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陸巖纔看到了那旁邊不遠處,有一架簡易搭建的鞦韆,建的十分得巨大。
知道汐兒沒有見過,他便牽了汐兒的手帶她去玩兒。
“怎麼一個個都跟青桓師叔一樣,根本就不懂得憐香惜玉啊!”
那女子見二人對自己視若無物,十分生氣地跺了幾下腳,又無可奈何地跟了過去。
原來在二人從小路上拐過來時,那女子正好在那裡哼着小曲兒、蕩着鞦韆,突然看到了那迎面而來的陸巖,便立刻被其如玉的身姿和不凡的氣質所吸引,爲之失神了片刻。
而就在她的手略鬆了鬆的一剎那,就這麼不巧地摔了下來,正巧她往哪裡栽不好,還偏偏向着陸巖的方向砸去。
想起書中所說那些才子佳人的初見,往往都是這麼開始的——英雄救美之後,美人再以身相許……
她心中不禁有些飄飄然,誰知夢還沒有做完,陸巖下一瞬竟然立刻毫不猶豫地跳開,根本不按照劇本走,讓她接下來的戲份無從可演。
那女子只能主動湊到了陸巖旁邊。
此刻的他,正在緩緩推着鞦韆——那鞦韆之上的汐兒此刻正玩得開心,而陸巖也只顧着她,一眼都沒有向自己這邊瞧過來。
無奈之下,她只好厚着臉皮,學戲本里寫得那樣,微微福了福身,嗲聲嗲氣地柔聲道:“奴家江洛萍,見過公子!”
下一瞬,汐兒立刻從那高高的鞦韆上面,一頭栽了下來。
陸巖見狀,立刻眼疾手快地將其一把撈入懷中。
如此相似的情景,卻是如此不同的結局,令江洛萍心裡感到深深的挫敗,淑女形象也立馬保持不住了。
她頃刻間顯出了原形,指着陸巖暴跳如雷道:“你你你!爲什麼她掉下來你就接住啊?你這也太不仗義了吧?”
陸巖眼神涼涼地從她的頭頂飄過,簡要答了句“喜歡”。
江洛萍立刻氣焰全消。
其實她是誤解了陸巖的意思,陸巖所說的喜歡,是指自己喜歡接誰就接誰,而不用她來置喙。而江洛萍卻以爲,二人原是一對情侶,他喜歡汐兒所以才接住她。
這麼一來,江洛萍也不好再氣什麼了,畢竟人家已經名草有主了,自己再這麼不依不饒死纏爛打也實在顯得小氣又不通情達理。
她爲人本就豪爽,想通了此節,不由得尷尬地笑了一聲:“哦,這樣啊……呵呵……對了,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們呢?你們是新上山的弟子,還是來遊賞的客人?”
陸巖不由得想,看來這息雲教定是管束甚鬆,常常有人上來觀賞,便答道:“客人。”
“既是客人,怎麼沒有教中弟子領着你們觀賞呢?”江洛萍奇道。
“剛剛跟你們代掌教一起,不過後來分開了。”
陸巖並不想多說,拉着汐兒就要離開,突然見到遠處一道紅光竄上了空中,周圍的弟子見到,俱是往那裡趕去。
“咦?真奇怪了!”江洛萍看着那道紅光消失的方向說道。
“怎麼了,那是什麼啊?”汐兒問道。
“那是掌教召集弟子前往的信號,所有弟子見此都必須前往,聽從調遣。”江洛萍解釋道,“啊,不跟你們說了,我也要趕緊過去了!”說罷她便飛快地朝着那個方向跑去。
“陸大哥,她怎麼走得這樣急啊?”
“恐怕是有什麼熱鬧看了,”陸巖攬住汐兒也飛身朝那個方向而去,“我們也去瞧瞧!”
待二人趕到,便看到柳未若獨戰衆人的場面。
汐兒不禁十分佩服,然而又看到了她險象迭生,便央求着陸巖相救。
於是,陸巖隨手掏出袋中的石頭拋落,纔出現了那令衆人驚訝的一幕。
汐兒看他這一手十分神奇,便也依樣畫葫蘆,然而投出去的石頭卻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
“哼,小妖女,既然是私仇,那我便親自送你上路!”
沐林諼穿過橫七豎八躺倒在地的弟子,一步一步緩緩走到柳未若面前。
此時的柳未若已經消耗了太多的功力,別說她根本就不是沐林諼的對手,即使她在功力全盛之時,也絕不是沐林諼的對手。
柳未若舉起手中劍,正想着拼死一戰時,卻突然聽到一聲長嘯由遠及近。
隨着那令人精神一振的宏亮嘯聲,半空中一個白衣男子凌空而下,飄然落到了二人之間。
“師姐,”那人躬身一禮,眼角掃了一下週圍躺着的弟子,“咦?師姐這是在幹什麼?是在考察弟子的武功?”
說罷便搖了搖頭,“那也用不着下如此重手吧!”
一句話未完,他的身影突然消失,衆人只看到一道道黑影,在躺倒弟子之間快速掠過,轉瞬間那人又回到了原處。
而此時此刻,那原本躺在地上的弟子,全部在一片“哎呦”“哎呀”的聲音中,一個一個相互攙扶着站起,皆是慢慢退到了沐林諼的身後。
大殿之外的場地,頃刻間就空曠了起來。
“恭喜師弟,功力大成!”沐林諼上前祝賀道。
“多謝師姐。”那人並沒有絲毫得意之色,反而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遠遠就看到了召集息雲教弟子的信號,不想師姐只是爲報一己私仇,卻如此大動干戈?”
沐林諼眉頭略皺了皺,她知道自己的這位師弟脾氣甚是古怪,做事通常都不按照常理出牌。
而這會兒他既如此說,想必已經在旁邊觀看多時了——若是他阻止自己,那這血海深仇恐怕難報。
“師弟何須動怒,”沐林諼語氣和緩道,“動用教中之力來報仇,這的確是我的不是。我剛剛已經下令,決不許其他弟子再插手了,師弟看這樣如何?”
其實沐林諼對自己這位師弟,還是有些忌諱的。
畢竟他的身份有些不同尋常——他乃是自己的師父,息雲教的創教祖師易吟風最小的弟子。
當年易吟風將年僅三歲、家破人亡的幼童帶回了休雲山,取名爲易青桓。
那個時候,他的年齡比牧尹秋尚要小了幾歲,不過他仙資非凡,頗具慧根,又是易吟風親自傳授法術,所以年紀輕輕修爲已是不凡。
因他爲人孤僻,常常神龍見首不見尾,且從未顯露過身手,所以就連沐林諼也不知其功力深淺,以及達到了什麼樣的水平。
易青桓雖說是沐林諼和其夫君一同帶大的,但因其夫君席天,在二十年前因故離開休雲山,雲遊四海,很少回來;且沐林諼又因爲痛失愛女,對他不免疏忽,所以他同這個師姐卻是不甚親近。
本來席天真人臨走之前是打算,將這掌教之位交予易青桓,但他堅持不肯做這個掌教,所以掌教之位才落到了沐林諼的頭上。
在這之後,沐林諼每每面臨着易青桓,都有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
而如今這事的確是自己理虧在先,所以她略有擔心着易青桓出現的目的。
“本就該如此。”
易青桓臉上無任何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沐林諼有些踟躕,見到易青桓雖然口頭上不說什麼,但依然是擋在柳未若的身前,一步都未讓開。
她心裡不禁有些火氣:“既然師弟沒有異議,那是否可以讓開,讓我把自己的私事解決了呢?”
“私事?”易青桓冷冷地看着她,“哼,你以掌教之尊欺辱一個晚輩,若是傳了出去,別人又會怎麼看我們息雲教?”
“師弟!”沐林諼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休要欺人太甚了,那妖女的師父殺我女兒在先,我爲女報仇,此乃天經地義!即使是傳了出去,也沒有人會說我的不是!”
“師姐是糊塗了吧?”易青桓嘴角上翹,面露諷刺道,“你自己也說了,殺你女兒的是她的師父,關她什麼事?你要報仇,自去找她師父。你莫忘了,我們息雲教的行事準則——絕不濫殺無辜!”
“濫殺無辜?難道我的女兒不是無辜嗎?”沐林諼臉色很是難看,“無論如何,今天我都要爲我的女兒討回一個公道!師弟若要阻止,那便休怪師姐不客氣了!”
“哼,師姐當真要和我動手?”易青桓冷笑一聲,“那便來吧!”
“陸大哥,你是不是知道,會有人來阻止那個老妖婆,所以纔不出手的?”
在房頂上面看熱鬧的汐兒蹲了下來,激動地推了推身旁悠閒躺着閉目養神的人。
“嗯。”
陸巖倒不是知道那易青桓要出手,只是一早就注意到他躲在角落裡一直未曾露面,察覺到他如此年紀輕輕,修爲竟然超過了年近五十的沐林諼,不禁感慨到,這纔是息雲教比較像樣的弟子啊。
但他心裡奇怪,這人既是息雲教弟子,又爲什麼不出手相助?因此他決定靜觀其變,看看這個年輕的弟子,究竟想要幹什麼。
“那麼你說,柳姐姐會不會有危險啊?”汐兒看着已經交手的二人,擔心地問道。
“有那人在,出不了什麼問題的!”陸巖隨意瞄了眼戰在一處的兩人,便繼續閉着眼睛假寐。
此時,場中二人正打得激烈。
汐兒也不再多言,而是專心地盯着二人。
沐林諼身法詭譎,易青桓掌法沉穩,二人纏鬥多時,旗鼓相當。
沐林諼忽然一掌劈來,易青桓並未閃避,反而迎了上去。
沐林諼大喜,她認爲易青桓只是武藝精湛罷了,然而她絕對不會想到,易青桓雖然比自己晚生了近三十年,而功力卻在自己之上。
二人雙掌於空中一觸即離,易青桓只是略微退後幾步,而沐林諼每退一步,便在地上踩出一個深深的腳印,就這樣直退了十幾步,才堪堪穩住自己的身形。
看到這一幕,所有弟子都驚訝地長大了嘴巴,他們絕不會想到,自己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小師叔,第一次出手居然就戰勝了自己心目中神聖不可侵犯的掌教!
沐林諼伸手抹了抹嘴角的鮮血,眼中戾氣迸發。
而易青桓似毫無所覺一般,一眼都沒有向她看去,好像戰勝了她,乃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師姐,還要再打下去嗎?”易青桓淡淡地問。
“呵呵,想不到師弟修爲竟如此精深,竟比我這個做師姐的更勝一籌啊!”沐林諼露出諷刺的一笑,“看來師父對師弟果真是傾囊相授啊!”
“師父一向公平,對師姐也是悉心教導,”易青桓坦然道,“只是師姐被仇恨矇蔽,以至於功力無法更上一層。”
“哼,你一定以爲我輸定了,是嗎?”沐林諼忽然換上了一副陰沉詭異的笑容,“即使我打不過你,今天我也一定要殺了那個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