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低頭

小翠顯然沒想到自己的手帕好好放在屋內,怎麼會多出來一塊“鴛鴦帕”。但是她又說不清楚,爲何會有另一塊一模一樣的帕子。這些帕子都是她親手繡制,平時也極少露於人前。就算有人想拿着她的帕子仔細臨摹,也需要時間.....

對了!之前小姐說有人進過她們房間,肯定是那個時候把她的帕子臨摹了去,可是當時明明說是小姐的絲帕掉了,還找了塊料子重新補做一塊,怎麼又會變成她......

小翠不敢深想,她想把有人侵入她們房間的事情說出來,但又怕說了會害小姐的名聲受辱,只得淚眼婆娑的望着心兒。

心兒很是自責,先入爲主的認爲徐氏會拿她的絲帕來對付她,所以根本沒有仔細觀察手帕的樣式,這才讓他們有了可乘之機!心兒緊緊握住小翠的手,紅脣輕啓,默默的吐出三個字:“相信我!”

好似證據確鑿,事實已清楚明瞭。在場之人都用譏諷的眼光看着小翠,根本聽不進小翠否認的話語。

徐氏大發雷霆,指着小翠怒喝:“跪下!你這丫鬟好大的膽子!如此行爲不端,辱我門風!想我將軍府向來寬宏大量,如若你與李敬有情,儘管向我請求,我不是不能滿足你,可你......”

徐氏好似氣得不清,用手輕扶胸口,在李嬤嬤的攙扶下緩緩坐下,看着心兒,一臉嚴肅道:“小翠是你的丫鬟,我本不應多說。但是你是皇上親指的未來康王妃,你的一舉一動代表着將軍府與康王府,你的丫鬟如此不守規矩,是你御下不嚴,管教不力。這樣如何能擔當重任?算了,這事還是讓母親來幫你處理。來人,把這不知廉恥的丫頭,拉下去關進柴房,沒我的命令不許他人探視!”

說完,進來幾個婆子,抓着小翠雙臂,就要把她拖出花廳。小翠不肯,不斷求饒喊冤,被一個婆子連踹了幾腳,不出聲了。心兒看着這一切卻愛莫能助,站在一旁低垂着頭,眼中噙滿淚水。言辛辰咆哮着要出來狠狠教訓這幫虛假僞善的人,可不過是困在心兒體內的一縷幽魂,只能眼睜睜開着小翠消失眼前。

宴席在一場鬧劇中匆匆結束,徐氏對着秦嬤嬤又是一番賠禮道歉,送秦嬤嬤出府時,徐氏道:“今日之事,實乃家醜,秦嬤嬤可得在皇后娘娘跟前兒好言幾句,畢竟我家女兒還得嫁入皇家呀。”秦嬤嬤在宮裡能常伺皇后身邊,也是人精。立刻明白了徐氏之意,‘女兒’不是‘心兒’,是想讓她貶一個捧一個,連罪狀都爲她準備好了,不愧是把持將軍府多年之人,城府極深。

上了馬車,秦嬤嬤回望了這座氣勢磅礴的將軍府,卻感覺這裡如同一個張着利齒的巨獸,不斷吞噬着裡面渺小虛弱的生命。她搖搖頭,靠在墊子上閉上眼睛隨車離開。

心兒回到了房內,聽着言辛辰咒罵着徐氏等人,無動於衷的坐在牀邊。

對於有着現代靈魂的言辛辰來說,他不能理解爲何人如螻蟻,命如草芥。一點錯誤就要將自己生死權利交於他人掌握。他打算變身後將小翠救出王府,可心兒打消了他的念頭。心兒告訴他,小翠是元國公派給她的丫鬟,是簽了契約的。如果她逃走,她的父母、兄弟、姊妹都將會被連累。而且她也會被一生通緝,一旦被抓住將會充入軍妓,永生爲賤奴。到那時活着會比死了更慘。

果然,不管在哪個朝代,只要是皇權當道,就得掌握權力,才能掌握命運。

可是小翠一定是要救的,畢竟小翠是因她而被陷害,如果不管不顧,如何能對得起她的良心。天漸漸黑了,小翠不在,連個端茶送水的人都沒有。心兒一人坐在屋中不停說話,她和言辛辰在商量解救小翠的辦法。此刻,心兒覺得言辛辰的到來並不是壞事,她終於不是孤軍奮戰了。

天朦朦亮,心兒便來到徐氏所居的“嵐月居”,剛進庭院,就看到李嬤嬤正端着一空托盤欲向外走去。心兒上前想打招呼,卻見李嬤嬤嘴角勾起不懷好意的笑容譏諷着:“大小姐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呀?!天兒都沒亮,不知道這麼急找夫人有什麼要緊事?!”

這擺明就是明知故問。

心兒有求與人,只得低聲下氣的迴應着:“李嬤嬤,昨夜之事,心兒輾轉思量了一夜,心兒已認識到錯誤,想給母親請安認錯,勞李嬤嬤替我通傳。”

李嬤嬤卻繼續刁難:“哎呀,大小姐,你這來得不巧啊,昨日夫人因那丫頭之事氣的茶飯不思,難以入睡,一直到大半夜才休息,現在還沒醒呢。如果你急着見夫人,你就耐心在等等吧。”說完,便拿着空托盤離開庭院。

“這托盤一看就是平時用來端茶俸水的,怕是裡面的人已經在喝茶了吧。”言辛辰憤憤說道。這個李嬤嬤一副“賊眉鼠眼”、“獐頭鼠目”、“尖嘴猴腮”的嘴臉,真是讓人見一次想打一次。

春日陽光漸漸鋪滿庭院,不經意照在心兒的身上,爲她趕走了一些涼意。

李嬤嬤之前去而復返,告訴心兒再等待片刻。可自她進屋後,都過了一個多時辰,屋內沒有半點回應。沒多久,就見言意靈帶着丫鬟從院外進來,看見心兒站在屋外,言意靈高傲的一笑,直接推門進去。過了一會兒,才聽見裡面傳來李嬤嬤的聲音:“大小姐久等了,夫人請你進來。”

心兒深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下衣裙,就邁步進了屋。屋內,徐氏與言意靈坐在小桌旁,而言意靈的手中正拿着一塊芙蓉酥吃的正香,李嬤嬤和兩個丫鬟站在後面爲她端茶送水。心兒對着徐氏深深行了一禮,然後半蹲這身體保持不動,垂頭不語。徐氏端着茶杯,吹了吹浮沫,抿了一口茶後,看向心兒:“聽李嬤嬤說,你已在外等候多時,爲何不讓李嬤嬤早些叫起我呢?”

見徐氏問話,心兒立馬答應:“心兒自知有過,讓母親昨夜憂思煩惱,所以就不敢打擾母親休息,心兒等一會也是應該的。”

徐氏對心兒的態度很是滿意,點點頭問:“你來是爲了小翠那丫頭吧,說說你想怎麼處置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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