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柵欄打開,這幾日天氣更加冷了,這地下更像是冰窖,昏黃的光亮也顯得陰冷。
地牢中沒有窗子陽光,那些看守慕容凌行刑逼供的人沒有事情做也不肯在這裡停留。
所以此時,只有被綁在木柱上的慕容凌,他渾身血跡斑斑,單薄的衣衫早就被打爛成了碎片。
比起幾天前,他明顯消瘦憔悴了許多。
因爲輪番的逼供,又只給他一點點食物和水維持生命,並且餘靜姝爲了避免再發生上次的事情,有意在他的食物中摻了足以讓他四肢無力的藥,這時候的慕容凌垂着頭,看起來無精打采。
餘靜姝走進門,將鐵柵欄放下,然後將手中的食盒放在地上打開,端了飯菜走過去,用勺子舀了飯遞到慕容凌嘴邊。
他看看餘靜姝,張嘴就吃。
餘靜姝見他老實了許多道:“怎麼,再不硬骨頭什麼都不吃,還罵我賤人?”
慕容凌不理會,只顧吃飯。餘靜姝故意將一勺子飯遞到他面前一晃又迅速地拿開道:“這麼相信我?不怕我在裡面下毒?”
慕容凌冷笑:“下毒?你每天還下少了?反正都是死,不如做個飽死鬼。”
“你還想的真開。”餘靜姝餵了飯又取來水,一邊喂一邊道:“紫蘇有沒有這樣餵過你?”
紫蘇沒有,可是小寶有。上次他肩膀中箭,本來是想博取紫蘇同情,哄她過來餵飯,結果紫蘇沒上當,小寶自告奮勇地跪在凳子上餵了他好幾次。
想到小寶,慕容凌的臉上有了一點柔和之意。
餘靜姝見他那遐想的神情,以爲真被自己說中了,心中不由得憤憤不平。
“看來還真是餵過。你對紫蘇那麼死心塌地的,是不是你們已經……不然就那麼個棄婦誰要?”
慕容凌只當聽不見,心裡告誡自己,一定要忍,只要能有機會活着,就要等到再見紫蘇和小寶的那一天,就算餘靜姝用盡手段來挖苦奚落折磨,他都能忍。
他知道紫蘇肯定急壞了,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能追查到自己中了餘靜姝的圈套被關在這裡?
他後悔那天爲什麼要跟紫蘇鬥氣,結果落進了別人的圈套。
不知道紫蘇會不會還在生氣,誤會他胡言亂語的那些話,會不會以爲他是走了,再不理會她們……
餘靜姝看到慕容凌早已經在嚴刑逼供下顯得平靜而沉默的模樣有了變化,生動了些許,這都是因爲想到紫蘇了嗎?
ωωω◆ttκá n◆c o
“身上怎麼全是傷?”餘靜姝笑中帶着陰毒道:“我特意帶了藥來,幫你擦擦吧。”
“不用。”慕容凌覺得這個女人站在面前,就在他想靜靜地思念紫蘇的時候,真是礙眼。
“不用客氣。”餘靜姝卻自顧從懷中拿出藥來往慕容凌的傷口上灑。
他躲不開,但是也不理睬她,餘靜姝更加惱火,卻笑道:“怎麼,心裡還想着紫蘇?以前就算了……現在她已經是人家的女人了,你再想也沒有用。”
這話成功地吸引了慕容凌的注意,他看向她懷疑道:“什麼?”
“你沒有忘記最後那一場比賽沒有參加吧?你遲遲不出現,於是就他們兩個人比了。沐鳳華贏了,而後紫蘇就和他拜天地成親了。這個時候啊,新婚燕爾,只怕正滾在一起難捨難分呢。”餘靜姝吃吃地笑:“說起來沐鳳華那樣的模樣,那樣的人品,宮裡可有不少人想打他的主意,最後還是讓紫蘇撿了便宜。”
“胡說,你想騙我?我可沒有那麼容易上當。就算最後那場我缺席他們比了,沐鳳華贏了,這才幾天的功夫,他們怎麼可能就成親了?而且紫蘇不是你這個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的女人,她不會喜歡沐鳳華的,不會跟他成親,更不會跟他……賤人。”慕容凌狠狠啐了餘靜姝一臉的口水。
餘靜姝一皺眉,伸手抹了把臉:“慕容凌,看來每天那軟骨散你還吃的不夠量吧?所以我今天帶了點兒特別的藥來,不但不會讓你軟,等下還會讓你底氣十足。”
慕容凌看到餘靜姝那不懷好意的樣子,心生警惕:“你給我吃了什麼?”
餘靜姝用手沾了藥膏在慕容凌的身上輕輕地划着圈:“這些該死的,衣服都不多給你一件,當大將軍府窮成這樣?”
起初慕容凌還沒有覺得什麼,漸漸地餘靜姝的手彷彿生出了魔力,那樣似有似無的輕擦竟然帶起微微的別樣快意。
原本冰冷的身體好像被漸漸點燃,暖意從小腹緩緩升起,他的眼眸中生出一絲迷離之意。
完全不是平日服下軟骨散變得渾身無力的感覺,反而覺得來了某種精神,這種感覺是……他心中一驚。
餘靜姝感覺到他的變化,得意道:“怎麼,這感覺是不是有些熟悉?上次不知道便宜了哪個騷貨,這次你可逃不掉。”
“就你?呸!”慕容凌又是一口唾沫啐了過去,餘靜姝這次有了防備,閃開。
“不高興?誰要你不識擡舉,本夫人當初喜歡你你不珍惜,現在……不用這麼激動,等會你會來求我的,如果你能說的本夫人心動,本夫人也可以考慮幫幫你。”
餘靜姝笑着走到一邊,在凳子上坐下,悠閒地看着慕容凌。
慕容凌垂下頭,凌亂的發遮住了他的面容。
“怎麼,害羞?等下你就不會這麼膽怯了,只管大膽地向本夫人提要求,哄得本夫人開心的話……”餘靜姝想到什麼,忽然笑了,很開心的樣子。
早已經疲憊不堪的身體居然還會一點點地亢奮起來,慕容凌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老鼠或者兔子,或者其它的什麼東西,甚至還不如它們。
好歹它們還能蜷縮起來,藏住些隱私,可是他卻被綁住一動不能動,身體所有的變化餘靜姝在對面直勾勾地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餘靜姝實施她的報復計劃時,林懷恩受寵若驚地來到一處酒樓之中,當他興奮地搓搓手,推開雅間的門,看到屋中一個俏麗清秀的女子正笑吟吟地起身向他走來。
“林侍郎,冒昧了。”紫蘇臉上帶着點兒嬌羞道。
林懷恩一邊自覺地往裡面走一邊連聲道:“不冒昧,不冒昧,平安公主能想到卑職,是卑職的榮幸。”
“林侍郎,看看,你怎麼這麼客氣呢?說起來我能來華巖做公主,交上這樣的好運可全是因爲你的緣故,我早就想感謝感謝你,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你不會心裡早就在罵我了吧?”紫蘇走到桌邊,爲林懷恩樽了杯酒,親手遞到他面前。
“不敢,不敢,我自己來吧。”林懷恩馬上主動地將君臣模式調成了朋友模式。
紫蘇脣邊扯出一絲林懷恩沒有察覺的鄙夷之色,嘴中仍是十分熱情道:“懷恩,你也知道寡婦門前是非多,所以呢,我在宮裡一言一行都得十分地注意,對你有所疏遠……不然,你知道我有多難。”
林懷恩心裡那個沉醉啊,紫蘇向他賠禮道歉,單獨約見酒樓,喝酒談心,佳人風月,最後……
“我知道,紫蘇啊,如今你是公主,我有些不敢高攀了呢。”林懷恩也試探紫蘇的心思。
“什麼公主不公主?還不是個沒人要的。別看那個小木——我有個秘密告訴你。”紫蘇便將小木就是慕容凌,而慕容凌就是自己“大兒子”的事情告訴了林懷恩。
林懷恩心裡一直疑惑這事情呢,他還以爲是不是自己不慎露出了什麼消息去,所以紫蘇殺人滅口了?幾天都沒有看見慕容凌了。
那麼美麗善良的紫蘇當然不會做出這麼血腥的事情,可是在宮中,太后呢,華巖王呢?他們要是知道有人穢亂宮廷,難保不會下手。
而現在紫蘇忽然主動說出這件秘密,他覺得離她又近了一步,卻裝作毫不知情地驚訝道:“哎呀,怎麼會是這樣?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他還參加了比賽呀,這要是傳出去,弄不好可是要砍頭的。”
“可不是,我心裡這個亂呀。先前我也不知道,他一直跟在林夫人身邊,和林夫人又……”紫蘇眼裡分明寫着“那麼好”幾個字,卻又像怕傷害了林懷恩,放低了聲音道:“那天我剛剛知道慕容凌原來一直假扮小木就在我身邊,真是嚇壞了,本來想想個辦法將他送走,結果,起了幾句爭執,他就跑得無影無蹤了。這華巖他除開我身邊這些人就沒有幾個認識的,能上哪兒去呢?萬一這件事情被王上知道,會不會定我個亂倫之名?我真是害怕極了,六神無主的,又找不到個可以商量的人,懷恩啊,現在我只對你說,只敢相信你一個人。”
紫蘇說着,拿了帕子拭淚,林懷恩心裡釋然,原來紫蘇也是被矇在鼓裡,並不是慕容凌的同謀。
不管慕容凌接近餘靜姝是不是別有企圖,紫蘇也是無辜的。
於是這些日子那種壓抑啊,患得患失啊,在紫蘇如此信任下,林懷恩的心又蠢蠢欲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