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嗯嗯…您…額…吿…訴念兒……念兒以後怎麼辦?”
“家沒了……您還…好嗎?您知道嗎,夏然也不見了…額啊啊啊!”
林秋念失聲地痛哭起來,她承受了太多太多,她知道自己在官道的所作所爲,也能猜到父親和林夏然九死一生,甚至她還差點殺掉疼愛她的何叔。
“爹,……我爲什麼要惹您生氣啊?…我最愛吃您做的水煮肉片了……我現在就吃…您放心…我都吃完…嗯嗯……”
小女孩囫圇吞棗地往嘴裡塞着肉,她只知道在生死關頭,自己的父親還怕自己路上餓,給她將中午的食物帶上。而自己卻一整天在生父親的氣,甚至臨分別的時候都沒有讓父親釋懷,如今恐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難過、悲痛、絕望與悔恨各種感情糅雜在一起。她現在恨不得一口氣將眼前的肉倒入自己的肚子裡,好彌補自己的過錯!
老何在一旁緊緊地盯着林秋唸的一舉一動,他看了好一會兒,發現她身體沒有異樣,嘆了口氣。
他撿起盒子戰戰兢兢地走向黑劍,從身旁死士的身上隨意扯下一塊衣服,疊了幾次,他儘量避免自己觸碰到黑劍,忙活了好久才把黑劍裝好,幸運的是裝的過程中並未發生異常。
他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可憐的孩子,隨後拉着她消失在血海中。
……
八年後
姜國餘州
第一青樓仙舒閣浣衣間
“去,把哥幾個的衣服洗了!麻利點兒啊,下午還着急用!”
一個迎賓小廝朝着坐在角落發呆的清秀少年叫嚷道。
少年好像沒聽到一樣,依舊雙目無神,一手託着下巴,另一隻手撐着地,左腿搭在右腿上,微微離地。
“你這狗雜碎,別在這裡裝模作樣的!誤了大爺們的事,再打你一頓都是輕的!”
那小廝一腳踹在少年頭上,氣憤地摔門而去。
待他走後,夏然捂着左腿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將散落一地的衣服收拾好,揉了揉頭,強撐着身體開始了他的工作。
這八年來,他最先被當成女孩兒賣到青樓,結果老鴇發現是男孩當場就被退貨了。接着他被賣過很多地方,都沒有安穩地待下去,因爲他總是會暗地裡給買主使點兒絆子,讓別人嫌棄他是個災星。後來他尋思這麼下去不是個事兒,無論是做地主家的奴僕還是被買去做苦役,他都沒什麼機會翻身。
因爲他一直藏在身上的那半塊玉失效了!他總是想自己來自哪裡,腦海中爲什麼會有些奇怪的見聞,因爲在顛沛流離的生活中沒少捱打,所以記憶甚至有些混亂,他又迴歸到半傻半清醒的狀態。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再胡言亂語。
夏然的記憶中唯一清晰的就是林秋念那張陽光燦爛的臉,那臉上對他關切的神情,那天真的眼神。
當然,他也記住了,自己的名字只有兩個字,姓氏絕不能向外人提起。
“過去這麼久了!不知念兒是否脫險?是否安好?”這是他日日夜夜思考的問題。
搖了搖頭,夏然舉起了木棒開始敲打衣服,他還不敢太用力。
雖說玉失效,可夏然也不是一無是處,隨着漸漸長大,他的臉越發清秀,又帶着些許的棱角分明。剛剛被賣到仙舒閣的時候,老鴇苗媽媽發現了他的潛力,是準備培養他的。當然,不是正常的那種培養,因爲總有些客人有一些特殊的癖好。
後來夏然得知這個消息,真是後怕不已,他就開始以各種方式受傷,經常將自己的臉弄得傷痕累累。苗媽媽也不是吃素的,對他那是根本不慣着,但是經過數次毒打後發現還是對他無可奈何,加上有位善良的頭牌姑娘經常護着他,最終苗媽媽就放棄了原本的心思。
夏然被安排到門口迎客,因爲年齡小,同行的姑娘們也是經常調戲他。他後來也老實了許多,沒有再想着逃跑或者搗亂的事,因爲他清楚,他需要機會,即使從青樓裡跑出去,他也出不了城,他沒有身份,只是一個奴僕。
至於爲什麼選擇待在青樓,因爲他總覺得是非多的地方機會就大。
後來那位頭牌姑娘被人贖身,嫁爲人婦。他在仙舒閣的日子就變得難過了。苗媽媽開始各種刁難他,以前關係好的姑娘們也不敢爲他出頭,甚至和他一起同爲迎賓小廝的一些下人也經常毆打他。最終他只得苟活在這小小的仙舒閣,幹着原本是姑娘做的洗衣工作。
“吱呀”
浣衣間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小婢女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手上拿着一塊黃紙包好的物件。
“夏然,聽說你昨天又捱打了,我來給你送藥!”女孩關切道。
“小蘭,你來啦!不礙事,哥都習慣了!”夏然擺了擺手。
“我看看,呀!腿傷這麼嚴重,來,我給你處理一下!”
小蘭把夏然洗衣服的工具沒收,扶着他坐好,撩起他的左腿褲腳,一臉不忍。但她還是完全無視了夏然的嘶牙咧嘴,因爲她是偷偷跑出來的,上完藥得趕緊回去。
“小蘭,最近仙舒閣有什麼事發生?”夏然好奇地開口道。
“前兩天樓上的兩位姑娘因爲一個公子的賞錢,大打出手,兩人被關了2天。還有咱們隔壁青樓的老鴇不知因爲什麼原因和苗媽媽起了爭執,兩人在街上破口大罵……”
小蘭將這幾天發生的事講給夏然聽,因爲她以前是那位頭牌姑娘的婢女,夏然做迎賓的時候經常給她帶些好吃的,所以她對夏然也非常友好。現在仙舒閣只有她一個人還想着夏然。夏然在最近讓她留意仙舒閣發生的事情,她雖不知有什麼用,但每次都記得非常用心。
“小蘭,停一停!有沒有什麼比較反常的事兒?”
夏然鬱悶地一捂臉,他可不想聽這些姑娘們之間的你死我活,這種事情,沒個三天三夜是說不完的!
“反常的?我想想…嗯…有一件事兒我不知道算不算,咱們仙舒閣新送來一個姑娘,是個女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