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時分,齊遠之回到昨夜歇腳的地方,顏真倚在樹下似是睡着了,除了臉色略顯蒼白,他並沒有看出任何異狀。
他不知道她一個人是如何熬過來的,她不希望他知道,他便不問,只是這種只能袖手旁觀的心情,他實在無法忍受。
齊遠之帶她回了之前的村莊,途中顏真醒過來,沒有問他要去哪裡,合上眼又睡着了。
她真的累了。
他想成爲她的依靠,可她並不需要,他心中這份滿溢的疼惜,到底該去哪裡宣泄……
他們回到小村莊,晌午的時間,村民都在外面做活,村裡沒有幾個人在。那日請他們住下的姑娘見他們回來,跑過來關心的問。“你們去哪兒了?怎麼一聲不響就不見了?”
齊遠之未答。
“昨天官兵來過,問這兒有沒有陌生人來過,還在村子裡搜了很久,你們是不是……”姑娘沒有心機的說出心裡的猜疑。
“姑娘安心,我們不是壞人。”齊遠之正要解釋,顏真醒過來,什麼也沒說,就抽了他的刀架在姑娘脖子上。
顏真懶懶的慢聲說:“想要活命就乖乖聽話,別問那麼多。”
姑娘嚇壞了,無助的看向齊遠之。
“她當你是正人君子呢。”顏真悠笑,側首瞅着他。
齊遠之豈會不知她乖張的性子,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轉而對姑娘說:“希望姑娘行個方便。”
姑娘的神情明顯失望,在顏真的脅迫下,領着他們去之前住過的屋子。
“我們回來的事不要聲張,若是走漏風聲將官兵引來,我會殺掉你們全村的人。”
她扮惡人的樣子威懾力十足,任誰都不會懷疑她說的話。可是齊遠之知道,她巴不得楚軒然找到她,好擺脫掉他,根本就不怕村民將他們的下落傳出去。
姑娘本來是有些怕她,但她顯然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在顏真的威壓下反而燃起了對抗的勇氣。“我們好心救你,你竟然恩將仇報,實在太可惡了!”
“我本來就是壞人,要怪就怪你輕易相信陌生人。”
“惡有惡報,你不會有好下場!”
顏真早就習慣了別人的詛咒,悠悠笑着,一點也不當回事,齊遠之聽了心裡卻極不舒服。
“姑娘,我們只在這裡住幾天,不會傷害任何人。”顏真沒有傷害過她,她不該如此惡毒咒罵。
姑娘見他出面,便不再說話了。
“我餓了,做些好吃的給我送來。”
姑娘心裡不情願,卻又不好發作。“好吃的沒有,只有粗茶淡飯,愛吃不吃。”
“看來不給你點苦頭吃,你不知道這裡誰作主。”
“來吧,我纔不怕!”
齊遠之頭疼的把姑娘拉走,省得她留在這兒被顏真戲弄。姑娘被強行拉出屋子,心裡憋着氣,十分不高興。
“你幹嘛拉我出來,我纔不怕她!”
“惹她對你什麼好處。”
“我不服氣!”
對於這點,他的感觸要比她深。齊遠之無奈的嘆氣。“惹惱了她,她真的會殺你。”
姑娘呆怔的望着他,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你,就由着她作惡嗎?”雖然他騙了她,但她始終認爲他是好人。
“她不是壞人。”只是性情偏頗,容易被人誤會。
“她要殺我,你會不會阻止?”
“只要你聽她的話,她不會傷害你。”
姑娘細琢磨他話裡的意思,酸溜溜的說:“你們是一夥的,你肯定向着她。”
齊遠之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放柔了語氣問她。“上次忘記問姑娘芳名?”
姑娘扭捏的低頭悶聲說:“你叫我巧兒好了。”
“巧兒姑娘,你的收留之恩,來日齊遠之一定報答。”
巧兒聽他這麼說,怔怔望着他。女兒家的心思纖細敏感,這樣一句承諾不知在她心中激起多麼大的波瀾。“誰希罕你的報答……”
顏真在屋裡等着,他們端飯進來時,她一眼就看出巧兒的神態變化。顏真看着齊遠之,對其中原由瞭然於心。
“姑娘,你可知你面前這位是什麼人?”
巧兒愣了愣,不解的看着齊遠之。
顏真好心替她解惑。“齊遠之這個名字你沒聽說過麼?沙場勇猛無敵,威名遠播的齊國王爺,而且還是未來的一國之主。”
巧兒的表情流露出驚訝。
顏真執起筷子,笑悠悠的說:“你可以要好生伺候他,說不定他感念你的溫柔得體,回國之後將你召入宮中夜夜寵幸……要是有幸懷上龍子,沒準還能做王妃呢。”
巧兒突然臉紅,轉身跑了出去。
齊遠之沒好氣的看着她。“你胡說什麼。”
“像這樣心思單純又嬌俏可人的女子可不多見,你就好心收了人家算了。”
齊遠之坐下,一本正經道:“我不是什麼樣的女人都要。”
“後宮佳麗三千,自然是各色美人具全才好。”
“女人多了淨是麻煩。”齊遠之頓了頓,忽然有趣的看向她。“有你一個我都應付不來,哪還有閒工夫去招惹別人。”
顏真迎着他含笑的目光,良久,幽幽避開。“巧言令色。”
“哦,原來你知道我是在討好你?”
“……”
戲弄別人的時候見她笑的那麼開心,對着他就換了一副冷淡模樣。齊遠之默嘆,往她碗裡夾菜。“把傷養好,別的事以後再說。”她不想聽的,他不會再提。
齊遠之說到做到,她不願提起的事,他沒有再說過。顏真習慣了僞裝,可以將心事很自然的忽略,只要他不提起,他們仍舊能像以前一樣融洽相處。
養傷的日子,顏真每天的樂子就是戲弄巧兒,撩撥她燒起火,再用齊遠之來做擋箭牌,然後欣賞她發作不出的難受樣子。齊遠之雖然同情巧兒,但只要被戲弄的人不是他,怎麼都好說。
他們在村子住了五六天,顏真的外傷已好的差不多,可以隨意走動,然後她又多了一件打發無聊的事——領着村子裡的孩童打鴿子。
每天都有鴿子飛到村莊裡來,顏真教他們做彈弓,把鴿子打下來燉湯,孩子們都很高興,天天跟着她在村子裡吵吵鬧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