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敏惶急之中,一眼瞥見那幾個男子中有一人竟是張公子張小寶,忙道:“寶弟,我是蘇曉敏呀!我是你蘇姐姐呀!”
不料張小寶也只冷冷地望着她,神色大是不屑。
蘇曉敏驚駭之餘,又大是傷心,不由嘆道:“罷了罷了,這些人全都瞎了眼!我既求他們不着,不如自己趕去救順德,死也要與順德死在一起!”當下打馬飛馳,擺脫了賽妲己的追殺。
不一會兒來到那江梅莊院,剛好鼓交亥時。曉君心中一沉,趕忙拔劍飛身,堪堪入得院來,駭然便見那餘巡察將尖刀捅進順德的胸膛,只聽順德一聲慘叫,血光飛濺,一顆溼漉漉的心包已落到餘巡察手中。
蘇曉敏芳心驚碎,大叫一聲,跌下地來。忽覺有人輕輕推着自己道:“小敏,小敏,快快醒醒!”恍然睜眼,原來卻是南柯一夢。
妘夫人含憂含笑地坐在牀前,一邊輕揮白絹替她抹汗,一邊柔聲道:“看你滿頭大汗,可是做惡夢了?”
蘇曉敏悲愴夢迴,恍然坐起,已然渾身透溼,心中兀自驚戰不已,望着妘夫人相對無言,不覺淚下。
妘夫人見蘇曉敏渾身是汗,神色憔悴,甚是憐愛。忙叫丫環服侍她去洗換,並自去挑選了幾套上好的衣物給她。
不一會兒蘇曉敏洗換已畢,穿了夫人送的牡丹紅衫,面目一新,光彩照人,只是嬌容含憂,秀眉不展。來到外面雅室,妘夫人已叫人擺了果品吃食,蘇曉敏見外面天色陰沉沉的一片灰暗,竟與夢中相似,不禁心中一沉。忙問是什麼時辰了,旁邊阿嫣答道:“快響午了。”
蘇曉敏又問那裴爺來了沒有,阿嫣回說沒有。蘇曉敏不由暗暗着急,心想真州離此地少說也有百來里路,若是去得遲了,又恐生出變故,救人之事刻不容緩,我須得先走一步才行,心思竟與夢中相同。想起夢中之事,不禁又怦然心跳,忍不住伸手握劍,纔想起自己洗澡前將佩劍留在睡覺的臥室裡了,忙朝裡面臥室走去,剛入第一道門,便見那玉梅正手持寒心劍朝姐姐玉枝揮舞着,嘴裡不住嚷道:“好劍好劍!姐姐你招是不招?裴爺爺是如何教你的?快快從實招來,不然且吃我一劍!”長劍抖起一片寒光,居然十分凌厲,神情卻甚是活潑
可愛,天真無邪。那玉枝手中無劍,左避右閃,身子十分靈巧,嘴裡連連叫道:“夫人!夫人快看!妹妹又欺侮人呢!”
妘夫人正在替蘇曉敏料理衣服,已爲蘇曉敏準備了一大迭換洗的衣物。扭頭斥道:“阿梅,快快把劍放下!傷了姐姐怎麼辦?”
那玉梅嘟了嘟嘴。正要將劍放回,見了蘇曉敏到來,忙迎上去道:“蘇姐姐,你也教我一路劍法!”
蘇曉敏見她天真可愛,也禁不住笑了笑道:“好的,待我有空,一定教你一路劍法。只是我的功夫太差,教給你的未必管用。”
那邊妘夫人道:“阿梅休得胡鬧,快去外面看看裴爺到了沒有?”待玉枝玉梅走了出去,夫人打量了蘇曉敏一眼,心中暗道:“但願順德平安無事,他能娶得蘇曉敏做妻子,也算是有福氣了。”嘴裡柔聲道:“你餓了麼?去吃些點心吧。待會兒吃了飯,我領你去散散心。”
蘇曉敏猶豫了一會道:“嬸嬸,我……我要趕去真州,看看那邊有沒有變故。”
妘夫人吃驚道:“你一個人去?不行,這叫我如何放心得下?裴叔還未回來,你要去也該待他回來再說。”不料剛剛說畢,忽聽外面傳來裴爺的聲音道:“阿嫣,夫人在家麼?”兩人聞聲而出,見了裴爺,同聲發問,夫人道:“裴叔,事情如何了?”
蘇曉敏道:“叔公,我們可以走了麼?”
那裴爺道:“人手已齊了,小姐放心便是。”又朝蘇曉敏笑了笑道:“你歇息好了麼?我們吃了餉飯再走吧。”
妘夫人忙道:“阿嫣,快叫伙房早些送飯菜上來。”
吃罷午飯,妘夫人再三叮囑,要他們小心從事,務必將順德救出來,同來見她,又替兩人打點已畢,才直送出大門之外。妘夫人出得屋來,不知何時,她的身後又默默跟着三個身佩長劍的中年漢子,這三人衣着打扮也跟裴爺一般,神色古肅,兩眼精光微露,一聲不吭。
大門外早有小廝將馬備好,卻是兩匹烏亮的黑馬。曉君見沒有自己騎來的那馬,微感吃驚。
裴爺道:“你騎來的馬雖說也算是上乘好馬,但後勁不足,腳力不能持久。這兩匹馬乃是江寧最好的千里馬,你看它們渾身無一根雜
毛,油光發亮,比你騎來的那馬還不知快了多少呢。上馬吧。”
待蘇曉敏上了馬後,裴爺又朝妘夫人身後的三個漢子道:“你們好生在意,萬不可出了差池的,我要不了多久便回。”
那三人同聲道:“大哥放心去吧,我們理會得。”說的也是一口西北腔,似也是妘家的老家人。
若煙也道:“裴叔你放心去吧,我這裡怎會有什麼事的?”
兩人出了江寧,一路馳來,那馬果然神駿,快疾如風。蘇曉敏不禁想道:“這兩匹馬雖比寶弟送我的赤灰馬要稍稍遜色,但比尋常好馬卻不知快了多少。想來到真州不需個兩個時辰,若是天從人願,將高郎救出,我、我……從此再也不離開他了!”想起高順德,蘇曉敏不由又惴惴不安,心急如焚,只管打馬飛馳。
這一路奔去,竟不見途中有人相候,裴爺也只管飛奔,全不似事先約好了人手。看看日已西斜,真州已是歷歷在目。
蘇曉敏忍不住問道:“叔公,你……你老人家不是已約了人手麼?怎麼還不見一個人等我們?”
裴爺笑了笑道:“唔,你信不過我是不是?莫非叔公我還會騙你不成?”
蘇曉敏忙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叔公或者自有妙計……”
那裴爺哈哈笑道:“你說對了,叔公正是自有安排。現下天色還早呢,動手也得待天黑了才行。”
兩人一路說着,不覺已到真州。裴大爺又道:“這裡的五毒教賊人認識你麼?”
蘇曉敏沉呤一會,心想自己每次與他們交手,都是改了行裝的,他們未必認識得我這女子真面目。於是道:“我想他們並不認識我的。”
裴爺道:“好,我們先去客店吃些東西填飽了肚子,今晚好行事!”遂領着蘇曉敏來到街頭一家泰來客店。
這泰來客店乃是在真州南面,店面甚大,又在路口街頭之處,是以人來人往,生意興隆。客店門前已停着一輛華麗的大馬車,四匹青鬃一色的大駿馬卸了繮套,正在飼料盆裡吃食,不知是什麼富紳大戶人家的。兩人進得店來,裡面人客滿座,正是晚飯時辰。裴爺一邊吩咐店小二好生照料兩匹馬兒,一邊領着蘇曉敏朝樓上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