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儲物箱應該是在很裡面的位置,我和月見裡楓一起往最裡面探索,走着走着,我發覺月見裡楓的腿腳有些發軟,擔憂問道:“月見裡,你還好嗎?”
“呵,不太好……”月見裡楓也不做僞裝,他已經將三把刀都收了回去,輕裝上陣,呼吸卻依舊顯得急促,“神落是一把妖刀,一般情況下我會盡可能地不去使用它,這次連續用了兩次,太耗費靈力了。神落在扶桑語裡的讀法還可以寫作楓落,這也是它原本的名字。我得到它的時候,師父就說了這把刀最後可能會要了我的命,那個不吉利的名字也被師父改了,換成了神落這個看似高大上但更不吉利的名字了,哈哈哈!”
他說得輕描淡寫,意圖用輕鬆的笑緩解緊張的氛圍,但這些完全不能讓我放輕鬆,反而更加擔憂了,我連忙叮囑道:“那你不要再使用這把刀了,你放心好了,我也是很厲害的,完成過好幾個任務了的!我絕對能保護好自己!不需要任何人擔心的!”
月見裡楓揚着嘴角,笑容中充滿了自信:“放心吧,不管怎樣,我都一定會保護好你的!這不僅僅是我和離醬的約定,還是我身爲九尾靈狐一族不可改變的堅持!”
按照共情得到的記憶,我找到了被放置在儲物間最裡面的大箱子,這個最大的儲物箱足足佔據了一面牆的長度,上面還壓着其他的箱子。我將靈力賦予雙臂輕鬆搬開了壓着的箱子,掰開了橫排掛着的五把鎖,唏噓道:“看來這位樑小姐真的被死靈人偶嚇破了膽。”
箱蓋掀起,不出所料,這大大的箱子裡塞了三個人——安然、方子光以及陽鳴鳴。
三個人都是昏迷的狀態,身上也掛了不少在箱子裡蹭到的蜘蛛絲,但也許是異靈受了傷,沒有精力再去操控三隻傀儡,又或許是面對安然的靈力感到力不從心,無法將一位神靈控制了去。他們三個都安安靜靜躺着,最胖的陽鳴鳴被壓在了最底下。
“奇怪了……”我皺皺眉頭,第一次離安然這麼近也沒有恐懼感,但這會兒已經不容我想那麼多了,我趕緊將他們三個搬了出來,摸了摸他們三個的體溫。方子光和陽鳴鳴同另兩位一樣,渾身冰冷,但還活着。安然身上倒是一點也不冰,體溫正常,他的本體可是鳳凰之火,區區異靈傷不了他。
安然身上沒有寒氣的侵入卻也同樣昏迷不醒,我不清楚怎麼才能喚醒他,想了想,對月見裡楓說道:“月見裡,要不……你試着分一些靈力給少主,看看能不能把他叫醒?”
“我試試。”月見裡楓答應了,雖然自己的靈力消耗了很多,他也爽快地答應了。我忽然慶幸在這邊的是月見裡楓,如果是蘇離的話,大概不僅會嘲笑安然踩坑翻車,而且絕對一絲靈力也不分見死不救。
分了一部分靈力之後月見裡楓險些跪下,召出月華支撐住了身體,然而安然還是不見轉醒,我看看手裡的打火器,深呼吸了一下,“啪嗒”一聲點燃。
“年醬!”月見裡楓驚訝地喊着,以爲我要燒了安然,而在火焰的吸引下,這枚鳳凰之火有了迴應,在安然衣服上燒起來的火焰轉眼成爲了橙紅色,又被迅速吸收。安然猛地睜開了眼睛,坐起了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安然醒來的一瞬間,那熟悉的恐懼感向我轟然籠罩而來,我慘叫一聲,連滾帶爬地逃離少主,腳上一絆,往前摔出去好長一段距離才停下。
離安然遠了恐懼感也弱了,我鬆了一口氣,趴在地上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年醬!你怎麼了?”月見裡楓慌慌張張跑過來扶我,一張臉頓時跨了下來,“啊啊啊年醬你額頭上磕出血了!完蛋了離醬要宰了我了!誒?”
他驚訝又疑惑地摸了摸我的額頭,指腹上的確有血跡,可是他更加疑惑了:“怎麼傷口這麼快就好了?”
“我沒事啦!”我擡手擦了擦額頭,回頭看看安然已經站了起來,趕緊躲到了月見裡楓身後,向安然解釋起來,“少主!你醒了就好!我們和那隻異靈碰面了,月見裡還斬斷了那根從它嘴裡伸出來的枯爪,我也跟它共情了,發現它的身體裡還有一隻怨靈,是這幢房子的女主人的陰靈被它吞噬後感染了它的靈力變成的怨靈!這次的靈體是雙靈共生!”
我說了一大串,換來的卻是安然茫然的模樣,我疑惑地眨眨眼,又喚了一聲:“少主?”
安然這是怎麼了?是被異靈控制之後的後遺症嗎?
不行啊少主不能掉鏈子!我還指望着少主發揮他的神力把我們都救出去呢!
但眨眼間安然就收起了這份茫然,眼神也銳利了很多,點頭道:“我知道了,在我被異靈抓走的時候還發生了別的什麼嗎?夏苒顏有沒有被抓走?”
“顏顏她沒事,她有很多辟邪道具,現在在外面看着昏迷的溫卓和尚虹蕊等着我們。”我回答道,“我們應該是從踏入這幢古宅的一瞬間進入了異靈的靈域,在廚房裡發現了屋主人的死因,再根據書房裡日記本內容和我共情窺探到的記憶來看,這隻死靈人偶是出自一個自稱爲道士的灰衣老頭手裡,而且老頭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人。死靈人偶有可能本就是培養出來的異靈,用驚嚇的方式殺死了屋主人之後,吞噬了她的陰靈製作成了與之共生的怨靈。”
我的腦子第一次轉得這麼靈光,說完這一堆不免有些得意。看來離開了蘇離還是有好處的,我可以自己判斷事件中的疑點,自己思考,發現真相,而不是靠着離主的力量水任務。
月見裡楓也附和道:“我也覺得是這樣,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次的怨靈本是個無辜的受害者,她是被迫成爲了怨靈。這樣的話,靈界要怎麼處理?”
“怎麼處理怨靈就怎麼處理她。”安然的語氣毫無波動,我不解追問:“可是樑小姐從頭至尾都是無辜的,她沒有主動傷害任何人……”
“靈界的規則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走吧,先出去收服了異靈在說。”安然打斷了我的話,將陽鳴鳴扛在了肩上首先出門,我趕緊給他讓路,又去將方子光架了起來,與月見裡楓一同離開這間儲物室。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安然比以往更加冷靜——或說是冷漠了,他一聲不吭地將陽鳴鳴扛出了儲物間,就連夏苒顏見到他無恙歸來,急切地詢問他的情況,也被他以沉默應對。
安然的狀況很奇怪,但至少他回來了,我們對抗這隻異靈更添了勝算。
將這昏迷不醒且渾身冰冷的四個人安置好,安然一一檢查了過去,往四個人的身體裡輸送了一些靈力,很快,他們就醒了過來了。
“啊——”溫卓大叫一聲,茫然地看着我們幾個,無辜問道,“你們……你們怎麼也在這裡?什麼時候晚上了?”
另三個人剛醒來就被這一聲穿腦的驚叫嚇了一跳,尚虹蕊抽了兩口氣,就大哭了起來。聽她這一嚎,陽鳴鳴也跟着一起哭嚎了。
我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已經將鬼趕跑了,大家不用擔心!”
“怎麼還少了兩個?”方子光慌慌張張前後左右看着,不放心地數了數,沒忘記把自己數進去,“紀樂和金安娜呢?”
夏苒顏擔起了安慰這些驚恐同學的職責,我拉了拉身邊的月見裡楓,問道:“你還能聞到之前我們去過的樓梯幻境的位置嗎?紀樂很可能被困在了那裡,但是金安娜的話……可能就不清楚了。”
金安娜是由被操控了的溫卓帶走的,現在誰也不知她被藏在了什麼地方。不過,金安娜也是我的同學,我也一定要想辦法把她救回來。
月見裡楓四下嗅了嗅,點了點頭:“聞到了,那樓梯裡的氣味,跟我來!”
他說着,爲我引路,我與安然點頭示意了一下,讓他照看着這邊,我跟着月見裡楓去把紀樂找回來。可是安然沒有迴應我,只是一直盯着我看,用一種我不懂的眼神一直盯着我看。我不確定他有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只好開口說道:“班長,你在這裡照顧大家,我和他去別的地方再找找人!”
夏苒顏拿着符籙想過來再給我兩張新的,卻被大哭的尚虹蕊一把抱住擋住了去路,我朝她點點頭,讓她不必太擔心。
月見裡楓帶着我又回了儲物間,停在了木牆前,揮刀一瞬就將木牆劈開了。
果真又找到了之前我們走過的看似漫長到沒有終點的樓梯,而這道樓梯在燈光下扭曲着,是虛幻的、不真實的存在。
“是異靈靈域中的幻覺。”月見裡楓攔下了我,擔心我就這麼魯莽地衝上去,“這是不真實的存在,而且……我在這裡聞到了三股味道,紀樂、金安娜、還有那隻異靈的氣味。”
我一下就明白了過來:“它已經知道不是我們的對手,就把她們兩個做成了誘餌,只等我們再落入它的蛛網中。”
我皺起了眉,拳頭緊握,繼續說道:“可我們又不能就這麼放棄,那是兩條鮮活的生命,我們也無法保證,這隻異靈會不會在窮途末路的時候吃掉她們兩個補充靈力。”
“那就只能拼一把了!”月見裡楓說完又將月華的刀柄咬在了口中,看他這起勢我就知道他又想用那三刀流的刀法,又要去用那把會威脅到他生命的神落。可我還沒來得及阻止,一陣濃霧莫名出現,在一眨眼的瞬間籠罩了整個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