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兩人應該不是妖了,莫非是散仙?”
柳未若雖然不介意二人是妖,但想到了這一點依然很是高興,畢竟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還真沒有膽量跟妖怪做朋友呢。
其實,這世間除了神仙妖怪,自然還會有其他的生靈。
不過世人對於妖魔鬼怪的情感卻過於偏執。
那是因爲大多數妖魔鬼怪,只是呆在深山老林裡修煉,而少許喜歡親近人類的,卻又化作人形默默地隱匿在人間。只有個別心術不正的妖怪,倚仗着自身強大的力量,在人間胡作非爲、肆意造成殺戮。
而偏偏凡人對於這一類妖物最爲熟悉,所以自然而然地,便把所有的妖魔鬼怪都看作了那一類,且對他們恨之若骨。
事實上,凡人心裡所定義的妖怪,通常都是由一些動物、植物、死物、靈體之類的生靈脩煉而成的。
而在神仙的眼裡,自是又有一番定論:動物修行則爲妖,植物修行則爲靈;而那些死物,如石頭、山河湖水、日月星辰等,那類似於沒有靈魂的東西也能夠修行,衆人稱之爲精魄;而人死之後,有些產生的怨念極重,便會凝聚成靈體,世人稱之爲鬼;在某些大地裂縫中,地底幽暗渾濁之氣飄出,於地面之上化爲煞氣,而煞氣所生的,則被稱之爲魔剎,簡稱魔,而一些心術不正的生靈,若是誤入了歧途,則也被統稱爲魔。
在這些生靈之中,除了鬼,其他種類皆可修煉成仙。
當然,這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一旦達到了至高的境界,便能夠接受天帝的冊封,成爲正仙,居住在九天之上。
自然,他們也是可以不接受的,而這些生靈便被稱爲從仙人——其實他們並不算是神仙,但他們可以過自由的生活。
而一旦接受冊封,便必須終生受九天上清規戒律的束縛,除非壽數已盡,否則不得離開神族。
這也就是爲什麼九天之上的神仙,大多是由人類飛昇而成了。
因爲凡人自小便受到了各種條條框框的拘束,早已經習慣了,而妖怪、散仙之類的,卻習慣了下界的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所以通常都不願上天接受冊封。
然而這也使得自作聰明的人類,認爲只有心境純淨的自己纔會有資格成爲神仙,而那些兇狠的妖怪是無法得道成仙的。
只不過並非所有的生靈都有選擇的權力,比如鬼,他們是已死之人的執念,本不該存在於世間,當然是沒有資格昇仙的;還有一些入了魔道而後天成魔之人,他們心思不純,又豈有資格成仙?還有上古一些天生的神明,由於他們一出生就是神族,這是命中註定了的事情,不可磨滅,也決計無法更改。。
然而這些令凡人豔羨的命運,卻並非是每個神仙所向往的,只是妄圖脫離神族之人,往往都以慘痛結局而告終,幾乎從未有人成功過。
衆人所知道的、成功脫離神籍的兩人,一個是七萬年前不知所蹤的流楓神君,另一個是十幾萬年前爲情所困而逃往人間的翎君神女。
在那二人消失之後便再無訊息,許多神仙都認爲,二人其實是死在了下界。
當然,這些柳未若是無從得知了,她現在只是在心裡糾結着,要不要開口向二人問明身份,卻又不知二人是否會介意自己的唐突之舉……
就在柳未若糾結一路都未做出決定的時候,三人漸漸爬上了山頂。
此時已經用了將近一個時辰。
就在汐兒猛喘着氣的同時,陸巖已經大致瞭解了一下週圍的情況,等到汐兒體力恢復了一些後,便帶着兩人向早已查探好的路徑走去。
三人到達了一處山門,從此處向內看去,裡面似乎冷冷清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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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裡房舍樓閣不多,但顯得磅礴大氣,再配上山頂的雲霧繚繞,讓人有如上九天之感。
三人繼續向內走去,卻在門口被一青衫小童所攔。
“在下曾閒,請問三位道友因何而來?”
“聽說息雲教乃天下第一大派,我等特來拜訪。”陸巖答道。
“請道友稍候片刻,幾位初來,對本教地形不熟,我這就請大師兄來招待幾位。”
那人說罷便一溜煙地跑了,留下面面相覷的三人。
曾閒不到片刻便回,身後跟着一人,相貌堂堂、丰神俊朗,舉手投足之間進退有度,一派溫和沉穩的氣質。
“在下牧尹秋,乃息雲教代掌教,三位既來鄙處作客,乃本教之幸。可否讓在下領幾位入內參觀?”
三人點頭,並各自通報了姓名。
牧尹秋帶領三人在各處參觀,並作出詳細的介紹,他的臉上始終保持着得宜的笑容,彬彬有禮且不失大家風度。
三人一路跟着他,然而遊至一處,卻各自產生了分歧。
汐兒看上了山崖之上那五彩繽紛的石頭,一定要陸巖陪着自己去撿,而柳未若卻想去這兒附近的梅林一觀。
陸巖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他讓牧尹秋陪着柳未若去梅林,而自己則陪着汐兒在這裡撿石頭。
牧尹秋不由得有些擔心二人,因爲那些帝臺棋俱是長在山崖之上,最爲陡峭的崖壁上面,他恐怕二人稍不留神便會失足墜落。
但陸巖對此毫不在乎,帶着一蹦一跳的汐兒倏忽之間便上了崖壁。
“想不到陸公子真乃深藏不露,如此陡峭的崖壁,即使是我也需慎之又慎。而他卻談笑自若,如履平地,真是令人歎服!”牧尹秋嘆道,“即便是他身邊那位年紀尚小的裴姑娘,也是毫無懼色,令人佩服!”
柳未若點頭表示同意。
牧尹秋見二人功力皆不弱,便不再擔心他們,帶着柳未若直徑去了梅林。
一路上,只見所有的弟子都對他恭敬有加,遇到他都會主動上前見禮,他們之中大多數喊得都是“大師兄”,還有些略爲年長的喊他做“代掌教”。
由此可見,牧尹秋在教中的身份地位確是不同尋常,且頗受衆弟子的敬重。
大約逛了一個時辰,估摸着柳未若也累了,牧尹秋就請其到附近一竹亭內小憩,並命人沏了茶送來。
柳未若面露疑惑,還是忍不住將自己心底的疑問道出:“牧公子,我有一個問題想請你解答。”
看到牧尹秋點頭,她便繼續說道:“走了這麼久,除了你和守在山門前的那個幾小童身着青衫——似是息雲教中統一的服飾,而其他弟子大都穿着五花八門,各式各樣,不知這是爲何?”
牧尹秋淡淡一笑:“姑娘有所不知,我息雲教與別教不同,據創教師祖說,規矩貴精不貴多,所以衆弟子在教中大可隨意穿着,只要勤修課業,其他一概不問。就連弟子之間鬧矛盾、相約爭鬥什麼的,教中長老也不隨意干涉——只一點,勿要傷人即可。所以我教並沒有嚴苛的戒律,衆弟子之間隨意灑脫,倒也自在。若是學有所成欲下山遊歷,只需到我這裡登記離開之日和歸期即可;教中長輩甚是護短,弟子若是在外受了欺辱,便是欺辱了整個息雲教,由這弟子的師父代爲出面討回公道,但若是在外犯下了不可饒恕之罪,除了弟子需接受懲罰,師父也要連坐。所以我教雖無什麼規矩束縛,但絕無作奸犯科之徒!”
“難怪息雲教能夠成爲修仙界中第一大教派,果然另闢蹊徑、與衆不同啊!”柳未若讚道。
“姑娘謬讚了!”牧尹秋謙虛道。
二人休息了一陣後,又繼續參觀。
然而行至一處,卻被一女子攔下,那女子恭敬喊了一聲“大師兄”後,又向柳未若點頭致意。
“這位是今日來教中參觀的貴客吧,掌教有請姑娘前廳一敘,還望姑娘莫要推辭!”
柳未若想了想,自己在人家的地盤做客,主人相邀自是要見上一見的,於是便隨二人到前廳所在。
柳未若還以爲自己要見到一個鶴髮童顏的翩然老者,卻沒有想到,見到的只是一位看起來才三十多歲的美貌婦人。
那女子看起來不怒而威,眼神銳利,似能洞察一切。
柳未若看到她打量自己的目光時,心裡面卻沒來由的突然一緊。
“這位就是今日到來的客人嗎?”
那美貌女子微微一笑,聲音中充滿着威勢,令人不自覺就想要服從。
“正是,這位是柳未若柳姑娘,還有兩位正在懸崖峭壁處遊賞,並未一同前來。”牧尹秋恭敬答道。
“這位是我們息雲教掌教,也是在下的師父。”牧尹秋又向着柳未若介紹道。
“原來她就是沐林諼,”柳未若心裡想着,“想不到竟是個女子!”
沐林諼微微點頭,請柳未若入座,並細細問了其師承來歷。
因爲自己師父的告誡,柳未若並未說出其名諱,只說未經師父允許,不敢貿然說出家師名諱,還望見諒云云。
只見沐林諼不以爲意,又問了些別的,柳未若一一答了。
其後無非也就是一應客套之言,沐林諼邀請其多住幾日,柳未若因怕師父掛念,也就並未答應。
大殿之上似是一派的其樂融融。
正當柳未若準備向掌教告辭離去之時,猝不及防之間,那沐林諼居然一掌向着自己劈來。
柳未若急忙使出渾身解數,略爲狼狽地躲開,一擡眼,便見沐林諼正目光陰狠地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