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門外的小溪旁,有兩個小廝牽着幾匹馬在洗刷,遠遠見了慕容瓊三人,忙大聲道:“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
從莊內聞聲走出三四人,卻都是雜役下人,早有二三人迎將上來,接過張小寶三人的馬繮,一人道:“怎的多出一匹馬來?”
紫娟兒笑道:“是我們在路上拾來的。”
慕容瓊道:“你們也將這四匹馬牽到溪邊去,待它們歇了汗也一併洗刷了吧。唔,那幾匹洗刷的馬是誰騎來的?”
一人答道:“是太老爺的總管阿泰大伯騎來的。”又有一人接過他們的包袱,才進莊門,卻見阿泰領着二個啞巴迎面出來,見了張小寶三人,吃驚道:“小姐這麼快便接了少爺回來?我還剛告知了三夫人,說你們要來,三夫人正急着要見少爺呢,。阿醜,快去通報三夫人,就說小姐少爺回來了。”
那阿醜提着張小寶他們的包袱應聲走到頭裡去了。阿泰又對張小寶三人道:“我須得去無妄山莊照料一下,待太老爺回來,我便來接少爺去無妄山莊。”
張小寶忙道:“泰伯一路辛苦,無妄山莊遠麼?”
阿泰道:“不遠,纔不過二三里路。”
張小寶隨慕容瓊二人從正門而入,進了大廳,裡面金黃耀眼,富麗堂皇,各類擺設應有盡有,琳琅滿目。大廳的兩邊各有一幅大畫,一邊畫的是虎,一邊畫的是龍,畫下各有一行字,乃是:“猛虎不在當道臥,”
“困龍猶有上天時。”張小寶記得那晚隨紫娟兒從南院的側門進來時,這是第二個大廳,第一間大廳裡貼的是一幅山水畫和一幅吳道子的《地獄變相圖》,兩幅畫下所寫的是,“清風不止浪不止,苦海無邊欲無邊。”
那廳裡的擺設與這裡一般無二,只是顏色不同,是紅色的。
張小寶心想慕容瓊家的產業如此之多,可聽爺爺說,他似是白手起家,如今掙得這份家業,不知阿瓊的父輩是做什麼的?從不曾聽爺爺說過,阿瓊和阿娟也都閉口不談此事。看他們這詩畫的口氣,竟似是大有能耐和野心的人,卻不知是官場仕途
,還是白道黑道?正想着,忽聽格格嘻笑,迎面走來一個四十來歲的美貌女子,後面跟着三個丫環。
那女子娥眉鳳眼,粉面朱脣,妖嬈不殊少年,着一身紫紅緞子緊身衣,外罩縷金鴨絨褂,下着淡綠絲邊裙,一雙小巧水紅鞋,端的資色不減,韶華依仍,竟與慕容瓊一般模樣。只聽慕容瓊嬌聲道:“阿媽!”那女子也笑道:“瓊兒,娟兒,你們回來了?可想煞爲孃的了。”原來是慕容瓊的母親到了。
旁邊紫娟兒撞了張小寶道:“這是夫人,快叫呀!”
張小寶忙施禮拜道:“孩兒宋玉見過伯孃。”
那三夫人將張小寶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不禁暗暗嘆道:“果然天生美玉,稀世良材!”臉上掩不住心頭喜悅,笑靨如花,拉着張小寶的手道:“好,好!往後呢,這便是你的家,爺爺過兩天也會來的,你可不要生疏,便叫我阿媽就是了。俗話說,婿郎半子,我可是將你看做一個兒子的。”
張小寶見她慈祥可親,說話風趣,竟不覺得拘束靦腆,果真便如回到了家裡一般,毫無生疏之感,嘴裡不覺叫了一聲阿媽。三夫人連聲應道:“啊——呃,寶兒果然得我的意,這般乖巧,難怪太老爺喜歡他。你們餓不餓了?阿珍阿秀,快將點心備上,另叫伙房做三碗糖蒸蓮子湯加雞蛋,快快送來。”
那阿珍阿秀忙應聲去了,三夫人又拉着張小寶穿過一間華麗的堂屋,來到一間綠色的大廳,裡面擺設也如同前兩間一般,卻都如同翡翠一般,更顯得華麗。大廳兩邊的牆上依舊是當初張小寶見過的草書字帖,後側一道綠色屏障,三夫人拉着張小寶穿過屏幕,裡面卻是一道木板走廊,過了走廊,來到一間臥室,裡面精緻華麗,琳琅奪目。中間一張通身碧綠的翡翠桌子,小巧玲瓏。三夫人道:“這裡是瓊兒她們吃飯的地方,且先在這裡吃些點心,待會兒再領你去樓上臥室。阿紅,將少爺的包袱拿到左邊閣樓上去。”那丫環走後,阿珍和阿秀已端了大盤小碟的點心上來,隔了一會,又有人將雞蛋連子湯送了來,三夫人忙崔他們趁熱吃了。
三人吃罷
雞蛋蓮子湯,三夫人才要領着張小寶上樓,忽又有丫環來稟,說大夫人、二夫人和四夫人想見見姑爺,都在外面大廳裡等候。
三夫人笑道:“也罷,玉兒,我領你去見見她們。”來到大廳,果然便見三個富態的女人坐在裡面,大廳外邊還立着七八個丫環。坐在左邊一人年約五十歲,又白又胖,耳珠上吊着個又大又沉的金環,身着藍色緞襖,環佩交脆,動輒叮噹連響。
三夫人道:“寶兒,這是大伯母。”
張小寶忙施禮道:“孩兒拜見大伯母。”
那大夫人咭咭笑道:“呀呀,當真是仙子下凡,又乖巧又伶俐,我們家阿瓊果然好福氣。”
三夫人笑着纔要介紹中間的二夫人,那二夫人卻自個兒上來拉着張小寶道:“我哪,是你二伯母。我們聽阿泰說了你的事,如今我們是一家人了,你可不要生疏,想要什麼喜歡什麼只管說便是,我們決不至虧待了你的。哈哈,我們家的阿瓊與你可是天生的一對呢。”這二夫人中等身材,年約四十三四,面色白裡透紅,大眉大眼,猶有一番徐娘風韻,說話爽亮快捷。
張小寶忙施禮道:“多謝二伯母關照,孩兒知道了。”幾位夫人又連連稱許一番。
四夫人卻身材苗條,嬌小玲瓏,年約三十多歲,矜持中顯得溫柔含蓄,嬌弱中又露出幾分愁思病態。三夫人道:“這是你四叔嬸呢。”
張小寶又忙行禮拜見,那四夫人吟吟笑道:“不用施禮,不用施禮,往後我們天天在一起呢。唔,三姐姐這回可了結一樁大心事了。”
二夫人道:“三妹如今稱心如意,喜上眉梢,何時擺酒請我們呀?前日大姐在河神廟抽籤得了彩頭,我們吃了她一席,今日三妹可是正經喜事,且看如何請我們熱鬧熱鬧?”
三夫人笑道:“三天後乃是黃道吉日,妹妹我作東,請大家吃几席,再請個戲班子唱上三天如何?”衆人點頭稱善。又說好自明日中午起,讓張小寶和阿瓊阿娟到各家吃一餐,以慶接風之禮。
三夫人應允,張小寶和慕容瓊三人忙謝過衆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