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日的趕路,兩人在天黑之前趕進了蒙水城,在一處客棧前下了馬,春丫頭出奇安靜的跟着寒亦上了三樓,一間客房門口站着的正好是冷遲,春丫頭面色一喜急急推開了門撲進了寒城的懷裡,寒城才反應過來緊緊抱着她,而後對進來的寒亦說了聲:“謝謝。”
“這裡已經不安全了,今晚就走吧。“寒亦也坐下來給自己倒上一杯茶。
寒城立即瞭然,對丫頭溫柔一笑,“隔壁房間已經準備好了熱水,丫頭去洗洗。“再摸摸她的小腦袋有些心疼,”怎麼的覺得幾日不見,倒瘦了些。“腰上的肉也少了。
春丫頭雖眸中滿是笑,但能看得出來心裡藏着東西,“寒城哥哥可不要再丟下丫頭。”
“嗯,去吧。”把冷遲叫來領着她去了,門被關上後,寒城臉色立即沉下來,“如此看來明玉王爺與匈奴人有勾結,孤冷城被攻,定然與明玉王爺有關係。”
寒亦面色如常,冰冷堅毅,目光幽深,“如今先不管他。”
寒城看了一眼他道出心中的疑惑:“你怎的知道她在哪?”
“她是我的人,我當然知道她在哪,如果下次在遇到這樣的事情,不管是誰我都不會饒恕,即使是何莫溪,連一個丫頭都看不住,要她何用。”句句陰冷,深邃黑眸底帶着寒氣。
“當時那種混亂情況,發生這樣的事很正常。”
寒亦聞言勾出嘴角,“如果我再去晚一步,丫頭就被蕭碧天吃了,你還鎮定得了。”鋒銳的目光直直射向寒城,饒有興趣的看着他的病情,寒城果然瞳孔緊縮,身體一震,右手緊握着茶杯,鮮血從指縫中流淌出來。寒亦起身踱步到窗前,“傾城的府上我有安排的人。”
寒城漸漸的放緩呼吸,拿出錦帕從容的把血跡擦乾淨,彷彿什麼事業沒發生一般,低喃了一句,“我們與蕭碧天只是生意關係。”看了看寒亦有些疲憊的側臉,“你在蒙水城休息一夜再走吧,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
“不了,父皇今日已經下旨派我去擊退匈奴人,監軍是丞相的人,明早必須出現在軍營裡。”說完便消散而去,消失在門外,不一會就想起急促的馬蹄聲。
春丫頭沐浴後,寒城便帶着丫頭直接從後院而出上了早已備好的馬車,馬車一路向東而去。夜色朦朧,馬車行進林子內方覺的有些涼快,裡面春丫頭把玩着自己的長髮側躺着發呆,寒城不時看看她,有些擔心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剛纔聽到她差點被蕭碧天……心裡沒來由的升起一股異樣的怒氣,反反覆覆把書放下又拿起,始終是那一頁,可見心裡是有多沉悶。
春丫頭突然使着性子踢了踢馬車,“寒城哥哥,丫頭心裡不舒服,可是丫頭不想哭。莫溪姐姐說一直哭的丫頭會討人厭,寒城哥哥就不會喜歡了。”燭光下,她明眸璀璨,宛若夜空中那最亮的星。
寒城放下書把她攬到懷裡,“想哭就哭吧,不會討厭丫頭的,哭出來好受一點。”
春丫頭鑽出小腦袋,抱緊寒城,他身上總是有淡淡的清香給人一種安心,她咬着脣角試着問他,“丫頭和傾城做那樣的事,會不會生小孩,丫頭不要他的小孩。”似是賭氣一般,說的極爲輕鬆。
“不會,丫頭想多了。以後離那傾城遠一點,我再也不會丟下丫頭了,讓丫頭傷心了。”失而復得的感覺充盈在身體裡,吻吻她的額頭,“就像親丫頭的額頭一樣,這都是疼愛的丫頭的意思。”
“可是,他親丫頭很討厭,丫頭卻喜歡寒城哥哥的親。”春丫頭又搞不懂了,皺着淡眉很是苦惱的樣子。
“因爲丫頭不喜歡他,只有喜歡的人親纔會覺得幸福,丫頭以後就懂了。”
春丫頭才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立即換上純真笑顏,探出頭去,在寒城臉上親了一下,“寒城哥哥喜歡丫頭麼,會討厭丫頭的親親麼。”
“好了,趕緊睡吧。再不睡明天就不能玩了。”面對她不斷敏感的問題,寒城只能選擇逃避,說她最喜歡的,春丫頭果然閉上眼睛重新鑽進他的懷抱,沉沉睡去。寒城吹了燭火,馬車裡黑了下來。在黑夜中抱着丫頭覺得心裡特別充實,似乎都快依賴這種感覺了。
蒙水城的東面便是江南水鄉的雲城,大興王朝唯一河流羅河由西經過落水城,蒙水城達到雲城後,一條從城中穿過,另一條從城外穿過。因此雲城城中處處可見水流,主街便是以河流貫通東西,兩邊倚河而建的店鋪,店鋪外是一條狹窄的青石板路,兩邊河流上一條條石拱橋相連。這裡的天氣也是變化很快,多以雨季。
今日難得一見的好天氣,陽光明媚,青石板的街道上吆喝聲不斷,極其熱鬧。
馬車內的春丫頭一臉興奮的掀開簾子,卻見馬車離那熱鬧處越來越遠,她便問道:“我們不在這裡?”
寒城把她拉回來讓她坐好,“城外也很熱鬧。”
大概過了一刻鐘的時間,馬車才停下來,兩人一前一後下來,春丫頭環視一週,果然城外也很熱鬧,一條寬寬的河流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盡頭,河面上大大小小的船隻停靠着,岸邊的幾座閣樓門口亦是人流不斷,寒城拉起發呆的她進了一家五層閣樓,名爲遙江樓。
裡面很大,一層的東面是客人落腳的地方,有很多擺着的桌子和穿梭端着菜餚的小廝,另一邊是堆放着的貨物和忙着點貨的人,樓體在正中間,寒城幾人上了二樓,二樓相對安靜一些,坐着的人衣着比較華麗,三人依窗而坐,正好能看見外面的江面景色,春丫頭直接趴在窗邊自顧的看了。
冷遲不一會穩步上來,坐下,“公子,他們大概傍晚時分才能到。”
寒城沒有回答,而是吩咐冷雀,“點菜吧,照舊。”拉過丫頭來坐下,“先吃飽,一會帶丫頭出去玩。”
飯菜很快就上好了,春丫頭看着一桌的清淡菜餚也沒抱怨,能夠穩穩坐在這裡吃飯就很不錯了。拿起大饅頭大口吃了起來,還不時瞅瞅外面。一頓飯吃的極爲安靜,飯後寒城帶着丫頭上了四樓的客房,客房內擺設齊全,寒城打開包袱拿出一件淡青色的長袍,讓丫頭換上。
不一會街上就出現一個錦衣公子,身旁一個眉目清秀的小廝,後面跟着一個黑衣男子。三人沿着河岸的街市轉了一圈。那小廝手裡提滿了各色小吃,侍衛冷冷的,面露諷刺,小廝不一會就扭頭狠狠等他一眼,還得意的晃晃手中的小吃炫耀着,揚起下巴滿意的吃着。三人沿着街市轉了三圈便快到了午時,準備回遙江樓裡。
春丫頭低着頭把最後一根糖葫蘆的最後一個咬下來,腳下步伐不停,正準備擡頭呢,眼前一黑,腦袋一痛,她被對面的人撞的連連後退,擡眸間對面那清秀女子劈頭蓋臉就指着她罵了起來,“哪來的小廝,竟然敢撞本小姐,你是不是沒長眼啊。”
春丫頭被姑娘的刁蠻嚇得都不敢嚼嘴角的吃食了,心裡卻暗暗罵了一句,沒長眼的。
寒澈立即把春丫頭拉到懷裡,見是赫凌葉,便冷冷的看着她,“赫小姐還是如此刁蠻。”
赫凌葉沒想到他這麼直接,臉色瞬間有些發白,“我還以爲是誰呢,看在王爺的份上,就饒了這小廝。”她雖很任性,但是也不至於太無理取鬧,“你能告訴我明亦王爺在哪麼,我找他有……急事。”
寒城瞧她一身正常的閨房之女的裝束,便反問:“你和誰來的?”
赫凌葉放在腹部的手絞着,吞吞吐吐的答道:“三公主還有明玉王爺,我聽說明亦王爺在這裡,便讓哥哥帶我來。可是他不肯,我便讓三公主陪我來,靜妃娘娘沒辦法只好叫明玉王爺也跟着,來保護我們。她說就當是我們來遊山玩水了。我可沒告訴他們我是來找寒亦……明亦王爺的。你就告訴我吧,好王爺……”伸手扯住寒城的衣袖。
寒城面不改色的抽出自己的衣袖,“如今匈奴來犯,他應該在北方,怎麼會在這裡。”
赫凌葉立即懊惱的搖搖腦袋,“你說的是真的,他去北方了。都怪哥哥,竟然騙我,說寒亦來了這裡。哼,等我回去不收拾他。”自言自語的了半天,才擡頭笑了笑,“既然碰見了就一起進去吃飯吧,我請你們。”
寒城不理她拉着丫頭轉身就走,而三公主和明玉王爺也正好走過來,明玉王爺見是他,忙笑着攔住他,“六弟,既然都見了,就一起吃個飯吧。看三妹也在呢。今日我請客啊。”極爲熱情的笑從側面看卻極爲的虛假。
寒城才頓下腳步,不做推辭,“好。”
於是幾人一起上了遙江樓的二樓,春丫頭坐在寒城的右邊,只顧着低着頭不說話,丫頭右邊的赫凌葉對這個小廝本來就沒好映象,此時見她也坐着便板着臉,吩咐道:“給本小姐夾菜,上酒。一直傻坐着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