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羊的府邸之上,衆人大氣都不敢出,皆是低頭垂眸望着自己的腳尖,他們沒有攔住陶菀本就是錯了一樁,更錯的一樁是沒有看清楚絡兒的目的,讓她陷入危險之中。
羽羊揹着手,目光森冷的望着下頭的人兒,要不是他們突兀的來到皇宮,他的大計就要完成,而現在卻是白白的浪費如此好的一次機會,下一次,他什麼時候才能盼到,寄國只有一個皇子,一個太子,毫無可玩之趣;西域,只有一個皇子,僅此而已;唯獨這楚國,錯綜複雜的背景加上當年的事情,這給他提供了美好的契機,可偏生讓這麼一羣蠢貨給毀了。
“主子,要打要罰,就由絡兒來承受!”絡兒小腳一挪,站了出來,面帶歉色。
一直坐在門口躺椅上的陶菀,翹着腿,啃着梨,嘴角帶着嘲諷的笑意,真是自作聰明,這人可真沒有長進,真以爲羽羊會不罰她,會以爲她只不過是因爲看到他們苦苦打鬥,而挾制自己來幫助他?抑或以爲她在羽羊心裡足夠的重要?哼,不見得!
“呸!”陶菀吐出口中的皮,雙眼挑釁的朝着絡兒望去,槍打出頭鳥,她完蛋了。
她的呸聲在寂靜之中顯得格外的響亮,羽羊皺着眉頭偏過頭瞅了她一眼,她笑盈盈的對上雙眸,她這個人質算是過得太悠閒了,若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爲是她纔是這個地方的主子。
“你以爲我真不敢罰你嗎?”冰冷的聲音從羽羊美麗的脣中溢了出來,犀利的目光打在絡兒的身上,“別以爲我不曉得你的小把戲。”
絡兒一驚,趕緊地跪下道:“奴婢該死,奴婢不該越矩,奴婢甘願受罰。”她還是在賭,賭此事非彼事。
“好。如你所願!”羽羊冷淡地開了口,聲音中絲毫不帶有感情,“這一切都是你自找,還有你們幾個!”視線從絡兒身上移開,掃在門衛身上。
嚇得那兩個門衛趕緊地跪了下來:“屬下知錯。”
“錯在何處?”羽羊冷冷地說道,腳步卻朝着陶菀走來,奪下了她手中尚未啃完的梨,絲毫不顧衆人在場,拿起來,啃了一口,嫌棄地說道,“口水真多。”
陶菀愣了下,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冷聲說道:“那還不是你自己從我手中奪去,我以爲羽羊公子是個喜歡二手貨的人?”
羽羊沒有接她的話語,繼續啃了兩口梨,直到能夠看到裡頭的心,他方纔隨手一扔,丟在了陶菀的懷裡,氣得陶菀想要扔回去,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只嘀咕幾句:“現在是在教訓人,怎麼就變成個吊兒郎當的樣子,神經病!”
“說,錯在哪兒!”羽羊的口氣忽然重了起來,讓門衛再是一顫,趕緊地開口,“屬下不該讓公子出門。”
“還有呢?”對於他們的答案,羽羊顯然不滿意,皺了皺眉頭。
羽羊的話音剛落,他們立刻補充道:“不該丟下公子一人,不該讓公子出現在主子面前!”
“嗯?”羽羊提高了音量,“不該讓她出現在我面前?”
“不,不,不,屬下的意思是,是公子不該出現在主子面前,啊,不是,是公子不該在那個時候出現在主子面前!”在羽羊的威嚇下,他們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幸好還是將話語連成章了。
羽羊點點頭,似乎還算滿意他們的回答,他偏過頭,望着陶菀:“你說呢?你說你那時候應該出現在哪兒嗎?”
陶菀丟了他一個衛生眼,懶得鳥他,隨後眼觀鼻,鼻觀心,在心裡認真的思考起他的問題,現在的情況下,顯而易見,他並非因爲絡兒挾持她的事兒而生氣,更多的應該是她的出現,導致他不能達到他所想要的目的,但這爲何與她有關,她還
是想不通。
羽羊還是從她的沉默之中得到答案:“你不該出現,是不是?那你爲什麼出現?”他這句話是對着陶菀所說,目光卻是停留在絡兒的臉上,“你們該知道我討厭的是什麼,現在你們根據自己所犯的錯誤,自己去刑法處領罰。”
“是,謝過主子!”衆侍衛鬆了一口氣,還好主子沒讓他們去受酷刑,隨後紛紛的退去,唯有絡兒依舊還跪在原地。
這女人果然是個沒腦子人,羽羊都給他們臺階下,給他們一次機會,她卻還在浪費,陶菀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其實啊,做人應該聰明一點,至少還是能夠化解一點事兒。
“你爲何不走?”羽羊走到絡兒的身前,俯視着地上跪着的人,“你以爲你沒有錯?”
絡兒搖頭:“奴婢有錯,只是奴婢不明白爲何一個人質可以在這兒如此逍遙自在?”
“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情!”冰冷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刺得她的神經疼痛,陶菀在主子心裡果然是不一樣,主子怕是喜歡上了她,想到如此,她的眼裡閃過兇狠,但誰都不曾看見,她額前的髮絲蓋住了她眼眸內的所有情緒。
“奴婢明白,但奴婢還有一事相問!”
陶菀再度悲哀的嘆了一口氣,羽羊雖然背對着她,但她看到他放在背後的手在她兩次詢問的時候,手指緊緊地握了握,可想而知,羽羊這人很討厭有人過問他的事,他的決定。
“說!”
“奴婢以爲主子是不是忘了該做的事情?”一直低垂着頭的絡兒擡起了頭,仰望着身前修長的身影,他的臉還是那麼完美,從前以爲楚風算是這世上美男子,以爲世上他最溫柔,但在遇到羽羊的時候,她才發現他和楚風完全不一樣,他的喜怒哀樂經常會出現在臉上,無須猜太多,所以她靠近他,來得是那麼容易,可不曾想到陶菀這個女人出現在這兒之後,她再度一落千丈。
羽羊輕輕地笑了起來,但眸色更冷,陰冷的聲音讓這暖洋洋的天氣都變得有些冷:“那你說說該做的事情是什麼?”
“奴婢現在不能說!”絡兒直直地回答,“有外人。”
羽羊緩緩的點點頭:“那麼你再說說什麼事兒可以做呢?”
“奴婢以爲主子應當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該做的事情之上,至於什麼事兒可做,只要主子高興就好!”要是現在還不能感覺到羽羊生氣,那當真是榆木之極,但她明知如此,卻還是撞了上去。
羽羊擡手拍了拍絡兒的肩膀,明明是很輕的動作,但絡兒卻吃痛的皺起眉頭,這倒是讓陶菀很驚訝,是他下手很重呢?還是絡兒這蠢女人是豆腐做的?
“你說得,只要主子高興就能做,那麼我現在很高興自己在做的事兒!”羽羊鄭重其事地說道,很快話鋒一轉,“我現在很不高興。”
絡兒明白他所指什麼,但依舊執迷不悟,一副誓死進諫的模樣:“還請主子三思,莫讓人迷惑了思考。”
聽到她這麼一說,陶菀不由得笑了一聲,她以爲她是狐狸精嗎?能夠迷惑人,要是真行,她可要多多迷惑人,如此這天下很快就太平了,只要看着不順眼的人,都去迷惑一下,然後讓他們改變想法,一切以她所言爲參照。
“絡兒,有沒有人說你有時候很傻?”羽羊笑着說道,“你前頭的主子應該也是這麼認爲?”
絡兒沒有回答,她不曉得自己在楚風心中是怎樣的形象,但從之前大殿之上他的驚訝,她還是以爲他一直還算是信任於她。
“回稟主子,奴婢不清楚,但奴婢以爲自己是忠於主子您!”絡兒信誓旦旦地說道,甚至要舉手發誓,但她試着擡動手的
時候發現自己的手不由她控制,倏然明白自己的手廢了。
“嗯!”羽羊點點頭,“你爲何是忠於我,而不是你前頭的主子,是現在的他沒有我這麼英俊嗎?”
一直不曾離去,在看戲的陶菀聽到他這麼說,嘴角抽chu了下,沒想到這人還有臭美這特點,當真是沒有發現。
“不是,奴婢只是……”絡兒找不到合適的詞來解釋自己的想法,她背叛楚風,外表是佔有一定的原因,其次是性格,楚風太過平靜,幾乎在他身上找不到其它的感覺,而在羽羊身邊,她能夠感受到生活的各種滋味,但更多的是她的心遺留在羽羊的身上,一見鍾情,在見到他的時候,她以爲她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卻發現了很多的事,她不得不背叛楚風。
“只是什麼?”羽羊步步緊逼。
陶菀在他的背後偷偷的丟了一個衛生眼給他,她可不相信他會不知道絡兒的心。
絡兒望着他,咬了咬嘴脣,似乎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奴婢只是……”但好像還是無法說出口。
“說,我沒有那麼多的耐心!”羽羊的聲音越來越冷。
“奴婢只是喜歡主子!”這句話,絡兒幾乎是喊出來,在說完之後,她感覺自己全身都是精疲力盡,整個人就好似要癱軟在地上。
她的回答,羽羊好似很滿意,他微笑着望着絡兒,擡手摸着她的頭髮,手下的動作很是輕柔:“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可是我不喜歡你!你太髒!”
他的話很淡,很平靜,卻如同一把刀子一樣插在絡兒的身上,使得她全身都顫抖起來,她髒,她也不想,可她生來就在那個地方,她又有什麼辦法?
同樣,陶菀也被他的話語驚嚇到,他對一個愛他的人說如此殘忍的話,真夠狠心,真夠絕情,身爲他的女人還真夠悲哀,不要纔是最好,忠心的做一個僕人,也許纔是最好的選擇。
“你可以走了!”羽羊收回手。
“主子,奴婢……”對於羽羊的反應,絡兒還是有點詫異,她雖然討厭他的回答,只是沒有想到他會如此輕鬆放過她,那是不是在說他不能沒有她,想到此,她趕緊的收住自己的嘴巴,“奴婢明白。”
只剩下陶菀與羽羊二人,陶菀仰着頭望着羽羊:“你好殘忍!”
“有嗎?”羽羊絲毫不以爲意,“我說得不過是實話,敷衍可是會讓人奢求的更多,到時候可就真會壞了我的大事!”
他的回答的確沒有錯,只是最後三個字,他真得不該加,若不是因爲無奈,有誰會選擇那樣的地方來讓自己活下來。
“你說得也對,但我還是認爲你殘忍。”
羽羊輕輕一笑:“這樣就叫殘忍嗎?下次我會讓你看看什麼是殘忍!真正殘忍的是可不止這些。”雲淡風輕的話語,讓陶菀打了個冷顫,直覺告訴她所謂的下次很有可能是和他們所有的人有關。
“是她劫持了你是不?”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不是能過知道我所謂的思想嗎?”陶菀憤憤不平地說道,他之前能夠猜中那麼多,不過是因爲他了解她,害她以爲真得是他能夠知道她的思想,提心吊膽過了那麼多天,浪費了那麼多的日子。不過還是得慶幸絡兒挾持了她,若不是因爲她的突然出現,他們之間的戰鬥不可能停止的那麼早……
羽羊笑笑:“看來你是知道了,但我可還是不算說好,我能夠感覺到你的心緒波動,甚至能夠知道你在哪兒。”
這樣又何妨,知道波動又何妨!
陶菀不介意的挑了挑眉毛,她可不會再受他的騙:“我要回去!”
“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