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城驛館內, 着便裝的護衛裡三層外三層圍的水泄不通。顧修遠跪在堂中地上,看着端坐在上方的男子,心中忐忑。
男子面容與顧修遠有五六分相似, 衣着看似低調但透着奢華貴氣, 手中端着茶杯輕啜一口, 擡眼看了一眼顧修遠, 將茶杯不輕不重的放在了桌上, 發出輕微的一聲響。
顧修遠被這一聲響嚇得抖了一下,連忙討好的笑了笑道,“皇兄,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有沒缺胳膊少腿的,你就別生氣了。”
原來這男子正是顧修遠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當今聖上顧長行。
顧修遠一個月前給顧長行傳去信件, 一直未收到迴音, 今日早晨收到消息說皇兄居然親自來了,人都到清水城外了, 驚得顧修遠趕緊出城去迎。忙到了中午纔在驛館安頓下來。顧修遠看着顧長行看自己那涼涼的眼神,知道這是要算賬了,只好自己自覺跪下來。
顧長行看着眼前讓他不省心的弟弟,微怒道,“你也知道我生氣?幸虧你沒出事, 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叫我怎麼和父王母后交待?我問你, 爲什麼擺脫了刺客卻一直不回宮?”
“我是爲你着想啊皇兄, 我失蹤, 正好可以藉此名正言順的剷除逆賊,豈不妙哉?”
顧長行纔不相信他的歪理, “那我問你,就算你不回宮,也得找個驛館好好待着,聽衛凌說,你不但不待在驛館,還跑去山裡種田了?衛凌也不帶在身邊,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要是被餘孽發現有能力自保麼?簡直胡鬧!”
顧修遠知道顧長行一向疼他,只是擔心他,並不是真的生氣,慢慢從地上站起來道:“皇兄,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不這樣怎麼能騙過那些老狐狸?再說了,你知道我一直喜歡田園生活,正好借這次機會好好體驗,簡直一舉兩得,不,是三得,皇兄看到我給你的信了麼?”
提到這件事,顧長行臉色緩和了一些,點點頭道,“具體還要我親自見了人才能確認,若真是真的,也算了結了我多年來的一樁心事,邵看將軍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
顧修遠回想程鳶肩上的那塊胎記,道,“那胎記我親眼看過,十有八九就是真的。先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和鳶兒兩情相悅,等皇兄見過了人,要不就挑個日子給我們賜婚吧。”
顧長行看着顧修遠那個猴急的樣子,既喜自己的弟弟終於有了喜歡的人,可是心裡還是有些莫名的惆悵。
若這一遭解決了自己弟弟的終身大事,那也算不虛此行了,也不枉了自己這些天的擔驚受怕。不過該罰的還是要罰,“想要賜婚可以,回去先把先祖禮札抄個一百遍再說。”
“啊???”顧修遠哀嚎,他以前每次一闖禍皇兄就會罰他抄先祖禮札,三大本,抄的他都快會背了,可是抄的越多陰影越大,一聽抄書手就開始疼。
顧修遠正要求情,卻見他留下保護程鳶的暗衛急匆匆跑進來,“主子,不好了,吳大人派人將程家父母關在了別院,又抓走了程鳶姑娘,說是今晚要娶程鳶姑娘做五姨太。”
什麼???
顧修遠氣的眼睛都紅了,吳大人這個老色鬼,顧修遠還沒來得及去收拾他,他到自己迫不及待找死了。
“皇兄,此次剷除的安平王餘黨中是不是也包括吳尚書一支?”
顧長行點點頭,明白了顧修遠的意思。那吳尚書除了是安平王一脈之外,平時收受賄賂,欺壓百姓的事做的也多了去了,連帶着和他有裙帶關係的一些地方小官也橫行霸道,這個吳知府是吳尚書的表侄,平時藉着有吳尚書撐腰,估計壞事也沒少做,現在居然還公然強搶民女了,看來是朝廷的消息傳的慢,這個老色鬼還不知道吳尚書已經倒了,自己的死期已經到了吧?
顧修遠此時已經換上了王爺的裝束,他拿出錦王玉令,對顧長行道:“皇兄你舟車勞頓,先稍作休息,此事我自己處理就好,晚些時候我帶着鳶兒來見你。”
顧長行此次是秘密出行,不到萬不得已不可暴露身份,便點頭同意。
顧修遠點了一隊人,怒氣衝衝的衝吳府去了。
吳府趙婉院內,吳大人正眯着小酒聽趙婉說着恭維的話,想着今晚就可以抱得美人歸,心裡正美着。吳府管家卻臉色蒼白的跑進來,吳大人正要呵斥,在聽到管家嘴脣顫抖的說了一句話後,手裡的酒杯啪的摔到了地上。
“胡說,不可能!”
“千真萬確呀大人,尚書大人全家都被抄了,判決的聖旨都已經下來了,秋後問斬!”
管家說完,吳大人愣了兩秒,整個人癱在了椅子上,一臉頹敗之色。
趙婉沒有聽清他們說了什麼,看到吳大人反應這麼大,本來要說出來的話也卡在了喉嚨裡。小心翼翼的走到吳大人身邊問道:“大人,發生什麼事了?”
吳大人不說話,只是黑着臉。
趙婉端來一杯茶道:“大人先消消氣,彆氣壞了身子。這方圓百里誰有您的權力大?又有朝中貴人撐腰,誰惹得您生氣,直接處理了不就得了,哪值得您動怒?”
這些話都是趙婉慣常說的,以往吳大人聽了都是立馬神色轉好,百試不厭,可沒想到今日吳大人非但沒有消氣,反而臉色更難看,他狠瞪了趙婉一眼,一把將趙婉手裡的茶碗摔了個粉碎。
吳大人還從來沒有對趙婉發過這麼大的火,趙婉嚇得不輕,雙眼立刻紅了。
這時又一個小家丁急匆匆的跑進來,話還沒說就摔了一跤。
趙婉心裡正窩着火呢,看着這家丁這麼慌張沒規矩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呵斥道:“沒規矩的東西,沒見着大人正在氣頭上嗎?火燒眉毛了就這麼闖進來,你這條命是不想要了?”
那家丁忙跪着道:“大人饒命,四夫人饒命,小的不是故意的,是外面來了貴人,實在是耽誤不得啊。”
“這清水城除了大人,還有哪個貴人?是天王老子來了?”
那家丁似是想到那人的身份就打顫,嘴脣哆嗦着道:“是……是錦王,是錦王爺來了,人已經到大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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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人原本癱坐在椅子上的身體仿若再次遭受重擊,整個人從椅子上滑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