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解釋完後，又朝不遠處在指揮着第三師的張郃問道：“張郃，你的鐵幕師，可否有什麼偏漏？”
張郃和他的傳令兵，手裡皆是抱着一大堆令旗。
他胸有成竹地說道：“鐵幕師，將萬無一失！”
岳飛點了點頭，鐵幕營可不只是戰車營那麼簡單。
一千五百乘戰車，不過是鐵幕營的基本標配。
實際上一輛戰車，車上三人，車下五人，總共只需要八人即可。
剩下兩人，則是附帶，可根據野戰或攻城需要，臨時組建其他器械。
這三日，這多餘的三千人也沒有閒着，在隨隊的工部官員指導下，直接組裝了一些投石機。
這投石機也是經過改進，不僅僅運用於攻城，一次能夠投出的石塊數量也有所提升。
……
楊清國坐在一輛戰車之上，身上有着盔甲束縛，讓他臃腫的身體略顯麪條。
不過年老贅肉，這一番束縛，讓他連呼吸都有些難受。
老僕和幾十名燕軍在他身旁，舉着一些巨盾，在他前方形成了一道盾牆。
他看着漢軍的營盤，傳令道：“以重步爲掩護，車弩各自分兵，弓弩在後，攻擊漢軍箭塔！”
“鐵浮屠在側翼掩護，莫要上前，伺機而動！”
伴隨着軍陣的緩緩移動，車弩在掩護下緩緩向前，很快便來到了漢軍陣前不遠處的位置。
陣陣機關響動的聲音傳來，最前排的車弩，弩機上簧。
在十石巨力之下，伴隨着一陣離弦的巨大崩聲，將近一尺長的巨弩，帶着破空的聲響，朝漢軍陣前掠去。
這些一尺長的重型弩箭，精準地射向在漢軍營盤前的那些箭塔之上。
在那些箭塔上下，立着一些牛皮巨盾。
在接觸到巨弩之後，瞬間就被洞穿，只留下兩指寬的巨洞。
更有甚者直接斷成兩節，外邊包裹着的牛皮和精鋼鐵皮，在這等巨弩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伴隨着一輪巨弩射出，漢軍在箭塔上的士兵如同雨點一般落下。
緊接着，便是來自漢軍弓弩手的還擊。
上千弩箭朝燕軍軍陣這邊射來，待漫天箭矢落下，伴隨着前排的一些燕軍步兵慘叫，一些弩車也被命中。
一些弩車之上，被射滿了箭矢，卻絲毫沒有被影響，兩邊的輔助兵在巨盾的掩護之下，再次完成了上簧。
在漢軍右翼不斷有着人影從箭塔上落下，卻是在一開始時，岳飛便命令全軍紮好的草人。
轟隆——
一座箭塔的底座終於在巨弩不斷的攻擊下斷裂，整個箭塔應聲而倒，帶起的煙塵讓漢軍右翼若隱若現。
楊清國眯着眼，透過煙塵，看到其中還有人影在不斷落下，不禁大喜。
他哈哈一笑：“將巨盾全部調往右翼，並讓車弩全部射向這個缺口，讓弓弩手將手中的箭矢射完，不要心疼！”
一旁的老僕更是大笑道：“看來漢軍兵力不足，無法兼顧三軍，其突破口就在這右翼！”
楊清國點了點頭：“讓大軍衝破右翼，那岳飛定會派兵增援，讓唐鬆的鐵浮屠在右翼集結，以最快的速度，在漢軍支援到達之前，將右翼搗碎！”
“將右翼搗碎過後，便可直指帥臺，我要活捉漢國主帥，沒了岳飛，看那奚政小兒怎麼辦！”
鐵浮屠的主將名爲唐鬆，是肖明母后家族子弟。
唐鬆作爲大燕國的小舅子，雖是靠着肖明提拔，年不過三十就做到了一軍主將的位置。
但他深受李珅影響，對燕國的未來感到擔憂。
楊清國作爲大將軍，他本來就有看法。
前幾日楊清國丟了漁北城，在他看來，完全是因爲此人不懂兵事，連營盤擺放都不會所致。
這次肖明親征，卻依然還用此人爲帥，他頗有微詞。
“將軍，大將軍下令，車弩已破漢軍右翼防禦，讓我鐵浮屠出動！”
戰場上發生的事，唐鬆自然看在眼中，隱隱間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稍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令一營上鉤鎖，掠陣！”
一營，便是燕軍編制中的千戶。
在最前方的一千鐵浮屠出動，其馬背上的騎士，將長槊背在背上，從馬腹下取出一條鐵鏈。
在鐵鏈的最前方，則是三爪鉤。
此等鉤鎖，專門用於應對拒馬和柵欄。
一千鐵浮屠一躍而出，很快便到了漢軍右翼的柵欄跟前。
衆騎士拋出手中的鉤爪，並用一條鐵鏈將一千鐵浮屠相連，隨後調轉馬頭，借用人力和馬力。
轟隆——
看似堅固的營盤寨門和柵欄，在這等巨力拉扯下，一瞬間轟然倒塌。
一些斷裂的木塊，落進營盤前的壕溝之中。
“二營三營四營填土，後續準備衝營！”
“諾！”
伴隨着唐鬆話音落下，整個鐵浮屠都動了起來。
漢軍大營中，帥臺之上。
李光看着戰場上的變化，忍不住道：“這車弩和鐵浮屠配合，竟然如此厲害。”
岳飛面色平和：“建奴畢竟是胡人，哪裡打過這神州的野戰，便是學了鐵浮屠，卻也只是穿上俱甲的騎兵罷了。”
“但神州各國之間的戰爭，更注重兵種配合，而哪怕是俱甲鐵騎，也不單單只是騎兵那麼簡單。”
李光恍然大悟：“難怪大將軍一開始沒有利用戰車之利，直接進攻燕軍。”
在李光想來，一千五百乘戰車往敵軍陣中一衝，大破燕軍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之前在見到燕國車弩陣過後，他便明白過來。
如今再看這鐵浮屠的鉤爪，他更是能夠想象。
若這些戰車在高速衝鋒時，被這些鉤爪掛上，再以鐵浮屠的鐵索連環，恐怕只會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這場野戰，燕國可以沒有鐵浮屠。
因爲除了鐵浮屠之外，燕國還擁有着車弩陣。
一旦沒了戰車，漢國失去了進攻的主動性。
面對車弩陣，便不敢再與燕國野戰。
而燕國，則可以憑藉車弩陣，不斷地將漢國的防禦營盤剝離。
再配合步軍，步步爲營，漢軍最終只能選擇退到燕山餘脈之中。
一旦如此，不管後續如何，都宣告了此次戰役，漢國已然失敗。
當然，對現在的漢國來說，這些戰車也不是不可以損耗。
以漢國的工廠生產能力，只需要二十天的時間，便能製造出一千五百乘戰車。
但這段時間，如果讓燕國再度佔據漁北城，並推進到燕山餘脈中，甚至漢南城的話。
恐怕漢國此次作戰目的，將會徹底宣告失敗。
那麼此次提前半年用兵的決策，也就顯得沒有了任何必要。
而岳飛此番的目的，並非光是贏得決戰，還要滅燕！
他看着下邊的情況，只要右翼一破，到自己這裡不過兩百步的距離。
但他依然不着急，一直在等待着，燕軍接下來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