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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陌覺得很挫敗。去年壞過一個手機,大半號碼丟失,如今不僅換手機還換了手機號,原手機□□卡留在公寓,她因爲害怕回去碰到宋子瑜所以一直沒去拿,如今手機通訊錄裡只有幾個同事與家人,連姚玉玲的手機號都沒有。

她還是背不出姚玉玲的手機號。

她想打電話給樂媽媽,姑姑姨媽隨便找個親戚長輩都行,想了下還是放棄。樂媽媽既知她性格,卻還是讓蕭凌暉留下,這會子打過去只怕也是三言兩句就把她打發了。

晴陌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就好像躺在手術檯上,任人宰割無能爲力。

他知道她心裡的顧忌與排斥,輕輕握住她的手:“我們重新開始吧,晴陌。”

多麼熟悉的對白,那天晚上宋子瑜也是這樣說的。他願意原諒她的出軌,只要她肯原諒他的隱瞞,他們就重新開始。

現在的宋子瑜在做什麼?是尋找她而不得,還是像以前爭執後一樣冷處理?她只知道他絕不肯就此與她分手。

所以她。

“如果你是覺得我們不合適,那你就想錯了。晴陌,對我來說,你是最好的。”他終於放下一段他本來以爲會是他一生所有的感情,以她的受傷爲代價,她怎麼不能明白她於他的意義?

她心一顫,沒想到她的心思全在他眼裡。

“找不到你的時候我打過他電話,既然你決定放棄我們兩個之中的任何一個,那麼現在我和他是站在同一上。晴陌,不管以前如何,這一次是我先找到了你。”這一次他不會再錯過。

她閉上眼,笑得虛弱:“天下沒女人了麼?”

他難道連宋子瑜這個朋友也不要了?

他不說話,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溫柔而堅定。

她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只知眼眶漸漸溼潤,好象有什麼就要滑落下來,她又努力忍着不讓它滑落。

“不管你的答案是什麼,這一次我不會放棄。晚上我留在這陪你。”

她沉默,沒反對,因爲知道反對無效。可是心裡卻告訴自己不能接受。

是的,不能接受。雖然他淡淡的溫柔讓人無法拒絕,在交往的時候不知不覺侵入她的心,直到現在還不能忘,可是她不能回頭。不僅因爲宋子瑜,還因爲她現在的身體。

他替她仔細擦臉、擦手,又替她梳頭髮,自然而然,好象這樣的事已經做了無數遍。

“不要擦身。”

他沒說話,手下動作不停,轉而替她擦腳。

氣氛一下子親暱起來。

晴陌的臉開始發燙,好象腳比臉與手顯得更私密,所以更尷尬。雖然那天晚上他們已經很親密,他的手也曾在她身上一一遊賺可是感覺與這一次又不一樣。

她害怕身體的接觸會讓他情動,又害怕他將她當成病人,對身體接觸一點反應也沒。很矛盾的感覺,胡思亂想的,想着醫生會不會見多了活的或死的身體,比尋常男人更冷情,所以之前交往時他才能這麼彬彬有禮?

沒有一個女人會喜歡她喜歡的男人對她缺少性趣。

“想睡了?”

她,纔剛醒不久怎麼會又想睡?一天二十四小時躺在,睡眠又少又淺。

他打開手機的收音機功能,選了個音樂電臺,剛好是一檔回憶經典老歌節目,微笑:“有多少年沒聽收音機了?”

她不覺也彎起嘴角。是啊,多少年了,他們的青春、他們的學生時代與收音機聯繫在一起,現在的孩子不會明白。

他坐在牀前,將手機放在離她最遠的地方,感嘆:“好多年沒有聽了,想起來真是懷念。”

確實是幫忙,不僅幫晴陌辦好了出院手續,還充當了司機,又把晴陌抱上抱下,儼然一家人模樣一道回了家。

中午飯自然一起吃了。

樂媽媽不僅留蕭凌暉吃中飯,還熱情他有空隨時來家裡坐坐,別提有多熱情熱心了。

晴陌躺在,管不了客廳裡的對話。

雖然有蕭凌暉抱上抱下,但一來一回難免扯動傷口,這一個上午疼得厲害。

蕭凌暉是被樂媽媽趕到晴陌房間的。樂媽媽甚至連門也不敲,開門就把蕭凌暉推了進來,還不忘客套:“坐,坐,隨便找個地方坐。”

說完就出了房關了門。

晴陌眉頭微皺,顧不上他們,努力對抗傷口引起的騷癢感覺。

“怎麼了?”他發現她的異常。

她手抓着被子,不說話,神情中有忍耐。

“傷口癢了?”

她忍不住,老實點頭。

他趕緊抓住她的手,另一手隔着被子很輕很輕的在她腹部順着揉:“忍忍就過去了,千萬不能抓。”

如果只有晴陌一個人,或許這麼一忍就忍過去了。可是蕭凌暉煞有其事的一鬨,她就覺得傷口的癢更難忍受了。

“反正已經留疤了。”抓幾下又怎麼了,頂多疤再醜陋些。

他笑,一眼看穿:“別擔心,我看到傷疤會覺得親切。”

她氣惱,臉一下子發燙,停了掙扎瞪他。

他笑得愈發開心,將她的被子往下拉了點,只至胸下,話卻是溫暖的:“天熱,被子可以蓋薄點,出汗了傷口更容易發癢,別捂出汗來。”

她不看他,擡眼看天花板。

“晴陌,這樣真好。”

她真想踢他一腳,忍着沒動。

他笑,一個人繼續說道:“我知道你還不能接受與我在一起,但是現在的情況沒什麼力氣解釋反抗。接下來我可能會經常上門拜訪,希望你不要因此反感討厭。”

他唯一的擔心是她會有一種被強迫的不耐與不快。

她拿眼白斜他一眼。

“再過兩天應該可以下牀小範圍的走動了,對恢復有好處。”

她已有走動,導尿管取下之後要自己上廁所,下牀蹲身異常痛苦,出院後可以喝點粥什麼的,慢慢的飲食上向平常靠攏,不過忌些生冷熱發的口,她卻不敢吃太多,就怕上廁所。

“等身體恢復得好些了,可以下樓散散步。”

她把他當空氣,任憑他一個人自言自語。以前雖然沒覺得他話少,但從未發現他原來這麼多話。一個人自言自語也能說上半天,好羅嗦好煩,做他的病人一定很痛苦。

不過這種痛苦應該有幸福的味道吧,晴陌想。家裡現在她和樂爸爸算是兩號病員,有蕭凌暉經常照顧着,突然感覺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