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兒每日裡不是在練習吹簫,就是練習佈置幻陣,陸巖、青漓和白煢幾人都親自進去充當試驗者,剛開始只能將幾人困住片刻,而後來漸漸能將幾人在其中困個半日了。
半個月過去了,汐兒和陸巖都是閒不住的人,於是便向二人告辭離去,打算接着去遊歷人間。青漓和白煢好說歹說,纔得到了陸巖一定會經常回來團聚的保證,二人才放下心來。
這天,兩人來到了一處熱鬧的小鎮子上,只見到處張燈結綵,整個鎮子上都洋溢着喜氣,衆人皆是一副樂呵呵的模樣。
二人被這氣氛深深的感染了,於是向一個路人打聽了情況。原來,這小鎮子上兩個大戶人家蘇家和林家結親,於三日後大婚,只因兩家都是富貴人家,於是決定大操大辦,整個鎮子都掛滿了紅色的燈籠。
汐兒想湊這個熱鬧,於是二人便打算找一家客棧,等到三天後看了蘇林兩家的大婚再走。
二人來到了興琥酒樓,據說這家酒樓的口碑很好,在許多地方都開有分店,生意興隆,沒想到在這個小地方居然也有一家,據說那蘇林兩家的婚宴也是由這家酒樓負責的。
二人剛準備進入酒樓,誰知便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人從身邊飛了出去,只見那人罵罵咧咧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裝模作樣地拍打着自己衣服上的塵土——雖然他的衣服本就髒兮兮的,恐怕也不在乎那麼點兒灰塵。他一邊拍打着灰塵,還一邊嘀咕着:“有錢有什麼了不起,還不照樣給富貴人家當奴才!”
從裡面走出兩個彪形大漢,氣勢洶洶地衝着那乞丐喊道:“還不走?再讓老子看到你鬼鬼祟祟的蹲在我們酒樓門口,老子打斷你的狗腿!”
“我就不走怎麼着了?”那乞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這酒樓是你們開的,我進不去就罷了,這大路可不是你們興琥酒樓的吧?我愛呆多久就呆多久,你們管不着!”
“哼,我看你是找揍!”那兩個大漢說着便挽起袖口,上前揪着那乞丐便要打。
“真是太可惡了!”汐兒說着就要上前,卻被陸巖制止了。
汐兒不解的看着陸巖,只見他只是向那兩人遞了一包銀子,並說了句什麼,他們便轉瞬變成了一副奴顏婢膝的模樣,諂媚的笑道:“您的這位朋友也實在愛開玩笑,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之處,請多多包涵。幾位客官請進,我們興琥酒樓的名頭可不是虛的,客官們想吃點兒什麼,我們這兒應有盡有!”
就這樣,那乞丐目瞪口呆的被那兩個彪形大漢恭恭敬敬的請進了酒樓,直到坐在了鋪着華美軟席的椅子上,他似乎才反應過來,趕忙向着二人道謝:“多謝二位爲在下解圍,若非你們,我定是要被那兩個勢利小人侮辱一番。”
“不必言謝,我觀兄臺氣質與衆不同,不像尋常人等,如何會淪落於此?”陸巖問道。
“家道中落啊……”那人一擺手,嘆了口氣,似是不願提起這些。
陸巖見他不願多說,便也不再多問。片刻間,只見酒菜已經擺滿了全桌,那人立刻不顧形象的大吃特吃,再配上他亂蓬蓬的頭髮,和髒兮兮的衣服,簡直是逃荒回來的人,終於吃上了一頓飽飯似的。
汐兒看得目瞪口呆,轉而又去問陸巖:“陸大哥,你到底說了什麼話,才讓那兩個凶神惡煞的傢伙突然間變了一副態度?”
“我只是說,這位兄臺脾氣怪異,本是一方富豪,卻總喜歡假扮乞丐,說是要嚐盡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陸巖笑道。
“什麼?他們居然信了?”汐兒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有錢人的想法,有時候就是這麼的與衆不同,像他們這種人,一定也見得多了,對這種事也是見怪不怪了。”
“真是奇怪……”
酒足飯飽後,二人同那乞丐告了別,便打算四處遊覽一下。
遊至一處,十分不巧的是,二人竟然又看到了剛剛一同吃飯的那個乞丐。
只見那乞丐不知又惹上了什麼麻煩,身後跟着一大羣家丁僕役的,一個個都氣喘吁吁地緊緊追着他不放。那乞丐一邊在前面開心的跑着,一邊一個勁兒向着身後做鬼臉,惹得那些家丁更是火上澆油,發狠似的沒命的往前追。
乞丐匆匆從二人面前跑過,一邊抽空轉過身來同二人打招呼,誰知是否由於他太過得意了,竟然突然間摔了個跟頭,滑稽地趴在地上半晌也沒能夠起來,等到他終於站起身來時,那些家丁也終於趕上了他。
“小、小子……你、你、你……跑啊?還、還跑……不跑了?”一個家丁喘着粗氣道。
另一個家丁伸手將那人粗魯地拽起來,誰知那乞丐竟然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聲:“蘇家欺負啊人啦……蘇家殺人啦……救命啊……”
那些家丁一愣,轉而怒道:“明明是你這個小子偷偷混進了我們府上,還溜進了廚房偷吃了我們爲主子準備的晚膳!你倒好,還反咬一口,如今倒是我們的錯了?”
“本來就是你們仗勢欺人,別以爲大戶人家就可以不講理、就可以欺負人了!”那乞丐居然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義正言辭的瞪着面前的人。
“哼,我不管如何狡辯,走!跟我回去見管事!”其中一個家丁說罷就要強行將那人帶走。
“喂,好歹認識一場,兩位不能就這麼見死不救啊!”那乞丐見衆人居然直接架起他就走,急忙以求救的眼神看向一旁看熱鬧的兩人。
誰知道汐兒只是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道:“是你自己先偷吃了人家的東西啊,不能這麼敢做不敢當,你應該去向人家道個歉啊!”
而陸巖也是淡淡的道:“雖然有一飯之誼,但我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怎算得上相識?再說,我看以兄臺的本事,解決此事也不過是小事一樁罷了!”
“你們……”乞丐氣結,只得瞠目結舌的看着袖手旁觀的兩人,任由衆人將他拉走。遠遠的,一聲慘叫飄進了兩人的耳中,“我不去……救命啊……”
“這人挺好玩的!”汐兒不禁笑道。
“此人雖然只是一個凡人,身上卻有神仙的氣息,絕不是普通人!”陸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人的背影,“想不到如此小小一個鎮子,竟然藏龍臥虎,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這天夜裡,二人本來在客棧中休息,突然感受到一股濃烈的妖氣,便循之來到了郊外。
誰知道早已經有一個人站在那裡了,他手中拿着一物,二人仔細一看,方認出來那乃是一條碧青色的小蛇,周圍濃烈的妖氣便是從它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怎麼樣?我可是追了你整整一個月啊,任你再狡猾,如今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吧?”那人得意的笑着,嚇得手中的小蛇忍不住渾身戰慄。
“本來我可以逍遙的過着日子,可你不願意束手就擒,非要我餐風飲露的追在你身後,弄得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啊!我可是個睚眥必報的人,爲了我這一路上的辛苦,我定要親手處理了你!”
那人發出一陣奸笑,頓時令人有毛骨悚然之感,小蛇更是嚇得身子都軟了。只見他將小蛇像繩子一般綁在了一截樹枝上面,還用它的頭和尾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做完這些,他後退一步,歪着頭仔細的看了看,似在欣賞着自己的傑作,並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錯,你就在這裡呆着反省吧!若下次再讓我遇見,我可沒有這麼好說話了!”說罷搖了搖頭,嘆息道,“沒辦法,我就是這麼心慈手軟的人啊!唉,算你運氣好,百年難遇的好人就這麼被你給碰見了……”
“廢了人家全部的修爲,還將其綁在了樹上,這也叫是心慈手軟?”
乞丐扭過頭去,見陸巖同汐兒二人從陰影中走出。他衝着二人一笑:“比起它作下的孽來說,我這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哦?它作了什麼孽?”汐兒聽到此,不由得好奇的問。
“有一晚,它趁着我睡覺之時,竟然將我千辛萬苦弄來的瓊漿給偷喝了!這還不是罪大惡極嗎?”
陸巖和汐兒都愣住了,二人相視一眼,“兄臺未免太狠了吧?”
“只是廢了它修爲而已,既然是一條蛇,就應該老老實實做一條蛇,何必費盡心機,妄圖成仙呢?”那人不屑的笑了笑,又道,“更何況,既然惹到了我,又沒這個本事,就應該付出代價!”
“道不同、不相爲謀,既然我們與你話不投機,如此便告辭了!汐兒,我們走!”
那人見着二人離去,嘴角不由得露出一副奇異的笑容來:“他們看來,也不是常人啊……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