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 一場雨過後,又是蘑菇瘋長的季節。靠山而居就是這點兒好,不論是肉菇還是鬆菇, 雨後總不會讓你白跑一趟。另外還有各種野菜, 例如野莧菜, 八月份是最好吃的時候。特別是涼拌莧菜, 在炎熱的夏日, 不僅爽口而且具有清熱解毒的功效。
當然,涼拌野莧菜爽口程鳶早就知道,但是清熱解毒是顧修遠告訴她的。
顧修遠和程鳶和程母打了個招呼, 趁着還有些微涼的風的清晨,一起上山去了。
程鳶自然還是和從前一樣, 趁着山裡野菜蘑菇長的多的時候多采一些, 現吃或者曬乾了儲存, 這是農家人的習慣。
而顧修遠則有更重要的事,他要去更深一點的山裡找之前看到過一次的另外一個藥材生長地。
之前那個之前一直採, 消耗量大,藥材長起來畢竟也不容易,想要長久利用,必須要有一段恢復期纔可以,那邊暫時不能採了。家裡的藥圃只是在種類初步形成, 數量上還沒有到能賣的地步, 最起碼得等兩年, 所以只能再找其他的地方了。
不過還好之前顧修遠第一次進山求證的時候, 發現過不止一片山谷。他帶程父來的是最近的一個, 還有一個在更深的山裡,不過他只去過一次, 路記不太清了,今天就得去找一下。
兩人先從山腳下邊採蘑菇野菜邊上山,蘑菇野菜這些程鳶比顧修遠在行,顧修遠就幫程鳶拿着籃子。
不一會兒帶來的籃子的裝的滿滿當當的了。
顧修遠一邊循着模糊的記憶尋找,一手拉着程鳶的手。
走了約莫快一個時辰,周圍的環境變得熟悉又陌生,樹叢越來越茂密,偶爾傳來一兩聲不知什麼鳥的叫聲,更顯得幽靜。
程鳶有些害怕,不自覺往顧修遠身邊靠近。
“五哥,這山裡不會有什麼東西吧?”
顧修遠安撫的捏了捏程鳶的手,“傻丫頭,大白天的,能有什麼東西?別怕。”
不過女孩子總是比較膽小的,害怕在所難免。顧修遠也心疼,放開程鳶的手,變爲輕輕攬住了她。
好在沒過一會兒,兩人眼前出現了一大片開的熱鬧的粉色木芙蓉。
“就在前面了,上次我來也路過這片木芙蓉,那時還沒有開花。”顧修遠道,兩人的心情都放鬆下來。
果然走過那片木芙蓉,耳邊就傳來隱隱的流水聲,轉了個彎眼前瞬間豁然開朗,一個清幽的山谷出現在兩人面前。
這山谷的確比之前的大多了,周圍綠樹環繞,還有很多之前看到的木芙蓉,不過是白色的。一泓溪水從中流過,溪水兩邊是各種花草,有幾種程鳶認識,和之前那個山谷裡的一模一樣。
顧修遠鬆了鬆筋骨,讓程鳶在旁邊休息一會,自己仔細的辨認了起來。
過了這麼長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了,兩人的肚子都有些餓。
幸好程母怕他們中午可能回不來,怕他們餓着,給兩個人衣袋裡都塞了不少乾糧。
兩人坐在這清幽的山谷裡,一點兒也感覺不到炎熱,吃着乾糧,就着甘甜的泉水,別有一番滋味。
吃完了油酥餅,顧修遠忽然起身,在旁邊樹叢裡找着什麼。
“五哥,你在找什麼?要不要我幫你?”
顧修遠笑笑不說話,賣了個關子。
顧修遠在樹叢裡看了一會兒,折了一根竹枝走到小溪邊。程鳶正好奇他在做什麼,卻見顧修遠忽然出手將竹枝往水裡一戳,再拿起來時,竹枝那頭赫然多了一條□□寸長的魚。
“哇塞,好棒!”程鳶忍不住讚道。
顧修遠很是受用程鳶的反應,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幺兒,今天嚐嚐我的手藝,咱們加個餐。”
程鳶高興點頭,想了想又有些犯難,“柴火都是現成的,只是去哪兒找火呢?”
顧修遠毫不擔心,在腰間掏了掏,變魔術似的掏出兩塊打火石和一個小紙包。
“我早就備好了。”
程鳶這下真的驚了,眼裡的崇拜都快要溢出來。
顧修遠熟練的收拾好魚,收撿乾柴,點火開始烤,半熟的時候將紙包裡面的調料撒上,絲絲縷縷的香氣很快就飄了起來。
程鳶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她還不知道五哥竟然有這項技能。
這不是顧修遠第一次烤魚了,他以前經常偷偷溜出宮在田野裡自己烤雞烤鴨,玩兒夠了再回宮。後來被皇兄發現,那時朝中還有些暗潮流動,皇兄怕他在外面爲人所害,找人看着他不許他擅自出宮。
可顧修遠哪是閒的住的人,於是宮中荷花池裡的魚便糟了殃。皇兄除了不許他出宮,其他都好說,甚至每個月都往荷花池裡放魚讓他抓,日積月累下,顧修遠練就了一身烤魚的好手藝。
兩柱香後,魚已經差不多熟了,但是由於要給程鳶吃,顧修遠又多烤了一會兒,熟的透透的才遞給了程鳶。
“五哥,這是你烤的,還是你先吃吧。”程鳶推辭道。
顧修遠沒有聽,將戳着魚的竹枝塞到程鳶手裡,然後從上面撕下一塊魚肉遞到程鳶嘴邊。
“剛纔我已經吃飽了,這個是專門做給你吃的。”也是專門用來顯示自己的。
程鳶不好意思的張開嘴咬住了顧修遠遞過來的魚肉。
一入口,魚肉特有的鮮甜香味就充斥在嘴裡,入口即化加上因爲烤的熟,外表已經有些焦了,但是不但不苦,反而更增添了一絲焦香味,真的好吃。
程鳶吃的眼睛都發亮。
“真好吃!”
“那就好,多吃點。”
程鳶也不再推辭,一口接一口的吃的開心,還時不時撕下一片肥美的魚肉給顧修遠,顧修遠便就着程鳶遞過來的手吃進去,氣氛曖昧又溫暖。
吃飽喝足,顧修遠繼續採藥,等差不多了,兩人收拾好東西,按原路下山。
可誰知,才走了不久,山中竟然慢慢下起了霧來。
顧修遠微微皺眉,山中起霧,容易迷失方向,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必須得快點下山纔好。
顧修遠握緊程鳶的手,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可這霧越來越大,短短半柱香時間,周圍一米之內已經看不見東西了,只能看到彼此的臉。
程鳶的心慌的不行,緊緊挨着顧修遠,幾乎小跑起來。
沒想到下一秒,程鳶卻一腳踩空,驚叫還沒來得及出口,身體驟然失重,下意識放開了顧修遠的手,卻被顧修遠反手拉住,一起摔進了濃霧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