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盜火濟生

“哎呦,什麼東西在我的鼻子上爬來爬去?”,亮亮的驚叫聲把大家都喚醒了。夥伴們紛紛過來圍觀,原來是一隻小老鼠。小夥伴們看了看周圍,彷彿正處在一個地穴裡。遠處漆黑一片,被未知惶恐籠罩着的小夥伴們彷彿置身在無邊的大海里,身旁救生艙的微弱光亮讓每個人猶如抓到了浮物一般。一隻穿山甲爬了過來,膽小的澄澄和蓁蓁立刻驚縮到了男生的身後。

穿山甲開口說話了,“小主人們不要怕,我是喬布斯。我們剛剛完成了水靈原石的取樣,現在進行的任務是金靈原石的取樣。我們正在α星域裡的一顆行星之上,這顆行星被酷愛日本漫畫的天文學家發現並命名爲‘星矢’。這顆行星的奇特之處在於,它圍繞着兩顆恆星轉動,運行呈現橄欖球形軌跡。當‘星矢’距離兩顆恆星較近時,星球將出現極晝,黑夜變得非常短暫,星球氣候將變成爲極熱的酷暑;當‘星矢’距離兩顆恆星較遠時,星球將出現極夜,黑夜變得非常漫長,星球氣候將變成爲極冷的酷寒。經歷如此極端的季節更替後,很少有動物能夠在野外存活下來,這就導致整個星球的物種多積聚在地下生活。

“由於這個星球的地質多由富含金屬化合物的堅硬岩石組成,所以地下能夠被挖掘出無數的蛛網地道來聯通各處地穴卻又不會產成塌方。這些蛛網隧道連通的地穴最終形成了這個星球最富有特色的地下之城。由於這個星球的智能生物常年生活在地下,所以他們普遍體格矮小,就像我們地球童話傳說裡的矮人一樣。矮人們體膚黝黑,鼻子長長,耳朵大大,常年的地下生活培養了他們極敏銳的嗅覺和聽覺。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星球的矮人們也是依靠採礦爲生,因此他們最喜愛的寵物便是穿山甲。但矮人們之所以擅長採礦,並不是他們熱愛金子的緣故,而是因爲‘星矢’被外星殖民者統治了。

“殖民者是一批來自外太空的AI人。矮人將礦石原料採集上來再與AI人交換金屬成品。這些金屬成品大大改善了矮人們的地下生活,所以他們才甘願冒着生命的危險去礦井中採礦。可是,有一個AI人因爲無法忍受矮人們如此辛苦的採礦勞作卻只換來了微薄的報酬,他便將提煉金屬的方法教授給了一個矮人。這個AI人也因此被同伴們視作叛徒而驅逐,最後被遺棄在荒蕪山脈的頂峰獨自枯萎。小夥伴們可以把找到他當作這次任務的切入點。”

小夥伴們穿着喬布斯準備的防護服,從地下爬了出來。天空中出現了一大一小兩輪太陽,隔着防護服的小夥伴們都被這浪漫奇觀給吸引了。矮人的小短腿再加上厚厚的防護服,長時間的翻山越嶺就成了無比巨大的挑戰。幸好救生艙正停在荒蕪山脈的腳下,這總算給挑戰降低了一點難度。荒蕪山脈果如其名,整座山脈由一羣光禿禿的石山組成,只有山腳下的谷壑裡才長有一些零星的植被。攀爬這樣的山地極其困難,稍不留神就會墜落山崖。幸虧有多功能防護服的給力幫助,腳下不僅可以生出鉚釘阻滑,手掌還能夠吸附住崖壁進行攀爬。即便如此,小夥伴們也是整整花了兩天的時間,才終於登上了頂峰。站在危巔,“一覽衆山小”,羣山的峻美慰藉了小夥伴這兩天的辛勞。

小夥伴們細心地搜索着山頂,終於在一個旮旯裡找到了一個完全休止的AI人。它身上的人造皮膚早已經脫去,只剩下了一副被風沙嚴重侵蝕的機器軀殼。喬布斯用特殊的充能設備爲他補充好能量之後,這個AI人漸漸地甦醒了。他的第一句話便詢問道:“你們是誰?”小夥伴們向他詳細地講述了來到這個星球的目的,並詢問了他的名字。他告訴大家,“我在基地的代號爲549527。”知道AI人沒有名字後,小夥伴們給他講述了普羅米修斯的故事,那個古希臘神話中偉大的盜火者,帶給人間溫暖和希望的智慧神明。小夥伴們問詢他,“用普羅米修斯作爲您的名字好不好?”他搖了搖頭,又擺了擺手,“我怎麼敢與神明比肩。”亮亮告訴他:“神明的偉大在於行爲,而並非神格。你教授矮人冶金的行爲完全可以與普羅米修斯盜火受刑的境界比肩。況且,我們人類以神明或者先人的名字命名後人,是爲了更好的紀念,並非褻瀆。”聽完了亮亮的話,普羅米修斯才點頭同意了。

大家回到了救生艙後,喬布斯給普羅米修斯做了檢修維護。恢復了人造皮囊的普羅米修斯從救生艙走出來後,着實震驚了小夥伴們,他太像我們人類了。普羅米修斯的智能程度很高,會使用眼神和表情傳達自己的心理意圖。普羅米修斯開始跟大家講述着自己的故事:

“我們來自於γ星域的一顆行星。我們的星球不幸爆發了核戰爭,已經淪爲了地獄。從星球上出逃了幾艘太空飛船,載滿了我們文明的積澱。我們星球的生物人希望這幾艘飛船能夠成爲文明的種子,在別的星球上落地生根、開枝散葉。可是隨着飛船在太空的長期漂流,生物人逐一地離開了我們,只剩下了我們這羣AI人繼續着主人們未完成的使命。當飛船漂流到這片星域的時候,我們探測到了生命的跡象。同時,飛船上動力裝置的故障也越來越嚴重了,我們已經無法確保自己能夠安全地飛往下一片星域。因此,我們決定在這個星球上暫時停靠,進行休整維護。

“當我們登陸這顆星球后,我們才發覺它是真的荒涼。在特殊的星體環境下,僅沿海地帶才能夠維持住生命的繁榮。往內陸再深入一點,便是大量類似於荒蕪山脈的貧瘠之地。過了荒蕪山脈再向裡,更是茫茫的戈壁與沙漠。這裡顯然不是我們理想中的家園,不過對這個星球的地質結構進行分析後,我們發現大批量的鏐礦正埋藏在這座荒蕪山脈的下面。開採出鏐礦,我們就可以完成動力裝置的修復,飛往下一個目的地。

“這個星球雖然貧窶,卻已經進化出來了靈長類動物,這令我們所有‘人’大喜過望。我們對這些靈長類做了DNA進化手術,促使他們萌生了智慧。我們從中選取了一批矮人,教會了他們採礦的技巧,並用金屬成品器物來兌換他們採集的礦石。矮人們利用這些金屬器物來改善自己的勞作和住宿。越來多的矮人看到金屬工具的強大後,紛紛加入到了採礦大軍。爲了培養他們的採礦能力,即使對我們毫無價值的礦石,我們也會收集上來並給他們兌換爲成品。後來,我們開始差別地制定礦石的回收價格,鏐礦被列爲價格最高的回收物,一筐鏐礦便可以換取到讓他們終生不必再下礦井的財富。我們本以爲,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不久後我們就能得到足夠的鏐礦離開這裡。然而在發佈懸賞令的數年裡,我們竟然沒能回收到一塊鏐礦。無數的熱血矮人們奮勇爭先,絡繹不絕地前往荒蕪山脈,然而他們竟然始終無法突破荒蕪山脈裡的螺旋山谷,最終葬送在了那裡。此後,螺旋山谷便成了矮人口中的死亡山谷,再沒有矮人敢前往那裡進行勘探了。

“可是,從矮人手裡收集再多普通的礦石也毫無意義,我們只想要獲得鏐礦。於是,我們停止了對其他礦石的徵收,只與他們兌換鏐礦。這樣一來,原本依賴採礦業迅速發展起來的矮人族遭受了滅頂之災。在坐以待斃還是鋌而走險這個艱難的選擇面前,絕大多數的矮人們不得不被迫選擇後者。然而,幾年又過去了,我們還是一無所獲,只等來了矮人們從未間斷的哀嚎。

“我親歷了矮人族的蓬勃到凋落,無法忍受他們如飛蛾撲火般去荒蕪山脈送死的悲慼命運。於是,我便將冶煉金屬的方法教給了一個父母因尋礦而喪命的孩子。讓我意想不到的是,矮人部族就像是一堆風乾已久的柴禾,這枚火星剛落在上面便立刻竄騰起了熊熊大火。冶金技術光速傳遍了整個大陸,他們有了掙脫我們束縛的資本。

“我的同伴們爲了奪回對矮人的控制權,開始向矮人族發動襲擊,摧毀了大量的矮人冶金工廠。於是,在這個星球上,我們又發動了一場又一場戰爭。本以爲只有冷兵器的矮人很快就會被我們征服,沒想到他們躲藏在地底深處,令我們的大型武器難以發揮作用。戰爭的雙方逐漸進入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僵局。同伴們遷怒於我的愚蠢,把我驅逐至荒蕪山脈的絕頂。除非我帶着鏐礦回去,否則他們將永遠都不會再將我接納。”

“您後悔幫助了矮人們嗎?”,亮亮問普羅米修斯。普羅米修斯搖了搖頭,回答道:“我只是想幫助矮人,沒想到最後卻釀成一場戰爭。”

蓁蓁十分同情矮人們的遭遇,對AI人的行爲十分不解,納悶地問道:“爲什麼您的同伴那麼冷酷,不會像您一樣設身處地爲矮人們考慮呢?難道它們不懂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嗎?”

普羅米修斯回答道:“我們的智能人技術經歷了三次飛躍。第一代智能人,是機器人,在編碼程序的驅使下,完成人類指令的各種工作。第二代智能人,是仿生人,外形與人類十分相像。如果不仔細甄別,你將無法判斷出真僞。這些仿生人無論外貌和舉止都與人類極度相像,但是決定他們行爲的依舊是機器人法則和雲程序。第三代智能人,就是擬態人,他們不僅擁有人類的外型,同時能夠通過學習複製人類的思考和判斷。每個擬態人一生只會擁有一個主人,它們鏡像克隆主人的智識和性格,從主人的立場出發針對各種事情做出迴應。因此,擬態人絕對忠誠於自己的主人,沒有外力能夠改變這份忠誠。

“在我們的智能人研發進程中,如何保障AI人的使用安全,是我們所要解決的頭等難題。儘管沒有人類的幫助,AI人無法完成自我意識的進化,但它們過度逼真的人類形態和極其危險的破壞能力,一旦被不法分子纂改執行程序後,就會成爲他們作惡的幫兇。於是,我們在第二代智能人時期就實行了AI人管控法案。即所有智能人必須擁有身份ID,所有者必須在政府登記備案。而且,AI人只能限制在居家和辦公的場所,不能自由走動。各個公交車輛和停車場,人羣密集的超市和商場都有掃描裝置進行甄別,違反法令的AI人擁有者會被處以罰款、拘禁、判刑等懲罰措施。第三代AI人,也就是擬態人,並沒有極大程度地拓展AI人的能力範疇,但去讓它們擁有了和生物人一樣的活動空間。因爲第三代AI人擁有獨一無二的面部識別特徵和唯一的機主驅動系統,這使不法分子利用AI人作案的可能性降低到微乎其微。由於我們高度擬人化,我和我的同伴們都繼承了各自主人的性格。我的主人是飛船上最後一個離開的生物人,他告誡我:‘正是因爲我們星球生物人冷漠無情的性格特點,才最終導致了星球的毀滅。由於缺乏同理心,我們會將一些小小的矛盾和摩擦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局面。如果飛船有幸登陸到下一個星球繁衍文明,一定要教會新生人類互相關心。擁有同理心,才能避免我們的文明再次遭遇覆滅的危險。’”普羅米修斯的母星命運令大家唏噓不已,大家慶幸我們的地球沒有遭遇那樣的浩劫。

石頭向普羅米修斯詢問道:“既然荒蕪山脈這裡無法發掘鏐礦,爲什麼不換一個地方嘗試呢?”普羅米修斯告訴大家:“鏐礦之所以珍稀,是因爲它們並非天然礦產,它是由圍聚在伏爾甘神石周圍的普通礦石通過經年累月的晶化而形成。只有這樣的礦石提煉出的金屬才能夠忍耐住各種核放射反應而不出現泄露。伏爾甘神石,是一個六角錐狀的透明晶體,因形似火山而得名,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神物。”

“那伏爾甘神石是不是正是我們要尋找的金靈原石呀?”,暄暄問詢喬布斯。喬布斯回答到:“從形狀上看是一樣的。哈哈,踏破鐵鞋無覓出,得來全不費工夫。”

“你們AI人的技術這麼先進,爲什麼還要矮人們去送死,你們幹嘛不自己下去發掘呢?”,澄澄發問道。

普羅米修斯告訴大家:“伏爾甘神石是一種神奇的石頭,它們對金屬會起到同化作用。在伏爾甘神石周圍的一種礦石會因爲同化作用而產生一種強大的磁性,能夠吸附所有的金屬製品。別說我們AI人無法走進礦洞,就是矮人的鐵鎬等工具,也一個都帶不進去。所以,就只能依靠矮人手裡的岩石工具進行發掘,這就是我們逼迫矮人們爲我們採礦的原因。深入礦洞的一段路程裡不能使用明光和明火,而且礦石形成了各種鋒利的天然巖刃,因此很少有矮人能夠安全穿過那裡。即便有個別矮人僥倖穿過了那裡,後面還有無數未知的兇險在等着他們。”

“那你們製作飛船動力系統的鏐礦又是從那裡開採的呢?”,澄澄繼續瞭解關於鏐礦的信息。普羅米修斯繼續回答道:“我的母星就擁有一塊伏爾甘神石,我們星球生物人制作了一套無金屬的勘探開採設備才成功地開採出了鏐礦。由於我們擬態人的智慧是從主人那裡鏡像學習得來的,當我們失去主人後,我們的智慧也就停滯不前了。因此,我們無法在這個星球重新創造出一套無金屬的勘探開採設備。何況,我們星球生物人正是因爲爭奪鏐礦這一稀缺的礦產資源,才發動了自我毀滅的核戰。關於鏐礦的開採技術都是頂層機密,我們擬態人也完全沒有權限獲得,只有未來的新生人類運用智慧才能解開這些信息的密碼鎖。”

“我們現在應該首先終止AI人與矮人之間的戰爭,阻止AI人繼續使用殺傷性武器傷害矮人們。怎樣才能找到矮人部落呢?”,亮亮請教普羅米修斯。

普羅米修斯指着東北方向道:“目前最大的矮人聚集地,就在荒蕪山脈附近的地火堡,矮人們保留下來唯一擁有冶金能力的地下城堡,其他地下城堡的冶金工廠都被AI人摧毀掉了。緊鄰荒蕪山脈,AI人投鼠忌器,是這裡沒有遭受打擊的原因。如果AI人用導彈摧毀了這裡的冶金工廠,勢必引發附近的羅倫斯特火山噴發,荒蕪山脈附近的地殼也將會跟着活動。死亡山谷若被重塑,只會加劇鏐礦開採的困難。”

“那我們應當向地火堡全速進發,儘快地結束掉這場災難!”,亮亮鼓舞着大家的士氣。任務清晰了以後,小夥伴都燃起了昂揚的鬥志,跟隨着普羅米修斯的指引,馬不停蹄地向着矮人部落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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