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嗚嗚……”林子絢穿着柳氏親制的皮衣,像只白色的小球球,蹲在林初晗身邊,雙眼通紅,小鼻子一動一動的,哇哇的哭着。
林初晗看了心中一疼,伸手敲了敲林子絢的腦門兒,裝狠道:“哭什麼哭,我還沒死呢,你哭喪啊。”
“呃呃……沒……呃……沒有……呃呃……絢兒……沒有……”林子絢被吼得一愣一愣,抽抽搭搭的回答。
“小傻瓜。”林初晗揉了揉絢兒的腦袋,淡淡的笑了笑,衝柳氏道:“孃親,您別急,女兒最近風頭正盛,父親又等着姨母那邊的信,咱們幾個在府裡地位越來越高,那些姨娘婆子雖不知緣由,卻早看不順眼,至於祖母……她有‘公主病’,巴不得府裡從下到下都視她爲神明,女兒最近經常出門子,又與外面男子有瓜葛,祖母自然看不順眼,這不,祖母就來找女兒麻煩,女兒正心煩,也不耐煩順她的意,所以纔會被罰跪祠堂,女兒正好趁機清淨清淨。”
“這可怎麼好,你是絕對不能待在祠堂,不然名聲可就毀了,要不,我去求求老爺?”柳氏心焦氣躁,緊緊揪着帕子,爲難道。
“父親?孃親可真愛說笑,以咱們如今在府裡的地位,其他人可能不知緣由,祖母不會不知,但祖母卻一而再,再而三找女兒麻煩,父親又整日待在府裡,他會不知?直到現在,父親也未出現,也未吱聲,便證明女兒猜測,您去找他,又有何用?”林初晗嘲諷道。
“這不同,便是如你所說,此事乃你們父親授意,但沒人去找他,和孃親去求他幫忙,絕不一樣,他不會不給孃親這個面子,便是爲了那件事,她也不敢對咱們娘三個怎樣。”柳氏少見的一臉堅韌,林初晗忍不住多看一眼。
“孃親說的是,可女兒順了他們的意,進了祠堂,哪是說出去便出去,如此一來,女兒豈不是太隨便,白遭了一番罪?”林初晗帶着一絲笑意,回答。
“這都什麼時候,還想撈好處?還是先出去再說吧。”柳氏氣極反笑,她這個閨女就是性子倔強,不肯吃虧,恁大一點子事,都要把場子撈回來。
“反正女兒已經進來,罪也受了、名聲也壞了,總不能白做一場不是?”林初晗幽亮的眸子,閃過一抹狡黠。
“那晗兒的意思是……”
“想讓女兒出去,他們總要付出點什麼,您說對不對?孃親?”林初晗俏皮的眨了眨眸子,柳氏瞭然的點了點頭,又是一皺眉:“可是就苦了晗兒。”
“我沒事,反正祠堂女兒也沒來過,正好體驗一下。”林初晗滑頭的笑了笑。
“胡說,祠堂是能隨便來的?”柳氏嬌嗔的瞪了一眼林初晗,心中還是有些顧慮,畢竟入過祠堂的女子,名聲都不怎麼好,林初晗一看便知孃親擔心什麼,解釋道:“孃親,您以爲女兒現在還有名聲可談?”
柳氏一愣,頹喪的嘆了口氣。
“孃親別擔心,女兒不在意這些個虛名頭,若是真心愛護女兒之人,定不會被這麼謠傳所惑,若是假意欽慕女兒,要之無用,不是嗎?”林初晗感慨道,顯然
是想起前世經歷種種。
柳氏一想也是,她是挑了個她愛的男人,可結果如何,不過過眼雲煙罷了。
“你是個有主見,孃親也不好說什麼,不過你可以放心,絢兒我會照顧好,老爺那兒,孃親也會去鬧一鬧,決不讓你白白來一趟祠堂。”柳氏鄭重其事道。
林初晗淺淺的點了點頭:“嗯……孃親,山茶來了嗎?”
“來了,就在外頭等着,孃親和絢兒先行離開,這些衣服、吃食你收好,媽媽那孃親我打點過了,該不會太嚴厲,你自己小心些,切莫得罪那些懲教媽媽,她們各個心狠手辣,不是好相處,若你一個不順她們意,說不得就要挨一頓皮肉苦。”柳氏推了推小几上的包袱和食盒,忍不住叮囑多兩句。
“女兒知道。”林初晗點了點頭。
柳氏便帶着林子絢離開,小絢兒臨走前,塞了什麼東西給林初晗,待二人離開,林初晗才低頭看着手心裡的黃色紙符,是一道摺疊成三角形的平安符,上面掛了一道紅線:“……小傢伙,有心了。”
“小姐,您怎麼樣,沒事吧?”山茶急急忙忙跑了進來,關切道。
“我沒事……媽媽呢?”林初晗疑惑道。
“……媽媽本來也想來,但山茶想媽媽年紀不小,怕她看見小姐現在這副模樣,再一着急,一生氣,對身子不好,便讓媽媽留在院子,等山茶消息。”山茶解釋道。
“你做得對,回去告訴媽媽,讓她別擔心,我在這裡很好,孃親又送衣服,又送吃食,我這裡不缺東西,讓媽媽放寬心。”
“奴婢知道。”
“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和媽媽幫忙把院子看好,約束那些下人,不要讓他們上房揭瓦,知道嗎?”林初晗叮囑道。
“奴婢曉得。”山茶溫順的點了點頭。
林初晗眼珠子一轉,問道:“那四個人在院子裡如何,安不安分?”
“小姐放心,他們都很聽話,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不似之前在四少爺那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只不過,四個人分成兩撥,互不交談,互不理會,見了面也好似陌生人一般。”山茶一想到此,不滿的撅了撅嘴,小姐心善收留他們,讓他們免於被打發賣出府的命運,他們還不知感恩,使小性子,她都看不下去。
“……你覺得厚巖這個人怎麼樣?”林初晗沉思片刻,問道。
“厚巖?”山茶滿心疑惑,不知爲何小姐提起厚巖這人,倒也認真想了想,纔回答:“依奴婢看,不是個省心思的。”
“哦~你爲何會這麼說?”林初晗頗感興趣,問道,山茶一向大大咧咧,沒甚大心思,居然會如此評論厚巖,她忍不住多問一句。
“那個厚巖一進咱們院子,見着裡頭老人,就姐姐長,姐姐短的,哄得丫鬟們各個樂呵呵,和她們關係處的很融洽,甚至會挑丫鬟們做粗活累活的時候幫忙,得了一身美名……要山茶說,他就是有心計,會算計,這種人,奴婢最看不上眼,哼……”山茶氣憤的呲着牛鼻子,瞪了瞪眼。
“呵呵……你也別這麼
說人家,你自己笨,總不能讓其他人也跟你似地蠢,不是嗎?”林初晗忍不住打趣道,樂呵呵道。
“小姐……”山茶不滿的撅了撅嘴角,甚是委屈。
“好了,我有事吩咐你去辦,你要把我說的話,全部記清楚,回去後告訴厚巖,讓他照辦,就說是我吩咐的,要不要照做看他自己,如果他同意,你再去找石頭,讓他給我盯着厚巖,如果他有什麼不軌行爲,不用通報,先抓了再說……”然後林初晗便把她的計劃,一一說給山茶聽,山茶一邊聽,一邊震驚,一邊興奮,一邊沮喪,不過那雙眼卻是精神頭十足。
很快,山茶便離開祠堂,不大的屋子又只剩下林初晗和懲教的杜媽媽,林初晗乖巧的在小几上默寫女戒,杜媽媽就在一旁悠閒的吃着飯,裡面有隻烤雞和燒魚,是柳氏給林初晗準備,現在卻進了懲戒媽媽的肚子,用懲教媽媽的話來說,四姑娘是來受戒,不是來享福,所以送來的吃食不能留給她,於是,媽媽便大發慈悲,把東西解決掉。
林初晗暗自揉了揉餓的咕嚕嚕叫的肚子,繼續書寫,懲教媽媽發了話,今天必須抄夠三遍,否則不許睡覺,這還因着林初晗第一天來此,大發慈悲,從明天開始,每天抄襲五遍,別以爲這樣就完了,早上起來先誦讀十遍女戒,由懲教媽媽抽查,合格了纔算過,若有一處答不出來,便是不合格,不合格一處每日抄寫量增加一遍,不合格幾處便增加幾遍,除此之外,還要頭頂水盆,回答媽媽提問,錯一次,又是一遍,一天當中,只能跪着,不能站着,早上卯時就要起牀(五點),晚上子時過半才能休息(十二點),相當勞累。
不過這些都算好的,因林初晗進來時的罪名不算大,她又是府裡小姐,老夫人雖把人送來,卻未明確定下她的罪責,懲教媽媽不能隨便懲戒,所以便挑了最輕的懲罰,若是其他僕從到此,先打一頓板子再說,哪像林初晗這麼舒服,不過抄抄字,背背書,可惜,這些林初晗並不知曉。
就在林初晗忙着抄寫的時候,另外一位姓張的懲教媽媽走了進來,杜媽媽看了一眼微微彎腰趴在小几上書寫的林初晗,見她乖順聽話,便朝張媽媽走去,張媽媽在杜媽媽耳邊說了什麼,然後將手裡一樣東西塞給杜媽媽,杜媽媽摸了摸揣在懷裡硬硬的東西,不動聲色看了一眼奮筆疾書的林初晗,眸中滑過一抹憐憫之色,沉默的點了點頭。
張媽媽見杜媽媽點頭,面上滑過一絲竊喜,急忙忙跑了出去,片刻,端着什麼東西跑了進來,然後張媽媽輕輕的站在林初晗身後,猛的一揮胳膊把桌上東西掃了下去,右手一把按在林初晗的脖子上,把人按在小几上。
林初晗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雙手很快被人用繩子綁在一起,用力掙了掙,卻怎麼也掙不開,忍不住歪着腦袋,貼在冰冷的小几上,望着站在身邊的杜媽媽,憤怒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跪在林初晗身後的張媽媽突然陰險的笑了起來:“四小姐,這可不能怪我們,是有人想讓你在這多受些罪,收斂收斂脾氣,我們只是照做而已,您可別怪在我們頭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