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管了，能找到地方過夜就已經是菩薩保佑了。不說話太尷尬，我看着老奶奶手中的馬燈說道：“老奶奶，這燈現在還有啊？我都只記得我小時候看見過！現在都用電筒啊！” 老奶奶笑了，說：“那些電筒什麼的，不好用，還是馬燈好用！不管颳風下雨，都不會滅！” 也是，馬燈最初的設計就是掛在馬脖子上，趕夜路的。所以設計的特別精密，無論怎麼顛簸，那燈油都不會灑出來，並且最外層還有一個玻璃罩，颳風下雨也不會受影響。 “老頭子！開門啊！”老奶奶大聲叫到，不一會有個老頭把門打開了，老太太領着我進了屋，點着了蠟燭，如果說現在停電了，她點蠟燭，那說的過去。但是我擡頭看了一下，上面一盞電燈都沒有，看來是從來都不用電的啊！ “奶奶，你們家不用電麼？”我脫口問到，在那收傘的奶奶突然怔住了，老爺爺也傻住了，我鬱悶的看着他們，一會後老爺爺笑道：“唉，你是不知道啊！有開發商要拆徵我們村子的地，改成超市什麼的，我們村裡的人都不肯。那些管事的就把我們村的電給停了，說的還挺好聽的，說什麼修路的時候把電線杆撞到了，馬上就會修，但是這都兩三年了，也不修，擺明了就是要趕我們走！” “這樣啊！難怪我進村的時候沒看見一點燈光！”我恍然大悟到，老奶奶把傘靠在門背，關上了門，補充道：“好多人都已經搬走了，現在村裡沒幾個人了！” 難怪我進村那麼久也沒碰見其他人，原來人都搬走了，唉。 老奶奶走近了，說：“你今晚跟老頭子一起睡吧！” “好哦，謝謝你啊！”我連忙對兩位老人謝到，掃了一眼屋子，這屋子構造挺簡單的，就兩間房，左右兩邊各一間，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這房子怎麼連個廚房都沒有啊？ 我很是迷惑，但是想到在別家裡借宿，還是少問點的好。有地方給你住就差不多了，還管東管西的幹嘛呢？ 老奶奶進了西邊的房間，老爺爺衝我笑了笑，他住東邊房，進了房，感覺這裡面有點怪，但是具體上哪裡怪，我一時半會也說不出來。雖然現在天黑透了，外面也下着大雨，但是時間上來講，應該就八點多，九點不到的樣子，我沒這麼早睡得習慣，就坐在牀邊上發呆。 老爺爺已經躺在牀上了，他翻了個身，問我道：“
小夥子，談戀愛了？” “啊？”我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點了點頭，“大爺，你怎麼知道啊？” “我也是過來人！”老爺爺坐了起來，回憶道：“那會我喜歡老太婆的時候，要送她禮物的時候，借了一本《毛主席語錄》來，我抄了一夜！” 送禮送《毛主席語錄》？這在五十年代確實是主流，那時候大家物質生活都貧乏，所以攀比的都是精神上的東西，我記得看過一本寫中國近代文化現象的書，寫的比較有趣，說在那個年代，覺悟低的人是被人瞧不起的，你不會背幾句毛主席語錄，都不好意思跟人說話。 當然，時至今日，大家追女孩送的主流禮物還是毛主席，不過不是毛主席語錄，而是引着毛主席的人民幣。 “那時候很純真啊！”我不禁感嘆到，老爺爺長長的噓了口氣，沒說話。 我有點尿急了，但是這房間居然沒有馬桶，我問老爺爺去哪上廁所，他指了指窗外，說：“到外面尿就行了！” 我出了房門，打開了大門，外面的雨消停了很多，這樣的話我就不用在這裡過夜了。我跑回房間，跟老爺爺說了一下。他沒反對，只是叮囑我路上小心點，要是有年輕人叫我，不要理他。我問爲什麼，他含含糊糊的告訴我他們村裡有幾個年輕人都是混子，盡欺負外來人。 謝過老爺爺的提醒，出了屋子，大雨停了，月亮也顯出來來，路又看的見一點了。我沿着前面的小路，轉了兩個彎，這次我長了個心眼，用月亮做參照物，迎着月亮走，這樣我就可以直朝一個方向走了。 果然這樣走，很快我就看見出村的路了，正高興時，耳邊響起了嗩吶和鑼鼓聲，這不是鄉下人迎親的節奏嗎？雖然大晚上的迎親讓人感覺怪怪的，但是既然聽到了，就等等吧，聽那聲音正在靠近，我就跟着大隊人馬出去吧，有個伴。 我蹲在路邊，望着鎖吶聲源方向，很快，幾個敲鑼打鼓的人出現在我的面前。那條路是直路，他們怎麼突然就出現在路中央了？我有點懷疑，同時心理也起了個提防。我往後退了退，縮進了草裡面，那迎親的隊伍越走越近，我看清了，他們居然還是擡轎子迎親的！ 他們的臉是那麼慘白，動作也僵硬無比，那是一個個紙人！我捂住了嘴，不讓自己尖叫起來。 迎親的隊伍從我面前慢慢經過，兩個舉着牌子的紙人走在最前面
，再往後是一羣敲鑼打鼓的人，再往後就是新郎，他穿的也算民國時的那種新郎裝，新郎後面則是擡轎的人。 “陰親！”想不到只在小說中看到的，現在卻親眼見了。在一個個紙人路過後，後面居然還跟着正常的人！他們動作不僵硬，身體輪廓也不是那麼的刻板，不過他們全都沒有一點精神，彷彿是被人牽着繩子走一樣。 看明白了，這後面的根本就是一羣魂！我閉上了眼睛，不敢看，只求他們趕緊走，真他媽倒黴，如果沒猜錯的話，剛纔那對老夫妻，應該也是鬼了。不然他們的院子怎麼會是扇形的呢？椅子分前面纔是扇形的！不過他們也好心，還提醒我別理村裡的年輕人，當然了，老人死了沒怨氣，但是年輕死的，多半有怨氣，不害人才怪！ 我閉着眼睛蹲在那裡，直到鎖吶聲漸行漸遠，完全聽不清了，我才睜開眼。 那些瘮人的東西不見了，我也草叢裡出來了，回頭看看村裡，那哪是房子啊，全是密密麻麻的墳堆。晦氣！我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呆，邁着大步回去，很快，我就回到一開始岔口了，一開始走了西面的路，差點沒把自己嚇死，現在看見朝南的路，說不來的親切。 走了大概三四分鐘，我就看到一片小竹林了，竹林過去就是我進來的馬路了。我不由的激動起來，差點就要高呼月亮萬歲了。可是在我靠近竹林後，我卻看見一個人在那裡徘徊。不對，不是人，是一個魂。 難道說這是剛纔陰親走丟的？我不敢走過去，但是也不願呆在這裡，後面可是墳場呢！這下真的是前後爲難了。 看他並沒有任何攻擊性的樣子，只是像個迷路的小孩一樣在原地轉來轉去。我在原地徘徊了一段時間，慢慢發現前面那個魂有點熟悉，很熟悉。我不由得一步一步靠近他，他轉過了身，背對着我，在那不停的顫抖。 算了，埋着頭，靠着竹子，硬着頭皮捱過去吧！ 我不自禁的閉上了眼睛，心裡默唸着喃無阿彌陀佛，距離在一尺一尺拉近，我的心也懸到了嗓子眼。我計劃等會只要越過他，我就拼命跑！ 可是當我捱到他身邊時，卻聽見他在說話，很空洞的呼呼聲。我下自覺的眼睛瞄向他，看到了他的臉，那麼熟悉，真的好像在哪見過！ 突然，他擡起來頭。我看清楚了他的臉，我嚇得一下跌在了地上，這不是我自己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