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龍山大比 下

“第二組,第四擂臺,通德峰顧西風對華清峰白蓮花”。

那是一個清冷冰潔的女子,修長的身姿豐盈窈窕,步伐輕盈,清風扶起衣訣飄飄,隱約可見內裡一件潔白的低胸長裙,外罩一件絲織的白色紗衣,腰束一縷淡紫色絲帶,烏黑的秀髮挽起一束流雲髻,如玉的肌膚透着緋紅,長頸潔白,月眉星眸,綻放着冷豔!

那女子,玉手之中一把晶瑩剔透,玉芒流轉的晶劍,劍名天蓮。

傳聞天蓮劍非金非鐵,乃是爲軟玉所鑄,取自北方極寒之地隕石玉心,生有靈性,通天地寒氣。此玉極寒而化,鑄而成劍,柔似襟帶,亦堅如金鐵。劍中極寒,千年不化,可導萬物,冰人心脈,煞是恐怖。

顧西風無精打采的上臺,

若是他人,對上這號稱華清峰第一嬌女的白蓮花定會覺得三生有幸,顧西風這裡則不然,許是虧心事做的多了,他甚至瞧得見白蓮花雙目中隱約閃爍的冰寒。

臺下一片山洪海嘯的呼聲,聽來俱是叫着白蓮花的名字。

方蘆扯破了嗓子喊出幾聲“四師兄必勝”,卻被淹沒在山洪海嘯的呼聲裡。

蕭合凰擺了擺手,道“我道這第四擂臺怎麼聚起這麼多人來,西風這小子怎麼對墨茹師姐如此殷勤,原來是對上了這天之驕女白蓮花。”

“這位師姐很厲害嗎?”

蕭合凰道“咱們往前擠一擠吧,弄不好,咱們一會得把你四師兄擡下來。”

擂臺上,

顧西風抱拳低眉頷首,道“白師妹,手下留情啊。”

聽聞此話,臺下人俱是嗤之以鼻,顧西風倒不在意。

白蓮花雙脣微啓,卻一抱拳卻沒有說話,想必是對顧西風往日裡臭名多有不滿。

二人相視而立,良久。

白蓮花雖對顧西風不甚滿意,但礙於墨茹的關係,有心讓着顧西風,待他先出招。顧西風則覺得身爲男子,率先出招有損顏面。

二人又凝望良久,

白蓮花微微蹙眉,率先一劍刺來,藕臂如玉,豐盈潔白。惹得顧西風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眼看顧西風又是這般作態,白蓮花怒斥一聲,天蓮劍寒芒綻放,冰風碩碩。

顧西風心知大意,急退之間,長風劍焉得脫離顧西風凌空飛起,化作青芒直奔白蓮花,

“長風劍式,凌風!”

這凌風式乃是長風劍式第一式,也是風行決的奧妙所在,白蓮花亦是早有耳聞。

長風劍一出便將白蓮花攔下,顧西風急忙抽身而退,空餘一把長劍與那白蓮花隔空相鬥。

凌風一式雖犀利,但此式亦有致命缺點,一來因仙劍脫主,故而所施力道上便會差了許多。二來,一旦仙劍被擊飛,而主人又手無寸鐵,若是被人襲擊便可能有致命危險。但此缺陷也並非死穴,因風行訣本就擅長速度,且修行之人大多會備一防身法寶,故而亦無太大危險。

偏偏顧西風這裡對自己風行之術極爲自信,並未備有什麼防身之物。

白蓮花冰雪聰明,幾番交手便猜到了這風行訣缺陷處,

一聲怒斥後,方纔還與長風劍鬥得不可開交,柔綿若水的天蓮劍,在雙劍再次相交時竟變得見如金石,天蓮劍上力道之大竟一把擊飛了長風劍。

長風劍被擊飛的剎那,白蓮花忽然劍指虛空,口中默唸道‘冰’,一念之下,顧西風面色劇變,正待疾撤,頓覺周遭的空氣似都被冰結,一時之間速度下降了許多。

手持天蓮劍的白蓮花已然襲來,

顧西風忽然面色大變,“臭娘們,你陰我!”

“長風劍式,化風!”

顧西風身影忽然變得虛無飄渺,竟隱隱融入天地之間的風中,剎那便脫困而出,只是這一式施展之後,他明顯虛弱了許多。

白蓮花面色一寒,急追而去,只是她又如何追得上擅長速度的顧西風。才追了片刻,長風劍飛來,再次與她纏鬥在一起,顧西風隔得老遠,遙遙觀望着。

臺下一衆亂嗤。

“四師兄好強啊。”方蘆讚歎道。

蕭合凰苦笑,“那是白姑娘存心讓着他。”

“我怎麼沒看出來?”

“只等白姑娘什麼時候沒了耐性,你便看出來了。只怕那時咱們得上去擡他下來。”

蕭合凰話音剛落,

只見白蓮花忽然凌空而立,劍指蒼天,雙脣開合似是說一句‘小心’。

猛地,天蓮劍沖天而起,白蓮花並指長吟,“奇玉天寒,萬古冰蓮,蓮劍爲根,此處盛開!”

“天宇冰蓮!”

焉得,天蓮劍從天而降,竟帶起碩碩寒風,一時間似到了極寒臘月,天寒地凍。顧西風雙眼瞪得滾圓,眼角盯着擂臺邊角,似在躊躇要不要跳下去。

隱約看到他無聲脣語似是說,“說好的讓着我呢?”

剎那後,天蓮劍落而懸空,擂臺上,天地間,一朵冰蓮從中盛開,花開八瓣,晶瑩如玉。顧西風正被凍結在擂臺邊角一瓣花瓣中瑟瑟發抖。

督戰長老亦是看的一怔,急忙宣佈道,“白蓮花,勝!”

臺下一衆歡呼。

待到冰蓮徐徐融化,蕭合凰與方蘆二人一擁而上,趕忙脫下衣物來給顧西風披上。

顧西風哆哆嗦嗦說了兩句含糊不清,蹣跚着下了臺去。

臺下華清峰衆姐妹又是一陣歡呼,像是大快人心,墨茹一番苦笑。

……

次日,勝者組十人便再次比試,其中以龍首峰天勤道最爲矚目,一手術法,宛若仙人。拂袖之間,萬丈蒼穹,墨雲密佈;反手之間,宇下蒼穹,雷芒萬丈,凌空垂灑;擂臺炸響,宛如雷獄,生生將對手嚇退。

比試結束,

龍臺中央立一尊巨鼎,鼎方、四足,四壁刻有道文玄妙無比,竟隱約拼湊成一副衆生祭天的圖案,列位首座及長老拜過之後紛紛背鼎而立,掌門玄中子居中。

雲初子上前宣道“諸位同門,今次大比,事出有因,故相比往年略顯倉促,稍後掌門會向諸位同門解釋。在此我先來宣讀本次比試前五名,此五人排名不論先後,均爲我龍山奇才,有龍首峰天勤道、鬆脊峰斷水流、通德峰君克傳、通德峰蕭合凰和華清峰白蓮花。幾位稍後去我處領取獎勵。後續,由掌門來宣佈一件山門要事。”

青衣雲紋的玄中子揹負雙手,微微擡頭望向蒼天,緩緩道,

“諸位同門以及各龍山弟子,今本門有一要事宣佈,我龍山天命師張谷大限將至,將於三日後圓寂,大限臨前,張仙師堪破天命爲我龍山卜了一卦,卦象大凶。卦象之中,龍山未來三十年將陷大劫,天人五衰,亦有可能牽連中原大地之氣運,輕視不得。爲應此劫,我等同張仙人共謀一策,乃冊封七大星君,灌以星力,借北斗之力以抗天人五衰。”

話落,玄中子緩緩伸出雙手,輕吟一聲,“玄!”

一道道白煙自其掌心鑽出,於龍臺天空緩緩勾勒出北斗諸星之形,隱隱與天宇之上遙相呼應。

摩塵等人雙眼明亮,忽而嘆道“師兄他已然功參造化,我等望塵莫及啊。”

“張天師,”玄中子回身朝身後老者作一請的手勢,“請天師宣讀祭天事宜。”

一炷長香高栽巨鼎,沉煙彌天。

張谷微微一拜,緩緩道,“今,我龍山舉門祭天!門下衆弟子,拜四方……!”

“爲天下蒼生,天命師張谷,祭天靈封七元解厄星君,居北斗七宮。封雲靈子,天樞宮貪狼星君;封雲清子,天璇宮巨門星君;封華巍,天璣宮祿存星君;封摩塵,天權宮文曲星君;封葉善嚳,玉衡宮廉貞星君;封靖問天,開陽宮武曲星君;封楊無極,搖光宮破軍星君。諸星君歸位……!”

七人騰身而上,竟是凌空盤坐在那煙塵勾勒出的星圖上,那星圖忽然耀眼奪目,引得天宇北斗呼應,片刻之後隱於無形。

衆弟子正是心馳神往之時,忽而一位弟子匆匆跑上龍臺,向玄中子低聲耳語幾句。

“掌門,摩酥師叔他……,仙去了。”

玄中子‘噌’的擡頭,

焉得,蒼天之上,蒼雲翻滾,一旁的張谷默默閉了眼唸叨“一路走好。”

“師兄,你這又是何苦呢?”玄中子苦澀道。

說來,龍山老一輩以摩酥資格最老、年歲最大,故而諸首座見面均得稱呼一聲師兄來,玄中子亦不例外。只因爲摩酥心繫教化,不喜修行,故而功力最淺。

三年前,門中本要應百姓所求,派弟子下山除妖,卻忽然橫生一事來。

傳聞龍山腹中存一老祖,卻在此時老祖忽然甦醒,傳信言道“時機未到,妖不可除。”同時下‘封山令’。

生此變故,門中一時紛亂。

相傳那老祖乃是某一代掌門功參造化之後強行存留下來守護龍山。因老祖常年閉關,歷來門中只有掌門纔有機會接觸到,故而其餘首座等對於老祖之說不置可否,只是老祖長年不干預門中事物,索性也無人追究存在與否。

後來,幾番爭執之下,門中大多數人還是認可了老祖的存在,將除妖之事擱置。

最後,徒留摩酥堅持,怒道“龍山正道,當系百姓安危,如何能說罷則罷?”

因其輩分最高,掌門玄中子亦是無奈,爲應付老祖,要挾摩酥道,‘若是去了必將受三年面壁之罰。’

對於修行之人,三年面壁說短也短,摩酥心知玄中子放水,便欣然下山去了。

如此,便有了摩酥孤身去往北方城除妖之事。

只是世事難料,歸來之後,卻功力盡失,如垂垂老朽。

面壁至今日,終魂歸天命。

玄中子匆匆遣散了衆弟子,匆忙離去。

片刻後,摩塵傳信道“合凰,你們跟我來。另外,傳信給你大師兄讓他立馬趕來。”

蕭合凰三人一怔,一種不詳的預感陡然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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