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小狗夾在兩人中間,發出不適的嗚咽聲。
“這麼長時間,都在找它嗎?”
她木訥地點點頭,眼眶裡的熱淚忽然地滾落下來,“因爲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禮物,我不能弄丟它。”
林允文清秀俊美的臉龐倏然一紅,削瘦修長的手指撫上了她的眼角,“傻瓜。”
他家境普通,完全靠自身努力靠進這所貴族學校,並且以優異的成績嶄露頭角。當京懷西這位名門千金向他示愛時,他的內心是拒絕的。後來經不起她的死纏爛打,他終於答應試着交往看看。
京懷西的率真,可愛,終打動了他的心,其實自己早就對她有了好感,只是自卑心在作祟。
她握住了他的手,又羞又愧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允文﹍﹍。”
林允文上前一步,將她拉入懷中。
突然,身後的大門再次打開,耀眼的兩道強光投射在那對相擁的人兒身上,亮如白晝。
京懷西轉過臉眯眼望去,差點窒息過去。
勞斯萊斯里的男人,靄靄的目光如同蒼茫夜色,陰鷙地注視着他們,卻不動聲色地說:“小西,你的裙子被我撕壞了,已不能再穿,我直接扔了。”
他成功地瞧着她整個人簌簌發起抖,臉色亦如懷中的小狗雪一樣的白,這才滿意地勾了勾嘴角,發動汽車從他們身前揚長經過。
“你﹍﹍。”林允文驚疑不定地看向懷中的女生,她身上的紅裙子不知何時變成了一件男士襯衫,堪堪遮到大腿,難道﹍﹍。
“你別亂猜,他是我大哥!”京懷西攥緊了衣領,生怕不慎暴露了裡面的肌膚,那上面淤青密佈。
今天,是她和林允文第一次約會,第一次牽手。還沒等她從喜悅中緩過勁,幸福便像肥皂泡一樣幻滅。
可是,犯下這般獸行的,爲什麼是自己親生的哥哥?!
﹍﹍﹍﹍﹍﹍﹍﹍﹍﹍﹍﹍
翌日,幾人在山莊的馬場會合。
廖睿城一眼就發現了京懷南的撓傷,不免皺了皺眉,語氣深沉,“凡是留點餘地,別太過了。”
“你知道的,有些事我不得不做,即使遭受天譴。”他的表情陰鬱晦暗,再不似往常矜貴優雅的模樣,“我媽媽昨天被下了診斷書,腦死亡。辛苦掙扎了十七年,她終於可以解脫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斜靠在欄杆上,臉上平靜得詭異。
廖睿城心知他的內心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淡漠,於是嘆了口氣。
每個人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不能觸碰的傷疤,於已是,於京懷南亦然。
他和京懷南同屬一類人,目標定下,便絕不回頭,即使他勸了也沒有。
“都說鼻樑和那方面能力成正比,你們說這幾個極品男誰能力最強?”
“我喜歡廖睿城那種男人,胸肌發達,大長腿,就他那顏值,不給錢我都願意啊,只可惜人家看不上我!”
虞嫣然坐在那些女伴中間,覺得渾身不自在。大約看出她的彆扭,那些女人理所當然地認爲她故作清高,幾個人同時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指地討論起來。
“聽說,廖睿城先前寵着程露雪的時候,給她買下了星河灣的一套別墅,那個地段的房價貴死了!”
“就是,我也聽說,有次拍賣會上,他爲程露雪拍下了上千萬的翡翠手鐲。”
“男人能對女人出手闊綽,不說是真愛吧,至少也是萬般重視的,否則只能算用過即扔的手帕,白白讓男人玩了。”
虞嫣然捏緊了手指,兩頰跟着火燒火燎起來。
她倒不要什麼首飾,什麼房子,只求靖遠平平安安的。可就算不爲財,她也是在出賣自己,同這些女人又有何區別!
她從椅子上站起,打算離開這處讓她糟心的場所。
“嫣嫣,忘了和你說,我在卡地亞爲你定做的鑽石項鍊,這兩天就會寄到國內。”廖睿城低沉醇厚的嗓音驟然響起。
她愣愣地看向他,一雙柔夷立刻被緊握在他溫暖的大掌中,“別聽那些傳言,我對女人不吝嗇,但絕不是沒底線。程露雪曾做過廖氏產品的代言,別墅是她自己用報酬買下的,我一擲千萬爲她拍下手鐲,更是無稽之談!”
“不過嘛,”他勾起她鬢邊的髮絲,親暱地說:“若是嫣嫣看中了什麼,我定是願意傾己所有,也要討得美人歡心的。”
那些女人聽得這番話,個個露出了妒忌的神情。
“廖睿城,我想學騎馬。”虞嫣然不願再站在這兒,成了別人眼中的箭靶子,於是繞開了話題。
“走,我帶你去選一匹良駒。”他攬着她,往馬場跑道走去。
廖睿城替她選了一匹溫和的純血馬。
換了緊身騎裝的虞嫣然,陽光下英姿颯爽,不同於往日的嫵媚柔婉,另有一番動人處。
徐世傑吹了記響亮的口哨,偷偷湊到廖睿城的耳邊嘀咕:“難怪你這座千年冰山化成了繞指柔,嫂子果真不是凡品!”
“她什麼樣,都和你沒關係。”廖睿城連個眼尾都沒賞給他,目光只膠着在虞嫣然的身上,深邃的目光含着一絲迷戀。
“怎麼了,這樣不行嗎?”她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着看,不免緊張起來,以爲自己身上的衣服哪兒出錯了,急得小臉紅撲撲的。
他笑了,陽光照射下,立體的輪廓好似冰山消融,萬物復甦,眉眼間溫和如春。
虞嫣然的心,猛地一顫。
她逃避似的轉開臉去,拉直繮繩往前走。
“嫣嫣,慢點,等我來牽繮繩!”廖睿城在她身後大喊。
不能回頭,不要回頭。她在心裡對自己如是說。
這個男人是毒,會在不知不覺中侵蝕人心!
身後傳來了疾馳的馬蹄聲,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身下的馬屁.股被人用鞭子狠狠抽中了。
馬兒長嘶一聲,受驚後擡腳狂奔,虞嫣然坐在上面搖搖晃晃,差點摔落下來。
“虞嫣然,我和你比一場,倘若我贏了,你就離開睿城!”並駕齊驅的那匹馬上,同樣身着騎馬裝的程露雪側過臉來,冷冷地說。
馬兒開始不受控制地一路狂奔,她害怕極了,只得緊緊拽着繮繩,抱住馬脖子,被顛得差點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程露雪揮鞭在後,偷偷舉起長鞭,使勁往她纖瘦的背部甩去。
半空中,那根長鞭劃了一道弧線無情的落下,眼看着只差一點就要觸及虞嫣然的後腦勺,卻被另一根長鞭緊緊絞住。
廖睿城手下一用力,程露雪的長鞭失手脫落。
“睿城,這是我和她的比賽,你違反規則!就算她勝了又怎樣?!”
“我管你什麼比賽,你敢傷她我就讓你生不如死!”疾風中,他的聲音冷沉得出奇。
“睿城!”程露雪的淚珠一瞬間迸發,雙手無力地垂下,馬蹄漸漸停住。
“你到底是怎麼了?安靜下來啊﹍﹍。”虞嫣然抖抖索索地試圖和馬兒交流,可這時純血馬似乎已經陷入了狂顛狀態。
“嫣然!”身後,傳來一聲疾呼。
她勉強轉臉看去,是蕭亞光!
因爲疾馳的關係,他濃黑的短髮全都被吹至腦後,像梳了個三十年代的上海灘大背頭,英俊明朗的面龐完整的露了出來,只不過這張帥氣的臉此刻滿是驚恐。
她一出口,聲音卻破碎如哭泣,“我﹍﹍我好害怕。”
“給我手!”他向她伸出了自己結實的左臂。
“不要!”她不停搖頭,眼淚忍不住飆了出來,“我會摔下去的,還會連累你!”
“不會﹍﹍。”
還沒等他的話說完,虞嫣然的左側忽然傳來一聲低喝:“嫣嫣,把手給我!”
她詫異地轉過頭,是廖睿城來了!
他的臉上寫滿了擔憂,緊張,和不知名的憤怒。
牢牢鎖着她的眼睛,他堅定沉穩地說:“相信我!”
在那般充滿鼓勵的目光下,虞嫣然慢慢鬆開了繮繩,伸出了左手。
廖睿城沒給她過多反應的時間,一握住她即刻發力,將她整個人提溜到自己的馬背上,緊緊環住了她的腰身。
“啊!”虞嫣然後知後覺地驚叫一聲,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安然地側坐在馬上,靠在了他健碩溫暖的懷中。
“廖睿城,我剛纔嚇死了!”她轉過身,窩進了他緊實的胸膛,臉上冰冷的淚滑進嘴裡,鹹鹹的,透着劫後餘生的慶幸。
廖睿城抱着她收緊繮繩,將馬控制住。
這時,纔看向與自己並駕齊驅的蕭亞光,語氣寒涼嘲諷,“亞光,這次你還要說是醫者仁心嗎?”
蕭亞光遲疑了片刻,點點頭,“是。”
廖睿城冷嗤一聲,與他擦身而過。
待在原地的衆人,早就目瞪口呆。
“大哥啊,剛纔我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徐世傑一驚一乍地圍上來,熟料廖睿城直接越過他,走到程露雪的跟前。
“睿城﹍﹍。”程露雪剛想開口說什麼,便被他眼中兇狠暴戾的神色震住了,還沒等她回過神,細長的脖子已被一隻大掌牢牢扼住。
她拼命拉扯着他青筋突起的手背,他周身森冷的殺意令程露雪不寒而慄。這一刻,她方感覺到深深的恐懼。
爲了那個平凡的女人,他不顧大庭廣衆之下,要與自己撕破臉嗎?!
程露雪的心墜墜地疼,淚珠泛出眼角,順着面頰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