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抓到了嗎?”
“沒有,二少將船開到公海,躲過了海警巡邏艇的追擊。我們本來差一點就追上了,後來因爲他們喪心病狂地將藍小姐丟進海里,自然救人要緊。”
廖睿城負手而立,臉色深沉凝重,“派人盯緊我父親和祖父,說不定廖承業會同他們聯繫。”
“廖總的意思是有人會暗中幫忙?”
“不排除這個可能性。我可不信沒有他們其中一人的相助,廖承業這次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我眼皮子底下逃回國。”
東霖點點頭,隨後又彙報了一件棘手的事:“藍小姐……。”
廖睿城越聽眉頭皺得越緊,聽完後良久沉默。
“這段時間,讓寧瀾陪着她,電臺那邊替她請年假,就說去國外度假了。”
“好。”東霖隨即問道:“那廖總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回去?”
“不急。”
“可是,老爺子催得緊,我又不敢泄露您的行蹤。”
廖睿城注視着波濤起伏的海面,一聲嘆息消散在風中,“回去後,就見不到這麼安靜祥和的月色了。”
說完,他轉過身,“十天後來接我和嫣嫣。”
東霖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這裡和港城的月色有什麼區別?不都一樣……。
他猛地恍然大悟,這裡有虞小姐相伴左右,回去後,老爺子鐵定不會接受虞小姐,說不定又是一番棘手的內部戰爭。
回到牀上,他身上的涼意驚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虞嫣然。
“你去哪了?”
“睡不着,去海邊散了會步。”
“別半夜出去,你傷還沒好,着涼了會更難恢復的。”她閉着眼叮嚀了一句。
“好,聽你的。”廖睿城將她摟緊在胸前,吻着她茸茸的髮鬢,不禁想到了東霖彙報的事情,心下慶幸不已,“幸好不是你。”
幾天下來,廖睿城身體恢復神速,已能幫着慕叔做一些簡單的工作,虞嫣然閒着沒事,也跟着幫忙帶帶孩子,修補漁網。
她最喜歡的還是抱着慕家剛剛出生的小嬰兒玩,粉嘟嘟一個小肉糰子,瞧着就惹人憐愛。
“這麼喜歡,回去我們也生一個玩玩。”廖睿城一進屋,見她正逗弄着寶寶,湊過去說。
立刻遭受到她的一記白眼,“你當是玩具呢,孩子生下來是要對他負責的,不能厭了就丟棄不管。”
“反正你生的,我都喜歡。”
“我要是生了只豬,你也喜歡?”她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廖睿城嘴角抽了抽,“我勉爲其難,做個豬爸爸吧,誰叫我找了頭小母豬做老婆呢。”
屋裡的慕嬸幾人聽見,都笑了起來。
虞嫣然俏臉紅了個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要組成豬家庭,別拉我下水。”
“那怎麼行,你可是我命定的老婆。”
她怔怔地看着他,只爲從他口中第一次聽見“老婆”這個詞。
“傻了?”廖睿城好笑的用手指彈了彈她光潔的額頭。
懷裡的小寶寶烏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轉了轉,嘴裡啵咯啵咯吐着泡泡,忽然粉紅小嘴一扁,傷心地嚎啕大哭起來。
“這是怎麼了?又沒人說她是豬。”廖睿城皺了眉。
虞嫣然回過神,“你才傻,寶寶是餓了。”
她把孩子抱進裡屋,給她媽媽餵奶去了。
“嫣嫣,你來看,我撿到個好東西。”廖睿城衝她招手。
手掌大小的海螺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淡淡的黃色花紋,背面附着着不少寄居蟹的空殼。
虞嫣然接過,抓在手裡玩得不亦樂乎。
“如果一直過這樣的日子就好了。”她聽見廖睿城忽然嘆息着感慨了一句。
“身處繁華的人,誰會捨得放棄優渥的生活。”
他指了指不遠處忙着撒網的慕家父子,“那個慕叔就是個大徹大悟的人。”
“你是說……。”虞嫣然好奇了。
“他們不是普通人,幫我取子彈,處理傷口非常的專業。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們不要輕易去探究。”
“可我感到他們一家都是好人。”
“混黑.道的不一定都是惡人,興許有一些不得已的苦衷,”他揉了揉她的發頂,“別多想了,反正過不了幾天,我們就要走了。”
十天後,東霖帶着人,依約出現在小漁村。
“東霖,你找了我們很久嗎?”乍看見熟悉的面孔,她激動地一時忘了之前的恩怨,開心極了。
東霖悄悄地瞥了眼老闆,連忙點頭:“是啊,附近的海域我們全都搜尋了一遍,又不敢驚動警方,怕爆出廖總失蹤的消息對股市不利。”
他心裡哀嚎,廖總在這裡花前月下,增進感情,誰能體諒一個特助的苦啊,除了每天處理大量的工作,還要被老太爺經常喊到跟前訓話,廖總要再不回去,他快頂不住了!
坐上快艇,虞嫣然下意識地回頭望去。
慕家的人,還有相鄰的幾戶人家全都站在海邊,不停地衝他們揮着手。
“這裡的人都很質樸,真想回報他們些什麼。”
廖睿城目光深沉而悠遠,“這幾天我有過開發這裡的念頭,可以幫助他們致富,可是後來和他們一接觸,發現大部分人祖祖輩輩都靠捕魚爲生,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生活方式。所以,回報他們最好的方式,就是還給他們一片安寧。”
他沒有提及,留在慕家餐桌上那張一百萬的支票。
“冷不冷?”海上的風浪大,她的頭髮被吹得七零八落,廖睿城將她裹進自己的大衣裡。
“現在暖和了。”他的懷抱暖洋洋的,第一次帶給她安全感。
宣璨曾說過:“每個人心中都住着一個魔鬼,一個天使,你只是一個引子,喚醒了安靖遠心中的那個魔鬼。”
如果廖睿城也是這樣,她希望自己能喚醒他心中的那個天使!
回到港城,廖睿城直接將虞嫣然送回了棕櫚灣。
“以後就住在這裡,別到處亂跑了,多危險。租的房子,我已經讓東霖退掉了。”
她乖順地點點頭,“那我的行李呢?”
“那些東西太陳舊,早該扔了,我會給你備新的,”見她不悅的嘟起嘴,他退讓了一步,“東西都擱在儲物室,讓於媽陪你一起整理。”
虞嫣然抿嘴笑了,“好。”
“真是拿你沒辦法。”他無奈,轉過頭對衆人吩咐:“我不在的時候,你們都聽小姐的。”
“是!”下人們心知肚明,這虞小姐明擺着就是家裡以後的女主人嘛。
“嫣嫣,晚飯別等我,吃完了早點休息。”
她一怔,“你今晚不回家嗎?”
廖睿城聽她把棕櫚灣說成“家”,面上浮上淡淡的欣喜,“離開近半個月,事情堆積太多,我要儘快處理完。”
“那你別加班太晚,注意身體。”
“知道了。”他抱住她親了幾口,這才轉身走了。
廖睿城上車後,汽車並沒有駛向騰耀集團,而是開往了老宅的方向。
嫣嫣心思單純又膽小,如果被她知道自己的家庭情況,必定會產生退縮的想法。
他絕不允許!
好不容易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讓她告別了過去,對他也放下了防備,他要趁熱打鐵,讓她再也離不開自己才行。
前方的層層阻力,就讓他廖睿城一個人承擔,她只要在他的羽翼下安安心心做一個快樂的小女人就可以了。
………………………………
廖宅。
偌大的紅木餐桌,僅兩男一女相隔甚遠用着餐,從頭至尾沒有交談,下人們分立兩旁,大氣不敢出。
廖睿城進了門,換了拖鞋,徑直走向餐廳,“爺爺,爸,媽。”
三個人同時擡頭看過去,迥異的表情看在他的眼裡,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暗暗冷笑。
廖升開口:“既然回來了,就坐下一起吃晚飯,去給大少添副碗筷。”
“睿城,這些天都去哪裡了?我和你媽從美國回來就沒見着你,挺擔心你的。”廖東海語調溫和,像極了關心兒子的慈父。
袁佩珊冷冷嘲諷,“廖東海,這麼裝有意思嘛?幾十年都不見你關心睿城一次,現如今虛情假意做給誰看?”
“佩珊!”廖升沉聲斥道:“說話注意分寸,有些話別當着孩子的面說,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廖東海露出愧疚之色,“爸爸,您別怪佩珊,以前是我做的不好,顧此失彼,虧欠了他們母子太多。”
“爸爸,說真的,坐在這張桌子上吃飯,我倒盡了胃口!爲了避免我情緒失控,說了不該說的,以後還是讓下人將飯菜直接送去我的房間好了。”
袁佩珊說着站了起來。
“坐下!今天你敢離開這個座位,你所有的金卡我都會凍結!”
袁佩珊聽言,只得坐了回去,並沒重新拿筷,挑着眼尾望向廖睿城,“兒子,告訴你親愛的爸爸,這些天你爲什麼回不了家。”
廖睿城淡笑着,拿起桌上的熱毛巾優雅地擦了擦手指,一旁的傭人立刻上前接了過去。
滿滿一桌的珍饈美饌,勾不出他一絲一毫的食慾,還不如在小漁村,他和虞嫣然一人捧着一個飯碗,面前一盤蔬菜,一份魚乾,吃得暢快!
他不在旁邊督促着,也不知道那丫頭有沒有好好兒吃飯。以前身子就嬌弱,經過這次流產,更是得好好補補,儘快養圓潤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