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着身後的門被無情關閉，環顧了一圈，中西結合的裝飾讓這間位於四合院內的房間具備着年代的韻味。歐式的沙發擺放於客廳的正中央，茶几上是準備好的晚餐盒子和茶水糕點，客廳與臥室之間並沒有門的隔斷，只是加了一面屏風。
奇奇怪怪的裝飾風格。
我坐在了沙發上，從靈術空間中取出手機，這才發覺我的靈術空間比剛開啓時不知擴大了多少倍。這纔多少時間，靈術空間居然從一個鞋盒大小長到了一個小房間的規模。
靈術空間的大小與持有者的靈力多少息息相關，我很擔心，這個契約到底反吸了多少蘇離的靈力給我，我不知道還需要多久才能救出蘇離，我連怎麼解開神靈設下的天冥封印都不清楚。
而**威脅我讓我來到了靈界總部，卻不急着與我見面，而是要等待所謂的“諸位大人”的到來，他要做的事情，怕是要審判我？
我將手機放在了茶几上，本是隱身狀態的天瞳顯形落在了手機屏幕上，一段消息在亮起的屏幕上出現：“不要太過擔心，不管到時候發生了什麼，他們逼問你任何問題，都不要說話。”
看來天瞳是知道我即將要面對什麼的，我深呼吸了一下，問道：“天瞳大人，能讓我知曉一些情況嗎？”
天瞳的消息很快傳來，這一次，他沒有瞞我，至少沒有瞞我很多：“蘇離被封印這件事，牽涉到了魔靈，按照靈界的規則，需要所有高層人員齊聚評判。而你作爲蘇離的徒弟，自然會被傳召，判定你是否受到了惡靈體的影響，若你沒有受到影響，會爲你更換靈導師。千年，到那個時候，你不用想任何事情，我和蘇豪都會到場，交給我們就好。”
這一段話讓我不禁嚥了咽口水，後面天瞳補充的消息也顯現了：“這一次**的處理過於着急，按照靈界的規則，審判處決與魔靈有着直接關係的惡靈體的決策必須由整個靈界高層一同決定，是否將其封印也是需要投票表決。我想，在審問你之前，**先要被諸位仙靈審問一通。”
**會遭受什麼，我沒有心思去考慮，我只想知道該怎麼去救蘇離，將他從封印中解放。
他一直被困在封印之中，契約就會一直將他的靈力輸送給我，不管是最後靈力全被輸送，還是那個封印之下的上古魔靈破壞了兩個封印間薄弱的間隙，蘇離終將會落得悽慘消失的下場。
不行！我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不管面對的事情會是多麼的困難，我也一定要試着去救蘇離！
可我剛要開口去問天瞳知不知道解開天冥封印的辦法，手機屏幕上出現了兩個佔據了整個屏幕的黑色文字：
“噤聲！”
我趕忙閉了嘴，天瞳的眼瞳也在眨眼間消失，隱入了空氣之中。安靜到只能聽到心跳聲的幾分鐘後，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走進來的人是那位格外厭惡我的曾分部主任晨曦，她攏着絲巾坎肩，居高臨下地看着我，毫不掩飾對我的討厭：“待遇不錯嘛？有吃有喝，還有地方好好睡一覺。”
我知道這位曾經的主任因爲蘇離害得她丟了主任的位置還險些被處刑，恨屋及烏討厭着我。晨曦表現出來的瘋狂模樣讓我不太敢招惹她，但我也不會就這麼忍着吃癟，坐直了身體問道：“**大人的確很熱情，我也很喜歡這裡的環境。晨曦大人是又想找我聊什麼？”
“哼，我看你還能得意多久。”晨曦的臉色陰沉，攏着絲巾坎肩抱着胸，直接表明了來意，“景明山那兩隻怨靈的淨靈瓶在你手上吧，反正你從霧明那裡偷了淨靈瓶，霧明也要被剝奪看管權力，不再管理這些棘手的怨靈。與其交給其他不靠譜的人，不如你將這兩個淨靈瓶交給我，作爲交換，我現在就放你走，並承諾讓你永遠遠離**的怒火。”
她的這番話，一改所有對我的厭惡，竟有幾分真誠。這些真誠之下，掩藏着壓抑的怨火。
我知道自己並不該將那兩個淨靈瓶交給任何人，不管是出於何種原因。這兩個淨靈瓶的歸處，應當依舊是那絕對安全的有着神靈鎮物的地下室。
我的猶豫讓晨曦皺起了眉，也許是有着一份懇求在其中，晨曦沒有惱怒，沒有料想之中對我動手，強制我交出淨靈瓶。
她攏着坎肩坐了下來，整理了一下短髮髮尾，自嘲似的一笑：“我恨那隻怨靈，恨他奪走了我最好的朋友，恨他讓我從此隻身一人度過靈體漫長的餘生。”
她的笑咬牙切齒，卻努力讓面容不那麼猙獰，也許是在懷念那位瑩主時，她不想讓自己的失態面對有關於那位瑩主的記憶。
“我也恨**。”晨曦輕聲說出了這句話，說完後，像是終於發泄了積壓在心底的不悅，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我哪敢接什麼話，只敢閉嘴坐着。晨曦當然也不會樂意我插嘴，她一個人沉浸在了回憶的懷念與怨懟之中：“什麼新理念，什麼怨靈再利用，身爲侍奉了靈界三千年的仙靈，我怎麼可能在現任**在位短短一千年內改變一直以來的信條？靈界的存在，本質的使命就是解決對人界與靈界可能會產生一切危害的惡靈體，殺人噬命的惡靈體本就該被徹底淨化，留那些怨靈一絲靈力送入輪迴已經是對他們最大的寬容了。從前所有的一切，只是被他逼着去做的罷了。”
晨曦在笑，笑得悽苦，笑聲似乎是在抽噎，她擡手掩在嘴前，垂眸繼續道：“明明知道是那隻怨靈害得瑩喪命，他卻莫名其妙饒恕了這般作惡、殘害了數百條人命的怨靈。共情的能力實在稀有，但也不可能是他重用揹負着數百罪孽的怨靈的理由！我是自願看管那隻怨靈，可我也僅僅想是保護靈界的大家，不讓瑩的事情重演。可笑的是，悲劇重現了，我願意承擔一部分的責任，但最主要的，還是他對那隻怨靈的縱容！要不是蘇離要處刑我，我還不知道現在這位**心裡頭的野心。他救下了我，用抵消刑法來交換我成爲他的走狗。”
晨曦越說，語氣越發的狠厲。她竟然會這樣說自己是我沒有料想到的，而我也想到了極爲重要的事，連忙插嘴道：“我之前聽胡爾佳衡英稱呼**爲主人……雖然我並不能百分百確定……”
“你說什麼！”晨曦忽然瞪大了眼睛，站起身不可置信所聽到的話語，她伸手就拉住了我的衣領，面容猙獰地質問道，“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趕緊用上靈力把自己的衣領和脖子救了回來，揉了揉被扯疼的後頸，說道：“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究竟是什麼人賦予了胡爾佳衡英那樣的能力。但是從他的話語之間，那個賜予他怨恨的黑影，是**。”
“現在這位**是黑的。”晨曦倒吸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她的眼中長存着怨火，“他想要整個靈界成爲他的傀儡，我也不知道他心底真正的惡念。所以千年，我勸你趕緊將淨靈瓶交給我，從這所有的一切裡抽身，也不要再踏入靈界半步。我會處理這隻怨靈，我也可以給你新的身份，讓你遠離一切的黑暗，讓**再也找不到你。”
我搖了搖頭，就算要面對的危險是無法想象與評估的，我也絕對不會更改我來到華都總部的初衷：“晨曦大人，我不會把淨靈瓶交給你的，我還有更重要的用途。我來到總部，也並不是莽撞，我有我要做的事。”
“你怎麼就這麼油鹽不進？”晨曦的怒火壓抑在心中，一點就着。她站起了身，眉頭皺得很深，臉色又可怕了不少，我被她的突然起身嚇了一跳，提防着她用致幻術式折磨我，天瞳的眼瞳及時出現，擋在了我與她之間，瞪着晨曦警告她別亂來。
“我不會再對你動手了。”晨曦冷哼一聲，攏了攏絲巾坎肩，目光瞟向別處，“我是在救你，是在幫助你，千年，別不知好歹。”
“你得到了淨靈瓶之後，會怎麼處理？”我也站了起來，減少她對我的壓迫感，反問道，“徹底消滅胡爾佳衡英嗎？”
晨曦冷笑，揚着的嘴角冷酷，笑問道：“怎麼？你和這隻怨靈的關係還挺好？竟然還稱呼他的名字？我要消滅他，爲了人界，爲了靈界，爲了瑩，那隻怨靈本就該死，他不該再留在這個世界上了。哪怕他有着靈界迫切需要的共情能力，他也不配再存在！”
她說的沒錯，不論是身負的冤孽，還是本就該安靜逝去，胡爾佳衡英與祥子都是早就該從這個世界上離開了。而很顯然，他們依舊留在這個世界上，是因爲有人需要他們留下。
我在胡爾佳衡英的記憶中看到的那個黑影，到底會是誰？那樣的蠱惑，以及能力的賦予……胡爾佳衡英曾提到過的主人，真的會是**嗎？我其實不太確定。
如果真的是**，那麼神靈……又爲什麼會做那樣的事？
我剛開口，還要再說些什麼，房間門被敲響，之前那個女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恭敬且不卑不亢：“夜深了，請晨曦大人不要再打擾千大人，讓貴客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