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軒然閃避不及，硬扛下這一掌。要不是顏真受了內傷，這一擊足以致命，她當然清楚這一點。
她要殺他，但不是現在。
顏真看着他單膝跪在面前，吐出一口黑血，眼神冷漠至極。
楚軒然扯起一抹苦澀的笑。“你真狠心……”
他不曾對她付出過真心，又有什麼資格來責怪她狠心？顏真蹲下，與他平視。“女人狠起心來比男人更絕情。”
楚軒然凝視着她的眼睛，許久，許久沉默。
顏真隨楚軒然回到王宮，朝臣雖然猜疑他受傷的原因，卻也不敢對顏真有所不敬。御醫前來診脈，被楚軒然轟走，寢宮之內只留顏真一個人照顧他。
“好歹留個服侍的丫鬟吧，端茶遞水的活我可做不來。”
“下人的活不用你做，我可以照顧自己。”
顏真挑着盤裡的點心，塞一塊放進嘴裡，回頭瞅着他。“那你留我在這兒做什麼。”
“需要我明說嗎？”
顏真淺淺一笑，轉回去，心滿意足的接着吃點心。
第二天一早，楚軒然召來朝臣，稱身體欠恙需要靜養，朝政暫由顏真代理。朝臣滿腹驚疑，卻沒一個人敢吭聲，領命離去。
“你說，他們會不會背地裡罵我，說我像史書上記載的那些野心悖悖的後宮妃嬪？”
“你不是我的妃嬪。”
“也對。”
“只是禍水。”
顏真笑了笑，這個詞對女子來說，也算是讚譽了。
顏真掌理楚國朝政不是第一次了，許多官員都與她熟識，清楚她的行事作風。顏真雖然經常亂來，但也爲楚國清除不少毒瘤，在朝中，除了少數元老對她心存芥蒂，新晉的官員倒是十分愛戴她。
儘管他們主動替她分擔了些雜務，但顏真每天要批閱的奏摺，接見的官員處理的事務還是多的數不過來。
三更半夜，顏真倚着軟榻翻摺子，接連打呵欠。瞧瞧牀上舒舒服服躺着的人，心裡要有多不平衡就有多不平衡。“楚軒然，別裝死，起來看你的折
子。”
楚軒然側過身，瞧着她不耐煩的表情，輕笑。“我若有力氣處理政事，又怎會被迫交由你來打理。”
“別說的那麼不情願，你想借我的手處理掉端王和右相纔對。”
“你不也是想要平定楚國的內亂，纔好放心殺掉我？”
她打傷他，他不閃不避，他受重傷，交出權利，她順理成章接任……兩個人都是各懷鬼胎。他們把對方的心思摸的太透，反而沒有了意思。
“所以，你早就準備好後招來防我？”
“到時你就知道了。”
顏真側支着腮，若有所思。
話說，齊遠之與顏真分別之後趕往臨潼關，這一路上險象環生，絲毫鬆懈不得。楚軒然接連派出十餘組殺手狙擊，看得出他對他恨之入骨。
軒轅一早料到他的歸途勢必不順，所以提前派赤霄與龍淵前來接應，三人匯合之後，即刻離開楚國境內，這才避過了兇險的追殺。
“主上沒有隨你一起回來？”
“嗯。”
軒轅沉默，與莫邪交換了一個眼色，眼底浮現一抹憂慮。“那主上有沒有說，她留在楚國是要做什麼？”
“沒有。”他沒問，就算問，估計她也不會說。齊遠之望着外面，思緒飄遠。不過才與她分開幾日，他就已經迫不急待想要見到她……相思的滋味果然不好受。
“那她有沒有說幾時回來？”
齊遠之見他不停追問，這才意識到不對勁。“怎麼了？你們好像很緊張？”
不等軒轅敷衍，莫邪站了出來。“主上留在楚國，只怕是要殺楚軒然！”
齊遠之一時沒想明白。“她說過楚軒然不能殺，應該不會……”
“那你說，齊國戰事告急，她不回來幫咱們解圍，一個人留在那裡是要做什麼？”
齊遠之疑惑的看向軒轅，他凝重的神色證實了莫邪的猜測。“她中了白祺一掌……”以那種狀態，怎麼可能殺得了楚軒然？
“什麼？”莫邪急問。“什麼時候的事？主上傷的重不重？你怎麼能把
她一個人留在那裡！”
軒轅拉回莫邪，示意她稍安勿躁。“主上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決定的事，誰攔得住。”
“可是……”
“主上既然決定留在楚國，一定有她的打算，我們……還是安心等她的消息吧。”
莫邪沒有他那麼冷靜，疾步走出去，到外面去宣泄情緒。
憂慮襲上心頭，齊遠之問軒轅。“她會有危險？”
軒轅沉默了一陣子，說：“會不會有危險，要賭楚軒然對主上的情意。”
“……”
“當務之急，是要擬出計策對付姜國大軍，切莫辜負了主上的信任。”
齊遠之點頭。
八月初四，齊姜兩國發生第一次正面衝突，戰局持續三日，雙方僵持不下，各有損傷。
八月初九，姜尚君親自率軍攻城，齊遠之於臨潼關下列隊迎敵。此役僅持續了四個時辰，齊軍便陷落乾坤六藝陣。
隔日，姜尚君叫陣再戰，齊軍閉門不應。
顏真差不多每天都會收到幾份軍報，內容一面倒的對齊國不利。這些東西她看完便扔到一邊，從不見她關心。
“王兄，齊國與姜國打的正熱鬧，我們何不挑此時出兵，打他們個措手不及？”端王楚成傑借探病之名，前來與楚軒然商量政事。
楚軒然輕輕應聲，然後喬裝不適的咳嗽不停，氣若游絲，與半個死人無異。
顏真在一旁看着楚成傑翹首以盼卻得不到半個字的氣憤模樣，暗暗好笑。
“王兄，良機難逢啊！此時出兵必定可以早日成就楚國一統天下的大業！”
“咳……咳咳……”
楚成傑的臉色十分難看。
“端王。”看了好一會兒的好戲，顏真總算好心的出聲。“楚王病重，你就不要拿這些瑣事來煩他了。”
“這裡沒有你說話的地方！”楚成傑將怨氣撒到她身上。
顏真不以爲意的笑笑。“越是這個時候，楚王越要將兵權握在手中，這麼簡單的道理，端王都不明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