經過市集順便買菜爲由包了去。今天這麼安排,害得慕容凌出門去看太陽打哪邊出來的。
等到慕容凌送了小寶回來的時候,又看到紫蘇帶着幾個工匠在大門口指指點點的,他過去只聽紫蘇說要將福運好好改善一番,儘量在節省的情況下讓福運看起來顯得漂亮吸引人。
可是眼下錢賺的並不夠多,而紫蘇看起來要來個大手筆……
慕容凌摸摸腦袋,上下打量紫蘇:“蘇蘇,你是不是撞着腦袋了?今天怎麼這麼不一樣啊?”
紫蘇瞥他一眼:“不是你說要將福運好好做大嗎?我這不是正在按照你說的在做?”
“可是,你不是說要多攢些錢再說的?”
“不等了,先把店子弄漂亮,這樣客人才會被吸引進來,我們賺錢就會更快,然後才能快些把福運做大……”紫蘇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那麼多打算和計劃要對慕容凌講。
一開始,他有些傻眼,慢慢地就進入了狀態,和紫蘇兩人在福運裡一面轉,一面就看到的牆壁啊,房間啊,擺設啊說自己心目中將來的規劃。
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新來的廚子鄭大叔是個話少的人,做好飯菜端上桌几口吃完,就忙別的去了。
可心吃的半飽,注意力就慢慢被一直交談熱烈的兩個人給吸引了過去。
“蘇蘇?”她不大懂慕容凌怎麼這麼叫紫蘇。
“這個是我的專用,誰也不準搶!不然,我就再不給你買好看的首飾了。”慕容凌“威脅”可心道。
可心一縮脖子,忙用手護住自己頭上的髮簪,生怕慕容凌會搶了回去似地。
“對了,你也別老是連名帶姓的叫,多生分,就叫我小凌。”慕容凌衝紫蘇要求,見她遲疑,馬上扮小狗,用無辜的眼神看着她:“好不好?”
“小凌。”可心嘻嘻笑,又看看紫蘇:“蘇蘇,好,好。”
可心的話,紫蘇覺得有些什麼彷彿被她看穿,應付道:“吃飯吃飯。”
最後紫蘇熬不過堅持不懈教導她的某人,只得答應叫“小凌”,慕容凌又傻傻地笑。
不行,事情好像越來越擰巴了,她該怎麼辦?
晌午的時候,店裡沒有客人,紫蘇在櫃檯後算賬,慕容凌從廚房幫忙出來,最近他最愛往那裡溜,一邊幫鄭大叔做事一邊學着做菜,樂此不疲。
“小凌,有事沒?坐下歇歇。”紫蘇說着,從櫃檯後走出來,去倒茶。
“沒事,你有事?”慕容凌有些受寵若驚地坐下,看紫蘇爲他倒了茶,又拿出碟炒花生來——這玩意平時她可是用來待客的,不准他們吃。
紫蘇見慕容凌驚訝地看着自己,熱情道:“吃啊,你不是說我們之間不用講客氣的嗎?”
慕容凌忙伸手抓了把花生:“是啊,不過,你這,我有些不習慣。”
“難道我對你做臉色,呼來喝去就習慣?”紫蘇說這話的時候含着笑意,慕容凌也就放鬆道:“以後你天天這樣,我不就習慣了唄。”
紫蘇東拉西扯了一會,見慕容凌吃着花生,喝着茶好不愜意,看似隨意問道:“你來了這麼久,我都還沒有仔細問過你的生辰八字,趕明兒福運修整好了,我想去拜個佛,順便也給你祈個福。”
沒聽說燒香拜佛還要說生辰八字的,不過,慕容凌以前也沒有注意這些事情,也許紫蘇是想讓廟裡的大師爲他批批命格?
又或許是——紫蘇想知道,不過是拐個彎子來打聽?無論什麼原因,慕容凌都很高興紫蘇會對他的事情感興趣。
於是,他也沒細想,便將自己的生辰八字和盤托出,而後睜着清亮的眸子反問:“蘇蘇,你的生辰是什麼時候?”
她的生辰?紫蘇不知道這身體原來主人的生辰,而她原本的生辰能說麼?不能。
想到以前,每逢生辰,父王母后都會花心思來逗她開心,可是這些年失去了他們最寵愛的女兒,不知道會怎麼悲痛,又或者經歷了漫長歲月,他們會不會已經忘記了她?
“蘇蘇,怎麼了?”慕容凌以爲這些年紫蘇過的苦,沒有人爲她過生日而有些傷感,便道:“以後我每年都爲你過生日好不好?每年!”
他刻意強調每年,而紫蘇剛剛回神,並沒有聽清楚他說的什麼,敷衍地應了聲好。
慕容凌心花怒放,紫蘇答應他了麼?答應他一起過生日不就是等於答應他再不分開,一家人在一起?
等他熱乎完,想起紫蘇還沒有回答生辰是什麼時候,再看紫蘇已經走開去接待剛進店客人了。
沒關係,就算紫蘇不說,他想知道還不容易?有的是辦法打聽。
那幾天慕容凌一直過的很快樂,不過,看在小寶和可心眼裡就是奇怪了,慕容凌怎麼每天都笑眯眯的?尤其是看到紫蘇的時候,他笑的不累嗎?
有事沒事他都往紫蘇跟前湊,就算不能湊到面前,跟在後面也樂的什麼似地,還總是哼着小調兒。
“哥哥,你怎麼那麼開心呀?“小寶好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