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大人,我們小老闆不懂事,可店裡又不是小老闆一個人說得算,上面還有老闆呢。我們老闆說了,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您,特地讓我好好伺候您,給您賠罪。”水仙的場面話說的滴水不漏。
知府臉色變了變,“胡說什麼。”
水仙搖着手帕撲在他臉上,“大人,這條街上做美容的也不過就我們兩家,就算我們倒了,還會有別家的,天上人間吃不下。不如,您也照顧照顧我們。”
知府笑呵呵上下打量她:“沒有人給你講行情嗎?你就這樣空手來?”
他能這樣主動交代,蘇亦湘還真是意外驚喜。她們這個房間和水仙的那個房間只隔了一道屏風,聽的十分真切。她轉頭看了陸衆鼎一眼,陸衆鼎的臉色黑的像是能滴出墨來。
水仙裝傻接着問:“大人,什麼行情呀?小女確實不懂。”
知府露出有些不滿的表情,手指扣了扣桌子道:“這都不懂還來求事?那我直說了,小事五百兩,大事先拿五百兩再問。沒有就快走開!別打擾大人我開心。”
水仙沒想到這裡還有錢的事兒,壓根沒有準備。
可想想蘇亦湘的承諾,要是能嫁進高門,幹什麼都值了!
這麼想着,一屁股坐進了知府懷裡,捏着嗓子開口,“大人,奴家一個人,還不如那銀子啊。”
知府的手在她臉上捏了捏,笑的奸邪,“你一個嘛,不夠。我聽說你們樓裡,有個叫綠英的,叫上來一起伺候本官,那本官便好好考慮考慮。”
“大人,你壞死了。”水仙矯揉造作的笑笑。
聽的已經足夠多了,陸衆鼎從屏風後慢步走出來,知府瞬時目瞪口呆,連禮都忘了行。結結巴巴道:“侯……侯爺!”
陸煦燃跟在後面,卻特意繞在了蘇亦湘身前護着她。摸了摸她的腦袋問道:“沒事吧?有沒有被嚇到?”
蘇亦湘搖了搖頭,計劃很順利,她很開心。
“唉喲,你們怎麼都出來了,還有話沒問完呢。”水仙滿心都是蘇亦湘的交代,生怕沒辦好。
陸衆鼎在一旁冷聲說道:“已經足夠了,剩下的,讓他去大牢裡,不怕他再嘴硬。”
知府嚇壞了,跪在地上額頭都磕腫了,連連哀求道:“侯爺饒命!下官喝糊塗了,都是信口開河亂講的呀!下官是清白的!”
陸衆鼎回身看了眼身側的隨從,隨從立刻站在了知府身後,兩手壓着他的手臂,知府被迫躬身,幾乎趴在地面。
陸衆鼎看着他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在冤枉你?”
知府被嚇壞了,趕忙否認到:“沒有!侯爺怎麼會出錯!是下官嘴笨,說錯了,求侯爺明查!”
蘇亦湘瞧着他還在嘴硬,走到陸衆鼎身邊,拉了拉他的手指,陸衆鼎低下身,側耳給她,蘇亦湘對着他耳語幾句。
起身之後,陸衆鼎又看了蘇亦湘一眼,此時蘇亦湘的眼睛已經盯上了桌上的黃豆燜豬蹄,剛纔靠近聞了下,香到讓她直咽口水。陸衆鼎無奈的笑着搖搖頭,又看向知府。
一旁的陸煦燃也幾近要笑出聲,蘇亦湘的眼睛裡寫滿了渴望。突然他想了一個好法子,走過去將蘇亦湘抱坐在椅子上,將豬蹄拉近到她面前,接着對陸衆鼎說道:
“爹爹,湘兒妹妹餓的頭暈腳軟,小孩子這樣會餓壞身子,不如讓她先吃些東西吧。”
蘇亦湘看着他先是迷茫,接着便是滿滿的感動,感激涕零的點着頭,表情還在裝着虛弱,手已經不聽使喚的伸響了豬蹄。
陸衆鼎側臉笑了下,又冷臉回來道:“湘兒,身體重要。”
知府看着蘇亦湘,滿眼的憤恨,想不到官海浮沉半世,竟然要栽在一個三歲小孩兒手裡。跪着走向陸衆鼎,再次哀求道:“侯爺!您知道我老丈人是誰,我們世家都與朝廷交好,怎麼可能做貪贓枉法之事。”
知府本想着借老丈人的名聲來搏一絲希望,畢竟老丈人經商多年,朝中大臣許多都受過他的恩惠,也該有三分薄面。
但他小心思向錯了人,陸衆鼎向來最討厭那樣的官場氛圍,知府恰好踩在了雷點上,陸衆鼎擡手狠拍在桌面上,嚇得蘇亦湘剛到手的豬蹄都掉了。
陸衆鼎呵斥道:“你還提醒我了,是該好好連你們家一起查一查,我看我能揪出多少個像你這樣的蛀蟲!來呀!給我壓到衙門大牢,等候發落!”
陸衆鼎帶着知府先走,蘇亦湘捨不得這滿滿一桌子菜,還在着急的往嘴裡塞,陸煦燃坐在她身邊,給她倒了一杯熱茶道:“湘兒不急,慢點吃,我等着你。”
知府被侯爺關進大牢的事,瞬時轟動四方,街上不少人叫好,這件事又讓陸家在城裡收攬一波人心。
因着知府有個習慣,總讓夫人記下送禮行賄人的名單,而他夫人救夫心切,竟主動拿出名單,要給知府減刑,結果牽扯出一大批人。
天上人間的周老闆也被牽扯其中,因數額巨大,也被抓進大牢,嚴加審問,天上人間因此,閉門歇業。一時之間,衆多在那裡存了上百兩的人,都站在門口,拍門大喊着叫嚷:“還錢!騙子!”
蘇亦湘抱着一盆葡萄,仰面躺在門口的躺椅上,把他們的吵鬧當歌聽。
小夥計興奮的跑出來問道:“小老闆,這天上人間倒閉了,我們要不要大搞一次活動,把這些客戶都招過來?這可是大好的機會呀!”
蘇亦湘吐出葡萄籽在一旁,對着小夥計擺手道:“現在還不是時候,而且這些人剛剛損失一大筆錢,怎麼會再給我們花錢。”
小夥計垂頭喪氣,坐在了門臺上:“那就是說,那邊倒閉了,我們也沒撈着什麼好呀,白高興一場。”
可不是白高興,蘇亦湘想說,除去這麼大一條蛀蟲和一個競爭對手,她怎麼是什麼都沒撈着呢。
天上人間吃不下一條街,那是姓周的沒本事。
她蘇亦湘可不一樣,沒了惡性競爭對手,她能吃下這一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