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春站在樹下,兩眼發亮,連忙點頭。
單雪亦是個呆不住的,抱起單春的身子便向南城方向而去,不過她們不敢這樣明目張膽的站在城牆上看,而是偷偷流出城去,城外的一片空地上,藍黑兩色混戰在一起,單雪選了處不太遠的茂密樹林,這裡既容易看清楚,又不被人發現。
前方昏濛濛的一片,其中一個黑袍飛訣,面色冷冽之人首先引入眼簾,只看側面就知道是齊寒亦。右手握着長刀已是血跡斑斑,他渾身冷然霸氣尤爲醒目,身邊一個個將士倒下去,不遠處就是迎面而來的闕星國的年少將軍,一襲白色泛金鎧甲,實在是不適合戰場的殺戮氣息,不過那手中的長戟極爲凌厲,所到之處無人能夠倖免。
兩將的首領相遇,是最爲好看和精彩的場面,可惜戰士們連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哪有時間欣賞兩將的精彩打鬥,周圍的士兵竟然主動讓出一片空地,一黑一白相對,齊寒亦手中的長刀快速翻轉而後,主動上前攻擊,年少的將軍面目嚴肅,觀察着對方的每一個動作。
坐在樹上晃着兩條腿的單春不由要伸手拍掌,單雪忙攔下,“我們可是在敵人的地盤上,千萬不敢發出過大的聲響,姐姐我可是沒有破千軍萬馬之勢。”
單春才訕訕的吐吐舌頭,把手乖乖放回去,放低聲音問道:“主子這場戰能贏了麼,我怎麼看不出來一個所以然來。”伸長腦袋瞧瞧,眼巴巴的盯着兩人。
“這裡看不出來,要站到城牆上觀大勢纔可以知道哪方勝算比較大,不過這戰場形勢變化萬千,不一定誰佔得優勢多就可以取勝。王爺用兵可是極爲出奇的,大興王朝鮮少有人能夠勝過。就說擊退匈奴來說,那一百多場,王爺從來沒有輸過。所以不用擔心,我們只要看熱鬧就行了。”拍拍單春的肩膀,滿口都是得意之言。
單春才略微放心的點點頭,把目光重新放回到戰場上。將士們廝殺的叫喊中,齊寒亦長刀朝着年少將軍的頭頂直直劈下,年少將軍明顯的大驚失色出戟攔住,雙臂承受着重重的力道在顫抖着,勉強的算是躲過這一擊。
可他不知道齊寒亦嘴擅長的不是重重一擊,而是出其不意的致命一擊。在年少將軍還暗送一口氣的同時,齊寒亦右手腕一翻,左手按住長刀以橫劈之勢攔腰砍去,臨近年少將軍的腰時又陡然收回,迅速朝着另一方攻去,長刀已插入年少將軍的腹部,年少將軍手掌握着長刀,指縫間,嘴角皆流過鮮紅血液。
一滴滴落在黃土之中,渲染出奪目的絢爛花朵。
只聽齊寒亦冷冷道:“本王要你方兵馬推至雲水斷崖處。”
年少將軍立即露出爲難神情,想他艱難用二十日攻至落水城城下,如今這明亦王爺僅一招就把他威脅退至兩國邊境處。讓人聽來豈能不笑話,可是不待他開口拒絕,腹部驟然一痛,他眼盯着齊寒亦手腕翻轉,一股冰冷之氣竄到全身。一咬牙:“好,本將軍立即帶兵退至雲水斷崖之處。”長刀猛然抽出,他再也忍受不住劇痛翻滾落下馬匹。
淺藍色的將士們立即上前扶起年少將軍,年少將軍艱難的擺手,示意退兵。
單春欣喜的就要跳起來,“贏了!”
單雪想要捂住她的嘴已經來不及了,那處齊寒亦冷光已經射來,看到此處,一揮手收起長刀,叫來何莫影,何莫影連連點頭帶着兵馬緩緩向城門而去,齊寒亦則是一聲冷哼,騎馬奔騰而來。
單春這時才反應過來,兩手緊張的抓住單雪的衣襬,“怎麼辦?被發現了……都怪我。”
“我們下去吧。”單雪平靜的說着,抱住她的腰飛落至地面,看着齊寒亦越來越近,還有那黑着的臉色,她咧嘴一笑,湊到單春耳邊,“不要緊張,要覺得我們是理所應當的。”
一襲染紅的黑袍已接近,齊寒亦跳下馬來,走近兩人,倒沒有直接質問或者是責問,而是打量着兩人笑顏如花的樣子,單雪這樣不足爲奇,一向犯了錯誤都是不知錯的樣子。反看單春笑的很傻,他才摸摸了紅鬃馬的馬頭,問道:“一個鬧得還不夠,你們還要結伴來鬧,是不是?!”
單春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麼開口,就聽單雪道:“主子,您不是讓奴婢教教單春麼,這戰場正是學習的好地方,奴婢與她說了一些,她立即就明白過來了,可見親眼所見最爲有用。”
齊寒亦目光緩緩移向單春,漫不經心的問她:“可是學了什麼,說來聽聽。”
單春挺直腰板,腦中出現前段時間那些兵書上的字體,忙粲然一笑:“回主子,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聲音清亮,堅定有力,那滿臉的笑容真是讓人移不開眼。
兩人都等着主子誇讚一翻,豈料齊寒亦翻身上馬,拽着繮繩行至單春身旁,伸出手:“上來。”單春把手放進他手掌,一個用力,單春就坐至他身前,“單雪,怎麼來的怎麼回去。”冷冷丟下這句話,馬匹絕塵而去。
馬上的單春以爲自己回答的很好,便摟緊他的腰,甜甜說道:“主子,剛纔你好威武啊!”
“在書上看到的也來糊弄本王,你以爲本王這麼好騙麼!”
仿若一盆冷水澆在她頭上,單春撇撇嘴,原來他心裡早就清楚吶,又擡眸向前望去,“這不是回城的反向,主子,是要去哪,能告訴奴婢麼?”
“雲水斷崖。”“駕”又是一聲冷喝,身下的馬匹不知疲倦的向西南方向而去。
直到烈日當空,周圍的樹林越來越蔥綠時,馬匹才緩緩停下。齊寒亦跳下馬,走至一片草地席地而坐,單春不知所以的也跟着坐到他身邊。向四周望去,就看見了雲水斷崖的壯麗景觀,離他們坐的地方一里之外,高聳的山崖上傾瀉而下的瀑布發出雄厚激盪的聲響,高聳的山崖上一片霧茫茫,彷彿是直入雲端,瀑布更像是從天上直流而下,果然如仙境一般。
“來這裡做什麼,看瀑布麼?”單春摸摸自己空空的肚子。
齊寒亦把她動作看在眼裡,露出諷刺神情,“等兵馬。”
單春突然眼睛一亮,摸摸自己的胸口,掏出一個油紙包,鼻尖上去聞聞,“好香,幸是奴婢有先見之明,帶了些芝麻燒餅。”自己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然後再拿出一個遞給齊寒亦,“主子也吃吧,很乾淨的。”
齊寒亦看也不看一眼,搖搖頭,坐了一會覺得歇夠了,就起身拍拍衣服,“你安生在這裡坐着,不準亂跑。丟了本王可找不見。”不等她回答,已經鑽進了樹林中,很快就不見了身影。
單春吃的很香,無聊時自己哼哼兩句,很是自得。吃的肚子裡飽飽的,便想要去雲水斷崖旁瞧瞧,可是想想自己愛闖禍的樣子,就堅決的搖頭安生的坐着,不一會就聽見背後的腳步聲,她才扭回頭看去,見齊寒亦提着一隻白色兔子走來,白兔子丟下後,她伸手摸摸,已經死了。
齊寒亦熟練的把撿來的樹枝搭好,動作利落的把兔子清洗一遍,架到火架上。
單春一開始是捂着眼睛躲在一旁,隨後無聊的拿着樹枝在地上胡亂畫着,漸漸的香味襲來,她糾結着小臉,捂着肚子,她可是剛剛纔吃飽呢,他也不知打早早說一聲,害的自己啃餅吃。嚥了咽口水,轉過身來,一隻金燦燦的兔子已經開始嫩的流油。
齊寒亦拔下一跳兔子腿,“吃不吃隨你。”
單春像搶似的拿過來,狠狠的咬了一口:“真香,主子你的手藝真好。”
齊寒亦不說話,慢條斯理,極爲優雅的吃着,單春不時偷偷看一眼,見他嘴角乾乾淨淨,就伸手用袖子擦擦自己小油嘴,又低下頭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嗝。”單春眼珠一轉,尷尬的笑笑,“看來今天吃多了。”
“嗯,別把自己肚子吃壞了。”齊寒亦消滅完剩下的烤肉,就獨身向雲水斷崖走去,單春忙放下小跑跟着上去,越接近瀑布,越覺得清爽。齊寒亦停下腳步,指着西南方的平地,“那裡是兩國交界地方,這雲水由大興王朝緩緩流淌至闕星國,是闕星國唯一的水源。”
單春再往前一步,就看到下面深不見底的白色霧氣,而腳下不遠處就是斷崖邊緣,她身子一縮,趕忙往後走幾步,“掉下去估計會沒命的。”
瀑布流下的地方周圍是三面環山,可以說下面是一個深谷,這麼望去確實深不見底。
兩人在這站了一會,就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單春被炎熱陽光照得升起疲倦之意,便靠着樹幹眯着眼,不一會就睡着了。齊寒亦冷冷瞥了一眼,直接平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什麼。
等單春醒來時,已經是兩個時辰以後,向齊寒亦看去,見他閉着眼睛枕着胳膊穩穩的睡着,棱角分明的側臉或許只有在睡着時纔有些柔和,修長的身軀成一條直線,睡覺都是如此嚴肅的姿態。
單春一時興起,輕輕爬過去,湊到他的臉上,託着腦袋仔細瞧着他臉上的每一處,覺得這個男人好俊,而且平時的霸道冷漠都那麼讓人春心蕩漾,以前只顧着和他生氣,不曾發現他的優點,現在想來……如果不是那麼無情,就好了。
深邃黑眸倏地的睜開,單春嚇得渾身一抖,眼神胡亂的瞟了兩眼,輕咳着掩飾着不自然:“主子醒來,咳……剛纔有隻蚊子在主子頭頂飛來飛去,奴婢想要把它趕走,呵呵……”
“本王怎麼沒有聽見有蚊子的聲音。”齊寒亦睡覺時很警覺,淺眠的狀態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夠感覺的到,何況是她離的如此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