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寶暗道:“倘若我一輩子不來,豈不是又贈銀兩又送馬,太便宜你們了?”見這對母子面露奸笑,當下將四個銀元寶拿出來,暗運勁力給了那漢子。
那漢子接過銀兩,心下正暗笑道:“人說我是個敗家子,只怕這小子比我還敗家。”不料那四隻好好的元寶到了自己手上,轉眼便被張小寶捏得如同泥菩薩一般,只驚得目瞪口呆,萬沒料到這少年竟有如此功力。
只聽張小寶冷冷道:“他日我來時,一來要這馬兒好,二來也要這位大嫂好,不受了你們的凌辱,那時我若高興,還要酬勞大嫂的。”
那對母子連連道:“該當該當,不敢不敢。”言語混淆,不知他們說的是該當酬勞呢還是不敢要酬勞。那少婦見張小寶顯露身手,也微露驚訝之色。
這時隱隱聽得大路上馬蹄聲急,張小寶掠過柵欄樹林,瞥見四五騎人馬如飛馳過,前面一人依稀便是那高大的蒙面人。
張小寶暗道:“五毒教果有援兵到來,姨外公他們替我擋了這許久,不知他們現下怎樣了?”當下匆匆告辭了那戶人家,避開大路,只揀小路趕去。
正行間,忽聽後面有人道:“公子請留步!”扭頭望去,卻是那模樣醜陋的少婦。只見她手中提着個酒壺,望着張小寶道:“公子菩薩心腸,一片好意,小女子終生不忘。只是……只是我婆家原非本份人家,只怕要辜負了公子一番心意,還望公子將家址姓名告知了我,他日若有不測,我也好將馬送到府上來。”
張小寶心下暗暗詫異,剛纔自己可是施展了上乘輕功的,這女子怎的也這般快疾?而且知道我走的是這條小路?當下道:“小可姓張名小寶,卻是沒有定處的,大嫂如何這般快便趕到了這裡?”
那女子怯生生道:“我……我是插近路到這裡的。我丈夫和婆婆都好酒貪杯,家中早已一貧如洗,剛纔得了公子的銀子,便要我去鎮上買酒菜給他們吃,若是晚得片刻,只怕又要捱打了。公子雖然一片厚意,只怕……只怕他們不識好歹,要不了多久便要連馬也賣了換酒喝的。故我想……待公子的馬兒好了之後,便先將馬送到公子府上,免得公子丟了銀兩又丟了馬匹。”
張小寶心下甚是感激,想這女子如此賢惠善良,爲了自己竟不怕挨婆家的打罵。頓了頓道:“我在開封府有個姨媽,名叫妘若煙,大嫂異日若是在家呆不下去了,可去找我姨媽的,只說是我叫你去的便是,她會好好待你的。那馬若是實在保不住,也就算了,否則你將馬兒送了去,他們豈不要將
你折磨死了?”
那女子潸然淚下,哽咽道:“多謝公子厚意,小女子命中不濟,只怕也拗不過天意的,豈可累及公子?……公子多多珍重,我……我得走了。”神色匆匆,就要離去。
張小寶忙喚住她道:“大嫂且慢,我還有話說”。那女子頓步望着他,眼淚婆娑。
張小寶道:“大嫂如此逆來順受,只怕反要助長了他們的惡習,這苦日子熬到何時才了?我看大嫂也該爲自己打算些個,他日若到了山窮水盡之時,也好有一條後路可走。你若是定不肯去我姨媽家安身,我這裡有些金銀,大嫂可留着異日應急之用。”
當下掏出三個金元寶遞給少婦,又道:“這些金子想來也可替大嫂用些年月了,大嫂爲人賢慧,不難立個好家的。”
誰知那女子見了這許多金錢,竟不肯受,一邊淚如雨下,一邊鞠躬道謝,無論張小寶如何勸說,只不肯要。
張小寶見她淚溼衣襟,醜臉抽搐,不覺深深嘆了口氣,只好作罷。那女子又匆匆施過一禮,轉身快步奔去。望着她的背影,甚是感嘆,心想這女子雖然相貌醜陋,卻竟是個世上少有的賢慧女子。
天黑時分,張小寶來到一個茂密的山林之中,山下燈火點綴,似是一個小鎮。正行間,忽聽得勁風呼呼,似有人打鬥,心中奇道:“什麼人這時在此打鬥?”循聲趕去,只見山林峭壁之下,有一團白色的圓物在空地上往返飛竄,那圓物似人似猿,又似山魈鬼魅,夜色中但見他飛竄之際,周圍泛起一片渾光,呼嘯四起,如銀燕穿梭,往返飛翔,快疾如風。因離得太遠,那東西又竄得太快,夜色中卻看不太清楚,張小寶暗暗驚道:“什麼怪物竟有這等身手!”心中愈感好奇,當掠近峭壁,細觀之下,不覺失笑。
原來那圓物白髮飄飄,飛竄之際,兩手各發出一隻飛刀,那飛刀出手,如鳥飛旋,快疾之極,而且居然又能飛回到他手中,卻是用天蠶絲連着的。那圓物原來竟是天吾老魔的管家樑駝子。峭壁下還靜靜立着四五個勁裝漢子,乃是天吾老怪門下的弟子。
張小寶心中微感吃驚道:“想不到這樑駝子短短時間裡,身手居然練到了這般境地!”心念未已,忽見兩柄飛刀呼嘯而來,轉眼便到了胸前。張小寶雙手微伸,已將飛刀挾住。
樑駝子大驚道:“什麼人偷窺我的武功?”
張小寶笑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樑老爺子好俊的身手!”
樑駝子也認出了張小寶,忙道:“原來是慕容公子。見笑見笑,
老夫不知少俠駕到,獻醜獻醜。”
張小寶道:“老爺子不必客氣,我們如今也算是一條道上的人了,不瞞你說,我不姓慕容的,我姓張名小寶,往後便叫我小寶好了。”
樑駝子連連點頭道:“原來是張少俠,快請快請。”說着將張小寶請到峭壁之中的洞穴裡。
那洞穴里居然燈火通明,甚是寬敞,裡面吃食用具俱全,還有二十好幾個漢子。
樑駝子大聲道:“小的們,快快擺酒做菜,來了貴客。”
衆漢子應聲忙碌起來。
張小寶道:“老爺子怎到了這裡?”
樑駝子嘆了口氣道:“唉,說來慚愧,那日老夫在船上得遇少俠,承蒙提示,數日後趕到揚州卓不羣家,果然證實就是卓不羣那奸賊害死了我家主公。只因老夫身手不濟,既未能斃了老賊。還險些便死在那廝的掌下,害得我們死傷了十多個兄弟。老夫逃出來後,誰知那廝竟不放過我,定要殺了我滅口,竟不知哪來的許多高手追殺於我,好在老夫得人救助,才逃得到此。這洞穴乃是當年家主發覺修建的,留有一部飛刀秘籍在此。張公子,你看我剛纔這手功夫能不能勝過了那姓卓的奸賊?”
張小寶沉吟道:“以老爺子現在的身手,要勝過那卓不羣當不是難事了,只是……”
張小寶頓了頓,心想若是照天吾老魔遺書上所說,卓不羣習了裘萬江那入了岐途的勃摩衍那功,現下即便不死,只怕也要半身不遂了,只不知那遺言是不是判斷正確?當下不好將這事說出,改口道:“只是卓不羣乃是五毒教的堂主,那些追殺你的便是梅花幫派來的高手。老爺子若是要上門尋仇,須得提防卓不羣家裡伏有五毒教高手的。”
樑駝子恍然道:“原來這廝是五毒教的堂主,果然陰險可怕!哼哼,只是我樑駝子也不是好惹的,我自會揪準機會下手,殺他個滿門紅,也算是報了主公對我的知遇之恩。”
張小寶道:“老爺子爲人義氣,令人好生佩服。只是在下尚有一不情之請,還求老爺子應允。”
樑駝子忙道:“少俠有什麼事,只管說便是。”
張小寶道:“好,老爺子如此爽快,我也不能白欠你的人情,我知道你家主公的一路名震江湖的玄英斷魂掌,樑老爺子只學得前面三四招,我可以將這路掌法盡數傳與了你,可助你得手後脫身出來。”
樑駝子驚喜道:“張少俠武學淵博,老夫若能得傳本門的玄英斷魂掌,當真感激不盡。只不知少俠有何事要我幫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