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靖熙輕輕的用手整理着沈若塵的長髮,不時的點吻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沈若塵安穩的坐在他的懷抱裡,伸手理了理他那繡着祥雲花紋的黑色衣襟,輕聲嘟囔道:“你爹他現在病着,我們的婚事恐怕要押後了。”
感覺到她話語裡的不安,凌靖熙手上的動作滯了滯,嘆了口氣說道:“這你無須擔憂,我自會解決。”
沈若塵清楚,他們之間的阻礙不僅僅是這個,可她不想給彼此太多壓力,索性靠在他懷裡,沉默不語。
如今也只能是期盼,船到橋頭自然直了。
回了久違的溫遠縣,兩人換上兩輛馬車,分別回了凌家和沈家。
沈若塵一下馬車,守門的家丁立刻雙眼放光的迎上來,恭敬的問候道:“小姐,您回來了?”
略微點了點頭,沈若塵走進了院子裡。看到憑空多出的十幾口綁着紅繩的大箱子時,她腳步頓了頓,轉頭問道:“這些是什麼?”
“啊,這些是……”那家丁剛要笑着說明,瞟了一眼不遠處,突然臉色一變,搖頭答道,“小的實在不知。”
沈若塵眉尖微蹙,順着他剛纔的目光望去,見一個小丫鬟興高采烈的走了過來,向自己行了個禮:“見過小姐。”
沈若塵識得她,她是大老爺那房的一個丫鬟,平素裡主要是照顧姜穎還有沈思越的起居。她指着一旁的禮盒,再次問道:“這些是什麼?”
那丫鬟一臉燦爛的笑容,禮數週全的答道:“回小姐,這些是凌家夫人爲思越小姐準備的彩禮。”
沈若塵胸口一懸,陡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她頓了頓,故作不經意的問道:“那麼,凌家夫人是爲哪位少爺提親呢?”
那個丫鬟畢竟是沈家落難以後才請來做事的,對沈家原本的人際關係並不瞭解,故而口無遮攔的說道:“自然是凌家大少爺,論品貌,論出身,也是大少爺和思越小姐相配嘛!”
她這話中,有一種有意無意的貶低,似乎感覺到沈若塵淡淡的瞟了她一眼,那小丫鬟有些緊張的低下了頭去。
沈若塵面不改色的從她身旁走過,徑直去了大老
爺的院子。
沈家全家人都聚在議事廳那裡。
她剛走到門口,因聽到裡面的說話聲,並沒有立刻進去。
“大哥,我沈家雖今非昔比,卻是不容欺辱的!這凌夫人向思越提親,分明是不懷好意!”三老爺義憤填膺的聲音傳了出來。
“大哥,三哥說得有理,凌老爺病重,說不定凌夫人是爲了沖喜才急着娶思越過門的,我沈家的女兒是何等人,怎能受此種委屈?”四老爺有條有理的分析道。
原來如此。沈若塵眼中閃過一抹了然,原來凌老爺病重之時,凌夫人卻如此急着上門提親,是打的這種主意。
“老爺,事關思越的終生幸福,我看這事還需從長計議。”大夫人提出了一箇中肯的意見。
“這事,還是問問思越自己的想法吧。”大老爺一向疼寵他那個小女兒,連婚姻大事都特許她發言。
門內沉默了一會兒,傳出了一句清雅的回答:“爹,娘,我願意嫁。”
沈若塵只覺得耳中轟鳴一聲,什麼都聽不見了。她靜默的轉過身,向二老爺那房的小院走去。
緊接着姜穎焦急的問了一句:“爹,娘,各位叔嬸,那個凌家大少爺,可是休棄了若塵妹妹啊,難道我們沈家的女兒,可以任由他們選擇嗎?”
沈若塵沒有聽見。
她一邊向前邁着每一步,一邊覺得可笑。
上天與自己小時候一樣,終究是偏愛沈思越的啊。
完美的容顏,完美的出身,完美的才華,從小就是衆人的焦點,從小就令人豔羨,從小就活在七彩的光環中,從小就在衆人的呵護下長大。
猶記得,當時凌靖熙要娶自己時,各位叔伯嬸嬸是如何奮力的毫不猶豫的把自己推入火坑,而現在凌靖熙要娶沈思越,他們又是如何的猶豫不決,斟酌再三,生怕她受到一點兒委屈。
她和沈思越,難道不都是沈家的女兒嗎?
其實以前,沈若塵沒有這樣自怨自艾過的,可是這次,沈思越口口聲聲願意嫁的,是自己心愛的男人啊!
感到胸口一陣莫名的堵壓,她匆忙跨入院門,扶住
院牆,按住胸口,大口的喘了幾下粗氣。
她倔強的把眼中的淚水嚥了回去。
“小姐,你回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滿懷欣喜的喊道。
沈若塵轉眸看過去,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玉兒……”雖然她極力想要走過去,眼前卻逐漸模糊了起來,身子一軟,她靠着牆倒了下去。
“小姐……”玉兒趕忙跑上前扶住了她,高聲喊道,“來人,快來人……”
郎中趕來的時候,沈若塵仍然昏迷不醒,除了沈煦幽,沈家衆人都聚在沈若塵房裡。
經過好一番望聞問切後,郎中眉間緊鎖的捋了捋鬍鬚,診斷道:“沈小姐她連日來憂思過度,再加上旅途奔波,感染了風寒。需好生調理纔是,不可受強烈刺激。”
丫鬟跟着郎中去抓藥後,幾位長輩看着臉色蒼白的沈若塵,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大夫人替她掖了掖被角,感念道:“塵兒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了。”
大老爺拍了拍大夫人的肩膀,與衆人一道退了出去。
姜穎一手扶着後腰,另一手撫着隆起的肚子,擔憂的看了一眼沈若塵,才隨着沈傾瀾一道退了出去。
沈思越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看了沈若塵一眼,美麗的眸中閃過一抹得意,像是昭示着她的階段性勝利。
玉兒警惕的瞄了沈思越一眼,見對方收回了目光,她才把注意力放到沈若塵身上,爲她點燃了可以舒緩思緒的安魂香。
沈若塵一直沒有醒來。
沈煦幽已經在凌府外等了許久,卻不見凌曦悅的蹤影。他上次失約,是因爲沈家突發了變故,這才把他們的約定拋在腦後的。他一直想找機會道歉,可是凌家是深宅大院,他冒然的見人家的小姐,總歸是不妥。
這幾日,他不停在凌府外升起孔明燈,希望可以引起凌曦悅的注意,可是卻一直沒有迴音。
正在沈煦幽焦急的來回踱步時,凌府的大門突然敞開,凌曦悅緊跟着凌昀哲上了一輛馬車,向城內的大街趕去。
沈煦幽轉着眼珠想了想,趕忙坐上自己的馬車,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