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力戰水妖

鰩仙是鰩魚吸收雷電精華成精,雖然能離開水面,卻不能飛掠過高。道行越深的鰩仙才能離開水面越遠。

於是長卿御劍飛到空中,將道行較深的鰩仙吸引過來,餘下的道行較淺的鰩仙,景天和紫萱他們便能夠應付。 果然,數十隻鰩仙口中長嘶一聲,雙翼扇動,猛然向上竄去將長卿團團圍住。

長卿催動真氣,不停向上飛去,江面上的小樓船在視線中變得越來越小,能夠跟得上長卿的鰩仙也越發地零落。起初有幾十只,再往上只有寥寥數只,最終只有三隻體型最爲巨異的鰩仙跟在長卿身後。

天上烏雲威壓翻滾,雷聲陣陣。長卿飛到雲端回頭望去,眼見身後的鰩仙再無法繼續跟上,回首縱身一躍,將劍抄在手中,身子順勢向下墜去,一劍刺向衝在最前頭的鰩仙。

“妖孽!受死吧!”

那鰩仙道行雖高,卻沒料到長卿忽然回手一劍,噗嗤一聲劍鋒從頭頂直刺到尾部,一聲怪叫,向下墜去。

其後的兩隻鰩仙見長卿出劍,立即揮動着觸鬚,數道紫電在觸鬚尖端聚集,轉瞬便化作道道驚雷,滋滋作響着朝徐長卿劈去。

長卿將劍豎在身前,念動五靈咒語,周身立即涌起一陣熾熱炎氣,熱浪翻滾。手指在劍上一抹,炎氣聚集灌入,只見劍身迸射出如火焰般耀眼的金赤劍芒,從劍鋒處直射出去。噼啪幾聲,長卿揮動長劍,那劍猶如一條長練,劈到雷電上時頓時迸發出一道道炫麗火花,將漆黑的烏雲都映照成一片紅霞,雷電瞬間被劈爲兩段。

長卿的靈力五行屬火,正好剋制了屬性爲雷的鰩仙,驚雷到處,被長卿輕而易舉的化解。鰩仙還想施法,長卿已經落到了身前,劍芒閃過,嗤嗤兩聲,兩隻鰩仙頓時被劈做四塊。

長卿任由身體下墜,四周的鰩仙逐漸增多,觸鬚頭不斷噴出閃電,在翻滾的烏雲中引起陣陣紫色雷暴。長卿揮動長劍左劈右擋,將周身護得風雨不透,紫雷密集如網,卻始終傷不了長卿半分。鰩仙見奈何不了長卿,便逐漸聚集到一處,將雷電相互融合。

長卿心想這些鰩仙道行不淺,倘若讓他們聚集結陣,雖然自己也能解決,卻必然要多費一番功夫,必須趁他們結陣未成時立刻殺卻。想到此處,長卿將手中劍往空中一拋,右手掐訣,喝道:“御劍術——天罡劍陣!”

但見那長劍在空中盤旋,刷刷幾聲,頓時化作了幾十柄長劍。長卿劍指一招,踏住一柄長劍,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青色弧光,由墜落轉爲向上,繼續掐訣。只見那幾十柄長劍嗤嗤嗤如飛梭一般,一柄快似一柄,又化作了上百柄。

上百飛劍聚集在一處,在空中組成一座巨大的陰陽太極陣,劍鳴聲連成一片,嗡嗡不停。長卿兩手皆化劍指,在胸前一挫,猛然向下指去。劍陣中長劍密集如雨,劍鳴呼嘯,朝鰩仙聚集之處飛刺而去。鰩仙依然結陣放出雷電光幕,豈知這次長卿劍陣威力大增,轟的一聲瞬間將光幕擊碎。只聽嗤嗤響聲不斷,鰩仙們躲閃不及,紛紛被劍陣刺中墜落。

其餘的鰩仙頓時四散開來,但這麼一來更加無法抵禦長卿的攻勢。長卿踏在劍上,一邊躲閃雷電一邊指揮劍陣。不一會兒功夫,幾十只鰩仙已經被長卿擊殺大半。如此下去,將剩餘鰩仙盡數剿滅也只是時間問題。

“好……好厲害!”

景天在甲板上看得呆了,但見空中陰雲密佈,雷聲轟隆作響,長卿御劍穿梭在雷電光幕中大展神威,顯得遊刃有餘,心中驚羨不已:我若是能練到徐大哥三成……哪怕一成的本領,這輩子也不算白活了。越看越是出神,幾乎忘了自己也身處險境,直到雪見踢了他一腳纔回過神來。

“別發呆了!妖怪要上來了!”

景天擡頭看去,這時圍住小樓船的鰩仙數量遠不及先前,體型也差了許多。見身邊紫萱氣定神閒地站着,景天心中懼意大減,揮動魔劍朗聲道:“看我景大俠斬妖除魔了!”

紫萱說道:“不要心急,你現在嘗試用長卿教給你的心法,催動真氣。”

“好的。”景天深深吸進一口氣,在心中默唸:“劍本凡鐵,因執拿而通靈……”依照長卿指導的法門,調動丹田內的氣息,在體內沿着奇經八脈運行。

漸漸地,景天感到一股氣流在身體裡逐漸匯聚,彙集到丹田處生成,熱烘烘的極是舒服。這幾日景天在用這把紫刃巨劍時,也曾經隱約感受到過這股氣的存在,但那總是一股琢磨不到,驅使不動的感覺。

如今按照長卿教導的心法,景天發現自己竟然可以驅動這股氣流到任意位置,一顆心在胸腔中砰砰直跳,只感覺又是驚奇,又是興奮。雖然氣息依舊微弱得像是不存在,景天仍然振奮得猶如修成仙了一般,他知道自己已經踏入修行的大門了。

“小心了,準備!”

紫萱示警了一聲,景天和雪見擡起頭,十餘隻鰩仙已經圍住了前艙甲板,蠢蠢欲動,顯然已經做好了攻擊準備。

兩人頓時握緊了手中兵器,心中的恐懼都已散盡,取而代之的是躍躍欲試的興奮。雪見從紫萱那裡學得了五靈仙術,之前一擊得手已經十分得意,如今正想再試試身手。而景天也想試試蜀山心法是否能夠駕馭手中這柄寶貝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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鰩仙嘶叫發起了進攻,十餘隻妖物俯身滑翔上了甲板,來勢奇快。最先兩隻一左一右撲向紫萱,觸鬚夾雜着雷電朝紫萱咽喉處捲來。

紫萱長刀出鞘,血光閃過,兩隻妖物慘呼一聲,迴翔時一隻腹部多了一條刀口,另一隻直接被劈成了兩半。刀一落下,又飛上來四五隻鰩仙,分別襲向三人。

雪見後退兩步,口中念動咒語,喝道:“土咒!”

空氣中凝聚出砂石土粒,撲棱棱地砸了下來,然而鰩仙飛翔的速度極快,雪見初學乍練尚不能對仙術收發自如,竟全部砸了個空。妖物轉瞬之間掠到身前,雪見驚叫一聲,忽的一道紫光閃過。

景天衝過來一個力劈華山,他手中巨劍異常寬大,噗嗤一聲,直接斬斷了兩隻鰩仙的左翼。鰩仙吃痛慘叫,拼命揮動着右翼滑翔,速度卻比先前慢得多。雪見再施發了一次土咒,石塊隆隆砸到了兩隻鰩仙的背上,頓時將鰩仙砸得四分五裂,綠血飛濺。

“好厲害!”景天讚道。

雪見得意一笑:“那當然~”

景天精神振奮,膽氣也壯了起來,拼命揮動手中巨劍大劈大砍。這些小妖似乎並不能激射出雷電,只能用帶電的觸鬚攻擊,景天一邊躲避觸鬚,一邊將手中劍揮舞地虎虎生風,雖然招式拙劣,憑着兵刃寬大竟砍中了兩隻鰩仙,將其餘三隻硬生生逼退。

連着劈砍了幾十下,景天並不覺得疲累,反而感覺身體裡那股真氣在逐漸增厚加強,且與手中的巨劍融匯到一處。最重要的是,自己竟然完全沒有先前那種揮動巨劍後脫力暈厥的感覺,又劈砍了幾下,精神越發振奮起來。

而那邊的紫萱已經斬落了六七隻鰩仙。她的刀法來自苗疆,招式與中土武功全然不同,每一刀的方位都異常詭異,且出刀精準犀利。雪見看在眼中,暗自驚歎,心想若是尋常的武林高手,怕是連紫萱三招兩式也難以抵擋。

幾人將鰩仙殺退了一陣,其餘妖物並不急於進攻,似乎知道自己難以取勝,只是不停用雷電攻擊小樓船的各個樞要部位,想要將船擊沉。

原本這些小妖道行跟與長卿激戰的鰩仙相差甚遠,無法攻破五靈法陣的結界,但此時長卿離船而去,五靈法陣便失去效力。鰩仙飛快在船體各個部位滑翔而過,放出雷擊,稍許過後,船便逐漸開始有些不穩。

“紫萱姐姐,怎麼辦?”雪見接連釋放了幾次土咒,都被鰩仙避過,不由得心焦。

卻見紫萱仍是面如平湖,靜靜注視着眼前妖物,似乎是在觀察着什麼,如水般眼眸竟看不出絲毫波瀾。

雪見剛要詢問,紫萱忽的走上前一步,雙手在胸前結印,口中喃喃唸咒,掌心中釋放出一陣青色微茫。

“冰咒!”

忽的空中水汽在微茫中迅速凝結,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冰球。紫萱將手一攤,冰球瞬間炸裂,衝出一股強勁的暴風,夾雜着冰雪。暴風範圍內的鰩仙頓時被凍結成冰,隨即破碎成無數的碎塊,落入到水中。

紫萱所使用是五靈仙術中水系一脈最基礎的法術,卻用的熟稔至極,威力與雪見的土咒簡直霄壤之別。

“哇……”雪見睜大了眼睛。

紫萱臉上卻殊無歡喜之情,眼見剩餘的鰩仙沒有絲毫退卻之意,仍然在不停地飛掠,神色漸漸轉憂。

“果然……”紫萱喃喃說道,神情甚是凝重。

景天問道:“紫萱姐你怎麼了?”

紫萱說道:“妖物是由動物修煉而成,而動物是最能夠趨利避害的,如果嗅到了比自己更強的氣味,就會立刻遠遠地躲開,絕不會以卵擊石。因此妖物也是一樣。但是這些小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我們的對手,卻沒有絲毫退卻的跡象,甚至剛纔被我們擊殺了數只卻還在挑戰,這實在是很奇怪。”

景天和雪見互看了一眼,都一副似懂非懂的神情,景天問道:“紫萱姐,那它們爲什麼不逃呢?”

“只有一種可能。”紫萱神色凝重,說道:“那就是它們在接收指令。來自它們首領的指令。”

景天一怔,隨即明白過來,說道:“我懂了!我曾聽人說過,每一個狼羣都有統帥的狼王,所有的狼都要聽它的號令!而這些小妖也有它們的王,對嗎?”

“沒錯。”紫萱點點頭。

景天雪見都明白了,就是說真正的大敵還沒有露面。雪見不由得有些害怕,說道:“那爲什麼那隻大妖怪不出來呢?”

紫萱警覺着妖羣的動向,說道:“能夠統領這些鰩仙的妖精,道行少說也在百年以上。這樣的妖精一定能夠察覺到船上之人修爲高深,自己難以對付,所以不敢貿然現身。它讓它的小妖先打頭陣,自己在暗中伺機而動。只要我們稍有大意,恐怕就被它偷襲。”

雪見吸進一口氣,說道:“這麼說,這些小妖精一直想把船打翻,也是因爲……”

“恐怕那隻鰩仙王就在我們船底下。”紫萱說道。

兩個人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不由得向下看去。

這時景天心中忽然閃過一絲疑慮,說道:“紫萱姐,既然那隻鰩仙王也知道你和徐大哥很厲害,爲什麼還非要來襲擊我們呢?”

紫萱秀眉微蹙,說道:“我和長卿也在想這個問題。其實,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襲擊了,這一路上我們遇到的妖怪就比平時多很多,而且不知爲何都十分的躁動,攻擊性很強。長卿他懷疑……”

話說到這裡,紫萱忽然住了口。

景天還想詢問,紫萱驚呼一聲:“小心!”

話音剛落,整個船體劇烈顫動了一下。與之前被水浪攪打時不同,像是有什麼東西猛烈撞擊了一下船底。

景天等人猛地一個踉蹌,還沒站穩,水浪聲涌起,只見一隻極大極粗的觸鬚從水底鑽了出來,一瞬間將船頭的桅杆捲住,緊接着一股巨力,將船向側方拖去。

那隻觸鬚粗得離譜,其力量更是匪夷所思,竟要將整艘船硬生生地拉翻,可想而知水底下的那隻妖精體型有多麼可怕。

船體傾斜,景天等人頓時站立不穩,驚呼着朝着下翻的一方滑落。景天情急之下將劍鏗一聲插入甲板,兩手牢牢握住劍柄,叫道:“雪見,抓住我!”伸出一隻手去抓住了下滑的雪見。

雪見正驚魂未定,趕忙緊緊拽住景天手腕,兩人勉強掛在了巨劍上。低頭看去,卻見原本湛藍的江水中一片漆黑,竟埋着一個巨大的黑影。其中影影綽綽,隱隱看到兩道精光,深邃而恐怖。二人猛地意識到,這定然是那鰩仙王,這兩道精光便是它的眼睛。

雪見驚叫一聲,臉色頓時嚇得煞白。景天強自鎮定,說道:“別怕,有我呢……”他自己聲音卻也在微微發顫。

紫萱單手抓住船邊,另一隻手揮動着長刀飛擲而出。赤紅的刀身在半空中劃出一道血光,滲出的寒氣透着點點冰晶,直逼那觸鬚而去。

噹的一聲,紫萱這柄寶刀當真削鐵如泥,乾脆利落地將那觸鬚斬斷,釘在了桅杆上。

“吼吼——”

一聲淒厲沉悶的吼聲從水下傳了上來,這聲音恐怖至極,聽得景天雪見一陣毛骨悚然。

斷裂的觸鬚在空中飛快抽搐了幾下,沉入到水中。拉力消失,船身猛地翻了過來,又倒向另一邊。景天和雪見死死拉着手,總算沒有被甩拖出去。顛簸了幾個來回,船身才稍稍平穩下來。

“這就是那鰩仙王麼?”雪見驚魂初定,一顆心在胸腔中怦怦直跳。

“你們兩個,趕緊退到船艙裡去!”

紫萱回頭喊喝了一聲。景天和雪見不敢停留,剛要進艙,水面上轟隆一聲巨響。三人一齊擡頭,景天和雪見頓時感到呼吸滯住,一股寒氣從腳底直升上來,透進了脊椎骨。

只見江面上,一隻巨大無比的鰩魚嘶吼着從水面浮了上來,頭至尾足足有四五丈,雙翼展開有七八丈,水流浪花從它背上嘩嘩落下。那鰩魚腹部一隻小嘴詭異地笑着,兩隻小眼睛透出精光,猶如鬼臉一般。斷裂的觸鬚還在滴着綠血,另一隻觸鬚上驚雷閃動,一聲咆哮,發出一陣詭異無比的,好似嬰孩般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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