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遇鬼

李苦兒大驚失色,不禁向後倒退數步,伸手拽出長劍,橫在胸前,做好最壞的打算。“你,是殭屍?”他極力使自己表現得鎮定一些,雖然聲音小得連自己都快聽不到了。

“殭屍?哈哈,小夥子,你知道殭屍長什麼樣麼?”老頭冰冷的臉上掛着一絲不屑,“殭屍算什麼,只不過是一堆沒有思想的腐肉而已,哪有老子這麼靈活!”

依老頭眼下之言,顯見自己要比普通殭屍厲害的多了。李苦兒的額頭冒出了冷汗,後頸也感到有陣陣涼氣襲來,他試探着問道:“不是說殭屍手上纔會長長指甲麼?”

老頭一撇嘴,諷刺道:“沒見識就是沒見識,誰告訴你只有殭屍才長指甲的?大驚小怪,老子這指甲無堅不摧,區區殭屍算得了什麼。”

李苦兒道:“那你是什麼?你對我說了這麼多又想做什麼?”

“嘿嘿,總算想起來問正題了。”老頭陰嘖嘖的笑着,“實話告訴你吧,老子是隻屍鬼!”

屍鬼,是一種比較罕見的鬼怪。它們的形成條件非常苛刻,只有在極陰之日(比如天狗食月)被人殺死,並且死後帶有很大的怨氣,在這樣的情況下,因外力作用硬生生被困在生前的肉體中,無法轉世投胎的,才能形成屍鬼。

相對於屍鬼的難以生成,它們所具有的力量也不是一般鬼怪可以抗衡的。

現在的李苦兒對鬼狐仙怪之類的事物仍然處於完全無知的階段,是以在屍鬼老頭說出身份後,並沒有顯示出過多的驚訝,只不過更加用力握緊手中的長劍而已。

這樣的結果顯然不是老頭所希望看到的,所以他生氣了。十隻黑光耀耀的指甲沒有一點預兆,突然帶起十條黑線,向李苦兒射來。

說時遲那時快,李苦兒正打算再用言語同老頭套些消息出來。便看見老頭的一雙利爪已經撲頭蓋臉的抓了過來,其勢迅捷無比。他心中暗道一聲“好快!”,雙腳在地上用力一蹬,身子嗖的朝後射去,手中的長劍同時迎面掃出。只聽到“叮叮噹噹”的一通聲響,幾息之間,長劍與指甲數次相碰,兩者纏鬥不清,卻又奈何不得對方。

一時之間,李苦兒的身子不停疾退,屍鬼老頭緊追不捨。兩道身影在屋內“刷刷刷”的移動起來,輾轉騰挪,快如閃電,慢慢的竟形成一股風勢,掃得本就一片狼藉的環境更加惡劣起來。

激鬥中,李苦兒漸漸適應了老頭出手的模式,躲閃之時,越來越是得心應手,顯見的老頭的攻勢已經對他構不成威脅了。他有心撤招罷鬥,把心中的疑惑全都問出來,奈何遲遲找不到機會,時候一長,不禁生出煩躁之感。又鬥了一會兒,老頭的進攻依舊兇猛,反觀李苦兒卻因爲分心之故,騰挪間出手猶猶豫豫,劍招的威力連一半也使不出來。

就在這時,屍鬼老頭的身形突然一頓,與之前連綿不絕的攻勢形成了一個斷點,心神不寧的李苦兒一時不察,長劍上撩之勢已成,赫然在胸口處留下了一塊空當。

老頭窺準機會,右手利爪猛地抓向胸口,李苦兒再想躲已然來不及,硬吃了這一抓。待揮劍逼退敵人,他低頭一看,只見五道清晰地血痕歷歷在目!

舔了舔指甲上的血漬,老頭的臉上顯出一副享受神色,看着少年的眼神也變得貪婪起來:“嘖嘖,你這小子的血很特殊啊,真是美味!”

李苦兒的眉頭立了起來,眼角的餘光漸漸冷了下來。“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嘿嘿,沒問題,你問吧。”老頭大方的很,在他的眼裡,此時的對方彷彿已經成爲自己夢寐以求的佳餚。

“你最開始爲什麼沒有直接動手,反而和我說了那麼多?”

老頭“嘎嘎”怪笑,隨口答道:“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只不過太久沒遇到活人了,忍不住多說幾句,讓自己開心開心。”

“你對活人還有感情?”

“嘎嘎,別作夢了,我只不過是多玩一會而已,活人對我而言,只是食物罷了。你沒見過貓捉老鼠麼?每次都要把老鼠玩到精疲力盡了才吃,就是這個道理。”

李苦兒低着頭,自言自語道:“這麼說,就沒什麼好顧及的了。”一股濃烈的殺氣從他身上爆發出來,如同殺神降臨一般。

屍鬼老頭感受到對面少年散發出的殺意,沒來由的渾身一顫,原本囂張的神情也被一派嚴肅慎重所代替,他沉聲道:“看來之前小看你了,不過你再怎麼掙扎,結果都是一樣的,都是死!”

李苦兒沒有說話,回答老頭的是他手中的長劍。昏暗的房屋中,驀地閃過一道青色閃電,湛清的寶劍以順雷不及掩耳之勢劃過空氣。“嗤”的一聲悶響,一隻長着黑色細長指甲的枯手掉落在地。

慘嚎聲伴隨響起,期間還有斷斷續續的詛咒之聲:“他媽的小兔崽子,竟然敢砍下屍鬼爺爺的手,啊!……好痛!……我一定要吃了你!”

被傷痛激怒的老頭像一隻發了瘋的犀牛,挾萬鈞之力奔李苦兒衝了過來。

少年不見絲毫慌亂,輕盈的閃過屍鬼一次又一次的衝擊,手中長劍連連揮出,每次都會帶起一團黑血,顯得異常耐心。此消彼長之下,屍鬼的力量逐漸消退,很快的,他也察覺到了自己的衰弱,看來用不了多久,不需要對方動手,自己就會魂飛湮滅吧。

他無法忍受這樣的結局,作爲強大的屍鬼,只有製造出他的三尾妖狐可以毀滅它,其餘的任何人都不成!他站定身軀,凝聚起所剩不多的力量,集中在僅有的那隻左手上,誓要一擊殺死對面的少年!

他高高舉起左手,念出了自己唯一懂得的一個法術----萬鬼噬魂!霎時強大的鬼氣充滿了整間屋子,碾碎了他的軀體,帶着他的靈魂一同衝向對方。

李苦兒無力的揮舞着長劍,嚴密的劍網阻擋住射過來的殘肢斷臂,卻擋不住屍鬼靈魂的攻擊。眨眼間,一股強大的力量牢牢束縛住他的身體,無論他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開來,只能被迫一動不動的立在當場。

他可以清楚的感應到,在他的頭頂上方,有一團未知的東西正在逐漸變大,四面八方,數不清的物體加入其中,直到一種陰冷氣息凝聚生成,纔不再變化。

壓力,滲透靈魂的壓力。

無邊的壓力在向他逼近,可他卻無可奈何。他努力反抗,無畏的堅持,即便那種壓力已經進入他的體內,破壞他的身體。

痛苦無時無刻不在衝擊着他的心神,凍結靈魂的力量也在撕扯着他的神智。

死亡離他越來越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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