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妃當此之時,她不僅四肢無法用力,甚至,就連肌肉稍微動一下,全身都要牽扯、觸發鑽心得疼痛!
然而,燕輕塵的關切詢問之語,她又不能不作答。於是,趙雪於俄頃過後,她索性閉上眼睛,並且,嘴裡所發出的聲音,比起蚊子的叫聲,還要小上許多。
趙雪妃哼哼道:“我想……我想上洗手間……”
燕輕塵微微地一滯。儘管,趙雪妃的“呢喃”之語、非常之意,幾乎微不可聞,可是,燕輕塵還是盡悉於心。——不要說如此近的距離,即使,比這再遠上二十倍、五十倍,趙雪妃的這句“期艾、蚊吶”之聲,燕輕塵也能聽得到,而且,還是一字不落,清清楚楚!甚至,燕輕塵只須看其脣形,就能讀得趙雪妃此意。
燕輕塵於此之際,他眼中閃過一絲歉意。因爲,趙雪妃的這種情況,他確實有些忽略了。
當此之時,趙雪妃臉上的表情,燕輕塵盡皆入目。同時,趙雪妃身上的傷勢,他也比誰都清楚。於是,燕輕塵在稍滯過後,他試探着問道:“雪姐,我是抱您去衛生間,還是……還是拿個便盆過來?”
儘管,趙雪妃於此時此刻,她頗顯尷尬之態。但是,心中卻也明白:目前的情況之下,除了這兩種方式外,更爲合適、妥善的解決之道,似乎,好像,並沒有了!至少,她一時還想不到。除非,直接就在牀上方便……
然而,像這樣的一種行爲、一種方式,趙雪妃則更無法接受!說不得,還要羞愧欲絕。尤其是,又在燕輕塵的面前!
非常實際地講,趙雪妃於內心裡、情感中,並未視燕輕塵爲外人,她早已將其引爲知友!——那種關係特殊、很入心、很親密的朋友。
依此而論,其實,燕輕塵抱着自己,去到衛生間行個方便,似乎,也並非不可接受之舉。既然,沒有更合適之法,那麼……
趙雪妃閃念於此,她則微現咬牙之象,與此同時,眼中的那抹尷尬之色,則逐漸地消失。但是,一抹羞紅之意,還是於她蒼白的臉上,淡脂勻着般……
少間過後,趙雪妃輕聲說道:“小塵,那就麻煩你了。你,你還是扶着我去吧。”
趙雪妃嘴上說的是“扶”,其實,她哪裡能行走?!
趙雪妃此時此刻,哪怕,她僅是一個微小地舉動,都會牽扯、引發全身的疼痛!而且,還是那種要咬斷舌頭、吐出若膽的痛!
燕輕塵對於趙雪妃此言,他並未顯現顧慮、爲難之情,而是,溫柔地伸出雙手,側抱着趙雪妃的身體,緩步走進了衛生間。
趙雪妃於這個過程中,她都是在閉着眼睛,沒敢去看燕輕塵。然後,趙雪妃多感交匯,體驗了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光景,——一個頗爲艱難,又有些緊張、羞澀,並且,短暫地“方便”之旅。
趙雪妃目光閃波。當她於片晌過後,再次地側臥於牀上時,那如小鹿亂撞般、起伏飄忽的心胸之中,則被一種物質填滿了。——一種淡淡得甜蜜、溫情,蒸騰、充盈於其間。
燕輕塵體貼入微,他安置好趙雪妃之後,又端來了一碗稀飯,親手喂着趙雪妃吃完。待一段時間過後,趙雪妃有所適應之時,燕輕塵又端來一碗湯藥:治療傷勢的草藥,——他親手熬煮而成,然後,一勺勺地餵給了趙雪妃。
趙雪妃心情更舒、更煦,目光也更柔和。她喝完這碗湯藥後,整個人的精氣神,則明顯的有些起色。
燕輕塵於此之後,他目光清澈,動作輕柔,並且,根本也未作避諱,從而,將趙雪妃的身體、姿勢,調整到一個舒適的模式。
似乎,趙雪妃對於燕輕塵此舉、此況,已然成爲習慣。故此,她在這個過程中,並未有更多的情緒表現,而是,非常配合的、默默地接受着這一切。
燕輕塵做完這些之後,纔算是“安定”下來,然後,他再度於牀邊的木椅上,輕緩地坐下身形,並且,目光盡顯心疼之意,煦暖地注視着趙雪妃,從而,將倆人通電話之後,以及,在此之前的事情,於簡明扼要之中,對着趙雪妃講述了一遍。
趙雪妃於此期間,她聽着燕輕塵地概述,那略顯神彩的雙眸中,閃動着幾番地變化。最終,趙雪妃卻什麼也沒說,而後,在燕輕塵細緻、周到地照顧中,安然地睡着了。
趙雪妃自然而醒。她一夜地休息過後,精神略顯恢復之態,並且,身體狀況也略見好轉。
於是,燕輕塵在做飯、施治、熬藥、“扶”趙雪妃方便,等等之事,盡數地忙完之後,這纔再度坐回到牀邊。隨之,燕輕塵看着趙雪妃,他柔聲問道:“雪姐,現在,您有什麼想法,有什麼打算嗎?”
燕輕塵此問的意思,趙雪妃入耳即懂。燕輕塵是在問她:她們這次的任務,將要如何地予以處理;以及,趙雪妃目前的情況,是通知相關的領導,轉移到專屬醫院,還是另做其它地安排。
趙雪妃眼波閃動,她注視着燕輕塵,對於他的這個問題,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略顯出遲疑之態。
趙雪妃於稍頃之後,她卻不答反問,——問了燕輕塵一個問題:“輕塵,你在這裡陪着我,會不會受到影響,影響到你去做事?或者,讓你覺得不方便,甚至,給你帶來很多的麻煩?”
燕輕塵嘴角微翹,又浮起那個微笑,——那個讓人舒心的微笑。隨即,他輕輕地伸出手,攏了攏趙雪妃的頭髮,——一縷散亂、滑落到眼角的頭髮。
與此同時,燕輕塵輕鬆地說道:“不會啊?雪姐您也知道,我就是閒人一個,並沒有啥事情要做。其實,能夠安心地照顧好您,就是我當前之事。並且,這對我而言,也毫無任何地影響,更無麻煩一說啊?怎麼了,雪姐?”
趙雪妃水眸微閃。她聽到燕輕塵此言此語,表情有一刻地放鬆。似乎,還輕吐了一口氣。不過,燕輕塵的末尾之問,趙雪妃還是未予回答。
然後,趙雪妃微微地呶嘴,輕聲地說了句:“手機給我”。
燕輕塵自然曉得,趙雪妃自己的手機,已然報廢了。於是,他依言而行,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遞給了趙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