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是喜也是憂

卷首爻辭:乾卦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前節說道沈浪在萬般無奈之時擡頭忽見陽光下站着一人,那一刻,真感覺那人宛若仙人之姿一般飄逸絕塵。

光影之下的輪廓似乎既熟悉又令人感到親切,忍不住脫口而出互換了一聲“爺爺”。

這聲爺爺一叫,白星及啞毛均是一怔。

百目神君沈天行和通天神猿古通二位正是沈浪的爺爺,但那二人已雙雙在孤山峽谷一役中與世長辭,現在哪裡又多出來一個爺爺?!

陽光下,煙塵散去,那人緩緩向衆人走來。

全場的目光都被他的輪廓所吸引了目光。

待到近前,只聽那人冷冷道:“你們合起夥來欺負老夫的孫兒,算得什麼英雄......”

衆人聞言更紛紛張大了眼睛去看,想要盡力辨清他的面目。

諸葛炎炎嘴巴最快,此時已忍不住喝問道:“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那人卻只是不答,等到在大廳中央堪堪站定時衆人這纔看清他的樣貌,只見此人白鬚白髮,面上隱隱泛着紅潤的光澤,說他有一百多歲吧,好像是那麼回事;但看他皮膚的彈性和眼中的神采,又彷彿只有四五十歲的樣子。

但見此人一雙眼眸之中已然看不出嗔癡愛恨,只給人感覺神瑩內斂。渾身上下更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舉手投足間卻又有一種無形的威懾感存在,彷彿天生就應該被所有人膜拜一樣。

只見老人雙手揹負在身後,神情間不怒自威,雙目從容自羣豪面上掃了一遍,所及之處竟無人敢與之對視。

忽而一擡手,指向諸葛千陽和諸葛炎炎兄妹二人,口中冷冷道:“你倆離近些說話......”

那語氣就像家中長輩指責犯了錯誤的孩童一般,偏就這樣的語氣,又有着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諸葛千陽和諸葛炎炎聽完竟真的乖乖走上前來不敢有半點違抗。

老人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忽而眉毛一橫,十分嚴肅問道:“你二人見了老夫爲何不主動問好?諸葛雄就是這樣教導子女的麼?”

這話對着他二人說出來可謂是極不客氣,正也想之前他們對待白星那番。

諸葛炎炎看了自己兄長一眼,心裡不禁生恨,這是哪裡突然冒出來的一個老頭,竟敢這樣對自己兄妹說話?但見此人舉止氣度不凡,也不敢輕易得罪,於是腆着臉笑道:“也不知您老如何稱呼,是否與家父交好?”

老人不但不理,反而重重哼道:“我是誰難道還用得着你來問嗎?對長輩這樣無禮,你兄妹二人是如何心安理得地做到的?”

論年紀,這兄妹二人當然應該主動向對方打招呼,但這老人卻與自己素不相識,況且兄妹二人在族中輩分本就極高,平日裡趾高氣昂慣了,只有別人向他們主動行禮的,何曾向誰低過頭?更何況還是個素不相識的外人!

諸葛炎炎壓下心中的不滿,耐着性子道:“您老見笑了,只是恕小女子眼拙,實在不知道您是誰,更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您,若是您在江湖中的輩分威望較我兩人高那作爲晚輩當然該主動向您三跪九叩行此大禮,但若是素不相識嘛......”言下之意就是你且老你的,又關我什麼事,論輩分搞不好你還得向我行禮纔對!

老人嘿嘿冷笑道:“其實呢,能言善道本來不是什麼壞事,可有的時候就很令人討厭......更甚至在有的時候,脣槍舌劍之利傷人卻更甚那十倍!”

說完,只覺得他左手微微一動,當着在場幾百雙眼睛,愣是誰也沒看見他做了什麼,耳聽“啪啪!”兩聲響過,諸葛炎炎頓時捂着半邊已經高高腫起的臉頰,目中禁不住落下幾滴眼淚。衆人這才知道,老人竟已賞了對方兩個耳光!出手之快!簡直超乎常理!

長這麼大,諸葛炎炎還從沒遇到過如此不公、如此委屈的事!

兩人離得這麼近,但她卻也沒看清對方究竟是怎樣出手的。

現在只覺心裡憋屈難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持續傳來,眼淚不爭氣地越淌越厲害,就差大聲地哭出來。

眼看自己妹妹受氣,那諸葛千陽豈能作罷,頓時戳指怒道:“好你個老頭!我們以禮相待!你怎麼上來就打人?這不是爲老不尊麼!”說着踏上一步,欲待再爭辯幾句,講道理,他素來最愛講道理!因爲道理好像總是站在他這一邊!

口中如此說話,但剛纔自己也離得很近,他也同樣沒有看到老人是如何出手的,所以不得不防對方在此動手,腳下不自禁往後退了半步,雙手微微擡起,做好準備,可別連自己也莫名着了對方的道。

老人暫時沒有動手,斜着一雙眼睛瞪着諸葛千陽,神情反到比先前還怒,沉聲道:“你這人......口口聲聲倫理道德,話是對着別人說,可自己呢?思想和行動卻偏偏背道而馳,偏是那些令人不齒的、粗鄙的市井無賴之事你到學了個十足!放心......我會替你爹好好教訓教訓你的......”

諸葛千陽一聽這話心裡頓時警覺,知道對方馬上就要動手,當即雙足用力蹬住地面準備隨時跳開,防禦手已反射性的擋在了自己面門和前胸,如此提前防範,想必那老頭也不至於輕鬆的一招得手說到底,對方也不過是個耄耋之年的垂暮老人罷了。

只見那老人左手擡起,一縷輕風從諸葛千陽鼻尖微微滑過,讓他情不自禁地擡手去拂,手剛擡起,心中頓時暗叫不妙!一隻拳頭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無聲無息,已經近在咫尺!“嘭!”這回下手比剛纔重得多!結結實實砸在諸葛千陽的臉上!他的人就像斷線的風箏一樣被打得從地面斜斜起飛,重重往後跌落!

一口鮮血夾雜着幾顆白生生的斷齒,從諸葛千陽的嘴裡吐在佈滿灰塵的地上!

武侯世家的兩位煞星,讓江湖中人見了就頭疼的這兩兄妹,在老人面前竟猶如三歲孩童一樣毫無抵抗能力!

這是何等的令人驚異,何等的讓人匪夷所思!

老人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但滿臉鄙夷的神色任誰都看得出來。只聽他依舊冷冷道:“身爲兄長,卻盡搞些玩弄權謀、道德綁架這套下三濫的東西......尤比那愛逞口舌之利還更加害人!”

兄妹兩人相互靠在一起不敢吭聲,這回知道來人非同小可,自己根本就惹不起對方。

就算這兄妹二人平日再怎樣不討喜,但他們也依舊還是武侯世家的人,身爲武侯世家的子弟就決不能眼看族人受了欺負還悶不吭聲!所以訓練有素的衆子弟很快就圍攏過來,就算明知對方身手高絕,也依舊按照章法很快布成了陣法,團團將老人困在垓心。

武侯世家素來以奇門陣法見長,此刻陣法已成,每個人都可以說是能以一當百來用,莫說困住的只是一人,便是集百人之力也休想輕易從中脫困。這恐怕還是武侯陣法自創立以來第一次這樣用在一個耄耋老人身上,不爲的別的,全因他的身手實在深不可測,他的招式也完全令人無法揣摩預測。

白星也開始擔心起來,忍不住喚道:“您老要小心了......”可說完這句話後自己想想又不禁笑了,或許是自己多慮了,以那人的造詣,要闖出一個武侯陣法應該並不困難。

老人自從進門到現在以來臉上終於是露出了一抹笑容,衝白星等人點了點頭。

接着也不作何試探,直接邁開步子閒庭信步一般在陣中穿梭來去,只見他步法更是詭異難測,忽而在左,觀之又在右,武侯世家的子弟每次將要得手的時候卻又眼睜睜看着老人的身子似游魚一般從眼前滑走,那神態自若的樣子,竟好比是在自家花園內愜意閒遊一般,不出片刻,武侯世家衆子弟已經氣喘吁吁汗流浹背,定睛看時,老人早已翩然離開陣法之中,依舊揹負着雙手,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正和沈浪說話。

他是怎麼出來的?又是怎麼走到沈浪面前的,幾百雙眼睛盯盯看着,好像看到了,卻又好像什麼也沒看到。

只見老人嘿嘿一笑,湊近身子道:“孩子,你剛纔叫我一聲爺爺......雖然不妥,但我還是很是高興的!論起來,你應該叫我一聲太爺爺纔對......”說着伸手拍了拍沈浪的肩頭:“放心吧,太爺爺既然來了,這裡就沒人再敢欺負你們......”

沈浪臉上帶着很有溫度的笑容看着老人,他不是別人,正是百目神君沈天行和通天神猿古通授業的恩師,十全老人!

所以沈浪確實是應該叫他一聲太爺爺纔對。

此人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身懷鬼神莫測的不世絕藝,世上既沒人知道他的功夫究竟有多深厚,也沒人知道他的學識到底有多麼廣博,就連此老的身世來歷也是這江湖中最大的謎團之一!

十全老人就是這江湖的神,他本人的實力真猶如神一般的存在!

諸葛千陽昏頭雜腦還躺在地上,但也並不妨礙他看出此老的不凡之處。按理說十全老人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對他兄妹二人出手只是單純的替白星和沈浪出氣,這事或許道個歉也就算了。

可惜諸葛千陽實在是氣不過,也沒有認出此老是誰來,他這輩子也沒想今天這樣吃虧過!這口氣難以下嚥!嘴角尚自流着鮮血,他的人已氣急敗壞大叫道:“武侯家的子弟聽令!重新佈陣!天風陣!連同此人的徒子徒孫一同圍住,將他們統統拿下!”

武侯世家衆子弟聽了這號令卻還是遲疑,陣法,剛纔大家已經對此老用過一次,如果有用的話現在還需要再重新佈陣嗎?而且只是對付一個老人,對方並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魔頭,真的需要再動陣法嗎?

諸葛炎炎見衆子弟一時不動,隨即也大聲喝道:“都反了嗎?胳膊肘都向着外人嗎?!天風陣!快快......快動起來!連同那幾個小的一同圍住!老的道行再深也就跑不了啦!”

射人先射馬,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要用在沈浪幾人身上就那麼的令十全先生非常不舒服了。

衆子弟面面相覷,腳下卻沒有半分移動。大家同出武侯世家,拋開自身的修爲深淺、技藝高低和族中的輩分不談,以衆欺寡已經不該,何況是一個素未謀面的老人,從道義上來說彷彿似有些虧欠的。

諸葛千陽見狀更是大怒,厲聲喝道:“都愣着幹什麼!再不動手,當心家法伺候!”

衆子弟裡有違拗不過他反覆催促的,腳下已忍不住漸漸移動。

這時羣豪之中也是議論紛紛,有人已經覺出此老所用的步法和出手的方式雖然匪夷所思但實在是太像一個人了......一個傳說中存在的人......

不等陣法再次成型,也不去理會羣豪還在討論什麼,衆目睽睽的注視下,邀月樓外紛紛跑來一隊人馬,馬上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見跑進來那幾人身上都揹負着一個沉重的揹簍,竹簍內外裝滿、掛滿了各種式樣的刀具,大到鐮刀,小到做飯用的薄背菜刀和水果刀都有,跑動起來刀具只見相互碰撞,發出一陣悅耳的叮噹聲響,而爲首那一人正是蒼山半腰一錢酒肆的掌櫃。

最後還跟着一人,裝束與別不同,身上雖然沒有竹簍,但手裡卻提了一柄美式的軍用匕首,迷彩服、作戰靴、極短的平頭、皮膚黝黑,渾身肌肉精瘦幹練,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真是沈浪他們在地下工事中遇到的那個境外僱傭兵,巖溫勒。

這幾人行動矯健,行家可以從他們的步態看出,這行人個個身手不弱。

這些人跑到了老人身前,隨即拱手行禮,之後便一言不發都在老人身旁站定,個個神情肅穆一言不發,看起來絕對沒一個好惹的。

羣豪裡有人一拍腦袋驚呼道:“賒刀人......這些就是鬼谷門下的賒刀人!”

人羣裡頓時一片譁然,忽而又有人叫道:“我剛纔看他老人家身型步法眼熟,難怪......難怪......那就是十全老人的摘星步和無相手型嗎?今天真是開眼了......”

更有人道:“想不到世間真有十全先生,我小時候就聽我爺爺說過他的故事......”

旁邊有人反駁道:“別胡說八道,如此說那十全先生豈不是有一百多歲?世上哪有一百多歲還這般精力的老人......”

更有人道:“恐怕真的不止一百歲,我小時候就聽說過十全先生一夜蕩平東林五虎的故事......”

衆人議論紛紛更停不下來,爭相訴說自己所知道的傳聞。

沈浪等人聽得暗暗咋舌,十全先生一身絕藝固然獨步武林,什麼摘星步、什麼無相手型......這些他們都沒有聽說過,之前以爲他只一項專功運勁發力的崩拳秘技學會了便足以像古老爺子那樣獨步武林,原來此老身上竟還藏着這麼多神秘莫測的絕藝。十全先生自身就是這江湖中最大的迷,關於他的傳說故事實在是太多太多,但不管哪個故事裡他都像是神一樣的存在,不管他走到哪裡,每每現身之時都猶如丟下了一枚重磅炸彈一樣震撼。

諸葛千陽與諸葛炎炎二人臉色刷白,他們固然也聽到了羣雄的談話,武侯世家衆子弟當下更無一人再敢上前半步。

正當衆人還在驚詫彷徨之際,地下工事出口處兩道黑影一閃,悄無聲息又鑽出兩人,這二人均作道士裝扮,只是一身黑衣比普通道袍更要深邃得多。

其中一個滿臉嚴肅,像是隨時都有很重的心事壓着一樣,看上去竟更比諸葛車前還要古板難惹一些;另外一人年紀尚輕,平時總是愛笑,笑起來的時候臉上便總是掛着一個淺淺的梨渦,單看他的樣子就很喜人。

這兩人一步不停,匆匆奔到十全先生身旁站定,其中那愛笑的年輕人附在老人耳畔低聲說了幾句,只見十全先生聽完後面色馬上就變得凝重起來。

人羣裡已有人猜測道:“這兩位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摘星人嗎?”

相比賒刀人來說,鬼谷門下的摘星人數量更加稀少,行事也更加神秘,甚至江湖中鮮少有人知道這一支的存在。

但這二人白星卻是認得的,當時在孤山之巔天雷奔騰之際還多虧了二人相助,纔有後來無意間發現了蝦子龍,並取其內丹,再後來伴以鬼貓留下的內丹使其二者相互調和,這纔有了沈浪的復甦。這兩位摘星人一個喚作蒼雷,一個叫做蒼風,二人見到恢復神智的沈浪也頗感驚訝,衝這邊簡單打了個招呼。

鬼谷門下,賒刀人與摘星人兩支同時聚集,更有江湖中最神秘的傳說十全先生現身此地,看來這裡一定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人羣裡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安靜下來,幾百雙眼睛都注視在這些鬼谷門人的身上。

都說天下兵家出鬼谷.......便是三國時期的諸葛武侯在世之時,他創下的那些千古流傳的故事論其根本也脫離不開兵家之道。

武侯世家的兩個大寶貝兒今天竟然衝撞了鬼谷門人......這事接下來事情會如何收場?

豈知十全先生根本不在乎這些江湖羣豪怎麼想的,他要做什麼根本就沒人能夠左右,也從來不在乎別人說些什麼。

這會兒眼皮一擡,盯着諸葛千陽和諸葛炎炎兄妹二人,緩緩道:“現在你們知道老夫是誰了吧?”

兄妹二人早就看出來了,老人一直沒有道明身份,但那還用再說嘛?

連連點頭,當即跪下給十全先生重重磕了幾個響頭。

老人沉聲道:“你們的父親諸葛雄都算我的晚輩,磕幾個頭不虧......”

諸葛車前出乎意料地也跪在地上,虔誠地向老人磕了幾個響頭。

十全先生眼睛一斜,奇道:“你又爲何向我叩頭?”

諸葛車前激動得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他向老人叩頭完全是出自內心一種無法言喻的崇拜,情不自禁就自己跪了下去。

武侯世家最是重道,敬賢者高人之心油然而生,不僅是諸葛車前,諸葛座前和衆多子弟紛紛向老人恭敬行禮。

老人搖頭道:“行了,你們的心意老夫知道了,唉......最受不了你們武侯家一點就是禮數太多太死板了些......”說罷將諸葛車前扶起,話頭一轉忽而問道:“你父親近些年還好麼?”

諸葛車前激動的心情兀自難以平復,連忙道:“好...好......家父挺好的......”眼睛不自覺往白星那邊看了一眼,唯一讓諸葛秧操心的可能也就是眼前這個女兒了。

十全先生莞爾一笑,道:“你也用不着怪她......身爲家主的那一刻諸葛秧就已經選擇了身陷泥潭,即便她沒事,也還會有別的事情找上來的......”

諸葛車前垂首道:“是...是......”

老人上下打量了諸葛車前一番,道:“老夫有件事情,你可肯幫忙?”

諸葛車前想也沒想,馬上應道:“您老但有吩咐,莫有不從!”

老人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只怕你現在答應得爽快,事後卻免不得要怨老夫。”

諸葛車前誠惶誠恐連忙道:“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好好......我們的事情稍後一點再說,眼下老夫先和他二人論個明白。”

諸葛千陽和諸葛炎炎一直跪着沒敢起來,此刻連忙應道:“前輩但有吩咐我二人也一定做到!莫有不從...莫有不從......”

十全先生嗤笑一聲,手指着沈浪,問二人道:“我先問兩位一句,我那曾孫可還配得上你家的掌上明珠?”說的自然是沈浪和白星的事。

諸葛炎炎趕緊賠笑道:“當...當然!我家白星能和您老的曾孫喜結良緣那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當真是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老人俯身道:“我可是認真的!別說老夫我仗着年邁欺負你們......再問你們一遍,我那曾孫可還需要多金多銀或者有權有勢一些?”

諸葛千陽忙道:“當然不用......我們諸葛家也並不看重這些......”

老人直起身子,又道:“但你們已經擅自做主將我那孫媳婦許配給了湖北楚家不是嗎?”

二人連連搖手,忙道:“沒有...沒有......這事沒有完全定下的......還有商量餘地...有餘地的......我們回去馬上就去楚家解除婚約......”

諸葛炎炎急忙又道:“都是我們兄妹二人一時糊塗,不知道白星已是您的曾孫媳婦,不該擅自替她做主做主,請您老原諒我們......”

十全先生怪道:“你們以後最好也少替別人做主纔好......”

“是是......您老教訓得是......”

老人令二人起身,又道:“我看你二人平日裡頤指氣使慣了,這樣的脾氣確實需要打磨打磨,省得日後還不長記性......這樣吧!老夫讓你二人再多做一件積陰德的事!”手指那地下工事的入口,鄭重道:“此間妖人作祟,在這邀月樓裡造下的罪孽實在深重......如今這裡的事情已經了結,但這下面的冤魂又該如何安撫?你二人聽着!老夫要你們替那些深埋地下的冤魂收屍斂魂!將他們的屍骨從那暗無天日的地方盡數理出,然後好生安葬!此事不得假手於人,必須你二人親力親爲!可能做到?!”

兄妹二人哪敢不答應,當着衆人的面信誓旦旦允諾下來。

讀過前一章節的朋友應該清楚,沈浪他們曾在地下甬道的深處見到過那番屍山血海的恐怖景象,空氣中瀰漫的那種味道簡直可以令人永生難忘......

這裡插一句後話,兄妹二人經此之後果然收斂許多,諸葛千陽更在多年之後真的當上了武侯世家的下一任家主,不過這次經歷也讓這兄妹二人染上了一種怪習慣——有眼睛的不吃!每每聞到肉味就忍不住連連作嘔......

十全先生來到諸葛車前身邊,沉聲道:“此間的事情雖然已了,但事情還遠遠沒完,各門各派被綁走的弟子不下四百多人,已經被惡徒轉移到了別的地方。老夫要你幫忙的就是此事,帶着你的人馬前去將這些人統統救出來,你可願意?”

諸葛車前毫不猶豫點頭道:“這樣的事情即便先生不開口晚輩知道了也是定然不會坐視不理的!此行定當全力以赴!”

老人點了點頭,叫過賒刀人中的巖溫勒,對諸葛車前道:“他會告訴你那些人的動向,其餘鬼谷門下也盡數跟着你去,助你行事!”

二人互相打了個招呼,十全先生又將其中需要注意的地方等等一一交代清楚,一切運籌帷幄都在老人的掌控之中。

諸葛座前不捨自己姐姐,拉着白星的手臂不依道:“二姐~這才見你沒多會兒......就又要分別......我實在捨不得你......”

白星沒有說話,只溫柔摸着他的頭髮,十全先生既然已經有所安排便自有他的道理。

此時陳老爺子已帶着羣雄將他們圍了一圈,一抱拳,朗聲道:“先生!您剛纔說的我們都聽到了,我們這些人還剩一把子力氣,願意隨諸葛車前一同前去救人!那些本也是我們這些人門下的後輩弟子,有難之時我們這些人怎麼可能袖手旁觀,那樣做豈非連人都不算!”

諸葛座前指着陳老爺子早已被鮮血浸透的衣裳,猶豫道:“但各位身上的傷......”

陳老爺子哈哈大笑,一拍自己胸脯豪氣道:“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不讓我們同去那才真正是傷到我們心裡去了!以後還怎麼擡起頭來做人?!”羣豪紛紛贊同附和!

十全先生將目光依次在各人臉上掃過,道:“這是你們自己的意思?”

衆人齊聲答道:“正是!”

十全先生眯起眼睛略微思揣了片刻,沉聲道:“你們可以同去!但必須約法三章!其一、一切行動聽指揮,遵從諸葛車前號令,做不到的,現在就可以退出去!其二、中途若有力不從心者,便應當即退出隊伍,絕不可壞了大事!第三、如果你們親眼看到自己門下的弟子已經叛變投敵......”

羣豪紛紛發出怒吼:“自然當斬!”

“好好......那你們就一同去救人吧......”

啞毛摩拳擦掌也想跟着去湊上一腳,卻被十全先生冷冷拒絕了,只淡淡丟下一句:“你們幾個稍安勿躁,我還有事找你們......”

於是他只得悻悻又退了回來,心想這整件事情從頭到尾自己都參與了,怎麼臨了卻把他們幾個都摘到了外面晾着。

十全先生全然不顧這些情緒,轉而又吩咐了衆人幾句,最後對賒刀人和摘星人等命令道:“你們此去務必全力而爲!一切行動聽從諸葛車前指揮!”

鬼谷門下衆人齊齊應聲領命。

老人擡頭眼望窗外透進的一縷陽光,喃喃自語道:“這一切是時候結束了......”說罷揮了揮手“你們去吧......”

羣豪跟在武侯世家衆子弟後面浩浩蕩蕩開拔而去。

蒼風臨走的時候不忘衝着沈浪他們亮出招牌笑容。

那僱傭兵巖溫勒經過時被啞毛攔住:“喂!爺們兒!你嘴裡有沒有一句話是真的?”

巖溫勒嘿嘿一笑,道:“我的名字是真的,也真的上過戰場,後來也真的當過幾年僱傭兵,在甬道里遇見你們的時候也確實是被那些人派下去執行任務的,我到要問問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他說的都是實情,只是自始至終也沒透露過自己是鬼谷門人這點也是真的。

啞毛往他身上捶了一拳,道:“保重!”

白星也上前笑道:“巖大哥,不管你是哪邊的人,只要沒事就好,一路保重!”

巖溫勒心裡感動,露出滿口白牙衝白星笑了笑,回頭看着沈浪道:“我若年輕個二十年......是一定要和你競爭競爭......”說罷背對着衆人揮了揮手,也走了。

一時間,原本風起雲涌的邀月樓里人去樓空,只剩下寥寥數人。

外面的陽光依舊溫暖,但十全先生的眼裡卻更憑添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感傷。

轉頭看向他安排善後的那些人,還有諸葛千陽和諸葛炎炎兩兄妹,口中只道了一聲:“辛苦你們了......”說罷,頭也不回便往外走。

站在門口又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招呼沈浪等人道:“老頭子我又想喝酒了,你們要不要一起來?”

四人跟在老人身後,一路默默無言,最後找了一間僻靜的小酒館這才坐下。

店主是夫婦兩人,見來了客人忙前忙後地熱情招呼。

段紅裳熟練的點了幾樣小菜,又親自端上來酒水,而白星就像一個真正的新媳婦那樣忙前忙後張羅着剩下的事情。

老人使了些錢財故意將店主夫婦二人支走,一言不發端起酒杯,自己先就連幹了三杯下肚,又吃了幾口小菜,卻始終沉默不語。

啞毛不禁問道:“老人家,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說來聽聽唄~別隻顧獨自喝悶酒,這樣傷身吶。”

老人只是不答,一直等到酒過三巡,這才停下了手中的杯筷,此時臉色看起來已經很紅,他竟有些微醺了已經。忽而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你們知道爲什麼江湖中人都管我叫做十全先生嗎?”

衆人左顧右盼,不好回答,也不好不答,老人今天看起來確實是有心事。

白星笑盈盈接道:“我想一定是因爲您老人家技藝高絕無人能比,所以大家才這樣稱呼您。”

老人搖頭笑道:“這話聽着舒服,但其實你我心裡都知道,事情肯定不是這樣的......”

段紅裳道:“那一定是因爲您在江湖中的威望!”

老人沒有說話,只顧搖晃着腦袋。

啞毛大咧咧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重重往桌上一放,張嘴隨便說道:“難道是因爲您老十分有福氣,又或者是兒孫滿堂家財萬貫?”

老人大笑起來,指着啞毛的鼻子道:“這些人裡就數你小子最有意思!老夫喜歡你!喜歡得非常!哈哈哈哈......”笑聲漸收攏,又指着自己的鼻子說道:“你不但錯了,而且錯得非常!江湖上見過老夫的本就沒有幾個,他們又上哪裡去知道我兒孫滿堂家財萬貫去?”

心事重的時候,喝下的酒也會變得特別容易醉人。

老人此刻惺忪的眼皮已幾近合攏,卻非要強自打起精神來,繼續說道:“老夫本來姓石名泉......石頭的石,泉水的泉......石泉!”指着衆人大笑道:“你們品......細細的品......”

石泉......十全......

啞毛立馬就不幹了,大叫起來:“石泉先生......十全先生......不會吧......理由竟這麼離譜?!”

“哈哈哈哈......”老人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很多事情往往就是那麼簡單!就是那麼的離譜!在那些俗人眼中,他們寧可去相信那些神神叨叨的傳言也不願意相信樸實無華的真理,石泉能被叫成十全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未入江湖之前,沈浪他們總覺得江湖是一塊神秘得不得了的地方,可是當你看清這個江湖的時候,你纔會明白這當中有多少糊塗賬,不僅不神秘,有些事情不但可笑簡直可氣!

老人話裡多少有些自嘲的意思,因爲他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江湖人。

但老人這一身驚世駭俗的本領和過人的智慧卻是實實在在的,簡直是無法忽視的!他可能是整個江湖中唯一一個擔得起“十全”二字的人。

老人說說笑笑,盡是閒話些家常趣事,一路兜兜轉轉始終嘮叨個不停,與他之前威風凜凜運籌帷幄的樣子大相徑庭。

沈浪此時已喝下了今天的最後一杯酒,他已有些醉了......迷糊說道:“太爺爺,我有件事情不太明白,爲什麼他們都有任務,而我們這幾個人卻什麼事都沒有......”

老人哈哈笑道:“你這酒量真差......跟你爺爺一樣......”話一出口,自己的笑容卻漸漸收斂了起來,嘴裡不斷咂吧着那最後那兩個字,是的......沈浪的一舉一動都太像年輕時候的沈天行了......那是他曾經最器重也是最喜歡的一個弟子......

微微坐直自己的身子,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又道:“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覺得人活在這世上是爲了什麼?”

這是一個常見的千古難題。

很多人都嘗試着解答過這個問題,也給出了那個階段自己認爲最正確的答案,但隨着時間推移自己又漸漸否定了當初那個答案。

誰知啞毛竟脫口而出:“當然是爲了死唄~是人都有一死~”

他說的意思是向死而生,沒錯,每個生命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刻就是在向死而生,沒有人能從中解脫出來。

段紅裳今天也破天荒的喝了酒,她馬上不同意道:“你也未免太悲觀了吧......是!人到最後都難免一死!但人的一生,從出生到衰老到死亡,中間這個過程並不是只有等待死亡,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在你這一生完成,遇到不同的人、不同的事......那樣纔是有趣的人生!”

啞毛不服道:“那你說爲了什麼?就爲了天天遇到不同的東西?廢話......”

段紅裳卻一臉認真:“哭也是一天,開心快樂也是一天,做人何必時時刻刻都去提醒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死去?快樂一點不好嗎?快樂!我希望我以後的每一天都是開心的、快樂的!一直到我死前的那一刻都是如此!這樣纔不虧一場生而爲人!”

白星在旁邊卻笑道:“紅裳,什麼纔是快樂?有人覺得有很多很多的錢就能讓人快樂,但等到他真的有錢之後呢?又覺得擁有權力纔是真正的快樂......對於一個永遠都不滿足的人,他的每一天其實都沒有真的快樂過,因爲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快樂......”

段紅裳反駁道:“你說的是‘某些人’!那些永遠不知道感恩和滿足的人當然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快樂!但我不是,我一向是個很簡單的人,很容易滿足,也很容易快樂,就像現在一樣,現在我就覺得自己很快樂!所以今天就非常值得!”

白星依舊不太同意她的觀點,說道:“你這樣的定義很是狹隘......”

段紅裳不服道:“那你覺得人爲什麼活着?我到正想聽聽你的高見!”

白星不去理他,卻反而問向沈浪:“我想聽你說說......”

一貫多話的沈浪今天酒喝得也多,相比以往更有些反常的沉默,對衆人憨笑道:“我哪知道這種事情......一個小業務員,沒資格談這些高深的東西......”

白星卻不聽他這話,只是一直用一雙明朗的大眼睛使勁兒盯着沈浪看。

沈浪怎麼會不明白她的心思,終於長舒一口氣,搖頭道:“好吧,那就試着說說我的想法吧......首先,我覺得人生絕沒有啞毛說的那麼悲觀。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不管你的今天是快樂的還是痛苦的,沒有痛苦,你又去哪裡知道歡樂是什麼滋味?人,一生很多時候,或許真的只是爲了活着而活着......但生而爲人總要做點什麼,否則當你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如何向自己交代?我想在有限的人生裡盡力去完成一些事情,不論最終是成功還是失敗,都證明我來過這個世界,然後通過這些事情不斷打磨自己的靈魂,當有一天,我的生命走到了盡頭的時候,我能夠驕傲的說出——這個世界我來過!我的靈魂已經比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更加有分量、有質感了!我想,這樣的人生或許就是值得的......”

啞毛聽下來感覺似懂非懂,段紅裳聽得一臉癡迷,不禁喃喃道:“實在看不出你竟是這樣一個人,難怪白星會那樣的愛上你......”

啞毛沒好氣道:“什麼這樣、那樣?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白星一臉笑容看着沈浪,忍不住伸手在他臉上輕輕撫過,這就是他深愛的那個男人。

老人笑着道:“好好......你們這些年輕人都很有想法,這是好事......我本來把你們叫道這裡無非是給你們一個選擇,一個你們自己的選擇......如果你們喜歡安逸快樂的日子,那麼之前的一切種種便都徹底結束了,過去了......你們可以去過自己喜歡的生活,沒人會攔着你們......”臉色忽而一變,沉聲道:“但若你們堅持要做一些不平凡的事情,那麼有件事就非得你們去辦......但前方的路......一定會很兇險......”

沈浪似乎早已猜到老人的心思,接道:“關於楊慎和肖嘯那件事嗎?”

老人看着他們,眼中的神情十分複雜,點了點頭,道:“是!也不是......”

啞毛不解道:“您老人家不是已經派出去幾路人馬對付那兩個江湖敗類了嗎?還要我們四個做什麼?”

老人道:“是,這支隊伍救下那被綁的幾百人成功的概率很大,就算他們就此將罪魁禍首一併擒獲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但其他的人呢?其他的求仙者呢?孩子......這世上的壞人永遠是殺之不盡的......斬草務須除根!”

以神兵撼龍尺引發的這場一百多年的爭鬥,當中已經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曝屍荒野。

那幫瘋狂的求仙者不滅,今天倒下一個楊慎和肖嘯,明天還會有更多的人站起來,他們的伎倆只會更加惡毒,他們的手段只會更加殘忍,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呢......

啞毛沒聽明白十全先生的意思,非常爲難道:“總不能把這些人全都抓起來殺了吧?再說他們的腦門上也沒刻着字等咱們去抓啊!”

老人不答,只繼續說道:“據我所知,這世上或許真的有一處地方,真的可以讓人長生不老,也就是那些求仙者瘋狂追求的那個目標。”

四人面面相覷,世上真有這樣的地方?!真有這樣的可能?!

沈浪很快明白,說道:“太爺爺的意思是要我們搗毀那個地方,從根本上斷除那些求仙者的幻想......”

老人點頭笑道:“正是如此!臨行前老夫已經向諸葛車前特別交代過,此行的終點必須止於無量山!追擊到那裡,不管結果如何都絕對不允許他們跨進無量山一步!否則不但不能凱旋,更有可能連他們自己都葬身其中!”

沈浪奇道:“您說的那處地方在無量山?!”

老人很肯定的答覆道:“是!”手指着窗外綿延的蒼山一隅,肅穆道:“經此往南五百里,有一座深山,山名無量,山腹之中有一個祭壇......那便是通往仙宮的門戶......世上修仙者雖衆,但大多都是妄想!百年前那場爭鬥的真正起因其實源於一個神秘的教派,五色教,當中流傳下來的一個很神秘而且很久遠的故事......傳說在古時,五色教的一個教徒在戰亂中逃入了無量山中避禍,然而卻誤打誤撞進入了一處仙宮,當那個教徒回來之後,奇異的事情就在他的身上發生了,他旁邊的人相繼衰老死去,只有他卻一直不死不滅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那或許是唯一一次最接近真實的,讓一個凡人最有可能已經成仙的一次事件!消息一經傳出,馬上便引得那些求仙者欣喜若狂,在這百年之中花費無數精力,更挑起無數次流血爭端,一心只想找到那處神秘的仙宮!好讓自己也像傳說中那人一樣,成爲真正的不死不滅之軀!”

求仙求長生,仙宮......

這個傳說白星曾經也從沈浪的爺爺沈天行口中聽過一次,但那會是真的嗎?說實話,到今天爲止她依然懷疑這個故事的真實性......

沈浪確實親身經歷了很多古怪的事,但他還是一直認爲某些傳說始終只會停留在傳說的階段而已。這世上哪裡會有真的神仙,真正的長生不死之人。

十全先生對此卻言之鑿鑿確信不疑,不禁又讓四人產生疑惑,難道他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傳說也不是故事?!

老人環抱着雙手看着四人,淡淡道:“怎麼樣?你們誰想去?”

啞毛齜牙咧嘴道:“不是......老人家,爲什麼偏偏是我們四個?別的人不能去那裡嗎?好歹給我們更多點人手,這樣成功的機率也會更大一些不是嗎?”

去神秘的深山裡搗毀一個可能通往仙界的入口,這件事情聽着就大,而且感覺成功的概率並不是那麼高。

老人眯着眼睛看着他,緩緩道:“其實你不去也行,你們都不去都行......剛纔我就說過了,我把你們叫到這裡就是要讓你們自己選擇,是從此安逸度日遠離這個是非江湖,還是趁現在把這事情從根源上了結了!選擇權在你們手裡......我沒有絲毫強迫的意思!”

誰都知道,只要答應了,前面就是龍潭虎穴在等着他們。

好不容易得來的安寧和幸福,他們真的可以這樣生活下去嗎?

爲什麼只能是他們四個而不是別人?難道是因爲沈浪的三魂歸一和他手中持有兩件神兵的原因嗎?那其他人是不是可以不去?只要沈浪一個人去就夠了?實在太多的問題爲難着他們做出決定......

段紅裳突然站了起來,毅然道:“我的母親還在那些壞人手裡,這事我不能不管!我要去!”

沈浪等三人彼此看了對方一眼,還是由沈浪自說道:“如果楊慎和肖嘯不慎逃進無量山,他們的目標就一定是那處仙宮所在的位置,他們一旦得逞,我們這些人將沒有一天安穩的日子可以過......我也要去!去結束這些人的癡心妄想!”

白星莞爾一笑,輕輕握住沈浪的手,她的目光非常堅定,緩緩道:“我只願自己能在自己有限的生命中不斷昇華自己的靈魂,好讓我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可以驕傲的說:我的靈魂和來的時候已經不同了......所以,我也要去!”

兩人相視而笑,輕輕相擁在一起。

啞毛拍着桌子埋怨道:“瘋了,你們都瘋了......沒有我這個理智的人陪着,還不知道你們要幹出些什麼事來,看來此行肯定也少不了我!唉......你們這些人,真是的,成天讓我操心啊......”

四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本來是一件極危險的事,就在衆人的笑聲中輕易的做下了決定。

無量仙宮——那裡究竟是怎樣一處地方?其中又藏着怎樣的秘密?

五色教的天選聖壇,其實也不過只是通往無量仙宮的一重外在門戶而已......

然而就這一個天選聖壇,數百年來斷送了多少想要成爲五色教教主的能人異士......

此行何其兇險,他們現在笑得有多燦爛,等到了那個地方的時候就會事情究竟有多麼艱難......

仙宮,終於要在不久之後向世人展開它的真實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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