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的花園裡,李傾城曬着太陽,聞着滿園的花香。冬天的蕭瑟已經過去,再過不久桃花將開。樓上的紀典優站在偌大的玻璃窗前,看着花園裡的她,遠遠的,小小的,迎着太陽,挺着肚子,那麼的安靜美好,像極了一幅畫。
這個空降在他身邊的女孩子用一種別樣的方式留在了他的身邊,慢慢的,牽腸掛肚。
誰不想擁有真摯的愛情,美好的生活?只可惜,紀典優知道他與李傾城的開始太慘烈了,太荒唐了,好像所有的路都被切斷了,只剩下了毀滅。他暗暗的握緊了拳,傾城,如果只剩下毀滅的話,就毀滅我吧。因爲我真的不想再傷害你了,也不想讓你受傷害了。只要你願意,我願意就這樣守護你,一直下去。
傾城,我曾經以爲愛情就應該像葉千帆與程瀟那樣,應該是至死不渝,生死與共的。他們的愛情我的眼裡是那樣的感動又轟轟烈烈,於是,我的潛意識裡就自動自發的過濾掉了那些平靜、安寧的幸福。所以,我荒唐了這麼多年,直到你出現。是你拯救了我,你的眼淚,你的執着,你的憤怒,你的固執都讓我如此的沉醉又刻骨。
也許,愛的背面真的就是恨,儘管我不知道自己是從何時愛上的你,也許是從你恨我的那一刻開始。可是,你恨了我,會有一絲可能……愛上我麼?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接到程瀟的電話,說想見她。李傾城當然是義不容辭:“你等我,我半個小時後到。”
大腹便便的李傾城不顧紀典優的強烈反對,剛一出別墅大門就看到了那臺黑色的卡宴。程瀟從車裡下來,因爲夜太黑,直到走近了才發現他雙眼紅腫,看到她的時候,笑逐顏開。
李傾城有些不適他的表情,愣愣的看着他:“怎麼回事?”
程瀟只是看着她,只看她:“傾城,你累嗎?如果你累了的話,我願意做你的港灣,讓你停泊下來依靠。不,是我們互相依靠。”
“怎麼了?突然說這個?”肚子裡的孩子突然一動,讓她趕緊的捧着肚子,凝視着程瀟。
夜這樣的黑,晚上的風那麼的蕭瑟,讓她覺得有些冷。程瀟只是笑,淡淡的笑意呈現在他的臉上,是那麼的自然,又是那麼的不自然,李傾城感覺到非常的不安。
“你怎麼喝了這麼多酒?出什麼事了?還是,你們又碰面了?吵了?”她皺着眉頭問。
程瀟搖頭,笑道:“傾城,你真厲害!紀典優今天一大清早的就過來找我,你知道他找我什麼事嗎?他說你是他的,他要守護你,保護你。他說他曾經那樣傷害過你,所以現在由他來守護你。更厲害的是,讓他這麼快就愛上你了。”
李傾城對他的話有些反感,看向程瀟:“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要發瘋自己一個人發去,別扯上我。什麼我是他的,他有什麼資格說我是他的?他憑什麼?”
程瀟呵呵的笑:“你生什麼氣啊,傾城,告訴我,現在的生活快樂嗎?你們不是結婚了嗎?紀太太的生活過的怎麼樣?只要你一句話,傾城,你要是過得幸福,我馬上走。這是我欠你的。你要是不快樂,我等你生下孩子,我們一起走,你給我一句話!”
程瀟一開口說話,嘴巴里面濃濃的酒氣直直的對着李傾城撲面而來,她忍不住捂住了口鼻:“程瀟,你給我清醒一點。跟我進去喝醒酒湯。”說着就不管不顧的拉着他往裡面走,程瀟破天荒的順從。
紀典優坐在客廳裡看到兩人進來,趕緊的上前就知道程瀟喝了不少,馬上接過他高大的身子,扶到了沙發上吩咐傭人準備醒酒茶。
強行給他灌下去之後,沒多久程瀟就清醒了不少,坐在沙發上的時候整個人都癱在了椅背上,他的面色全是紅的,濃濃的酒氣散發,擡起一隻手,遮掩住了眼睛,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
“程瀟,你怎麼了?喝了這麼多酒?”李傾城擔心的上前問他。
他擡起頭來看着李傾城,她的身後是大型的吊燈,讓她的臉都在陰影裡,因爲隔的近,所以可以很清醒的看到她臉上的擔憂。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支菸來,紀典優馬上就緊張的脫口而出:“這裡有孕婦。”他才把煙又扔到了茶几上,李傾城看到他這個樣子,知道他心裡有事,等着他開口。
“索性大家都在,我們把話攤開說吧,這麼多年了,該弄清楚明白了。”程瀟的語氣裡有一種淡淡的頹喪,有一種馬上就世界末日的感覺,他的架勢是一定要說,仿若不能等下去,明天也不可以。
“說什麼?”李傾城還是有些摸不着頭腦。
程瀟擡眼看她,小小的臉,因爲懷孕而胖了一些,而且神采奕奕:“說你,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笑話!”紀典優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質問他:“她是我的老婆,什麼叫願不願意跟你走?”
程瀟對紀典優的話無動於衷,只是看着李傾城,就那樣靜靜的看着她。李傾城在他的瞳孔裡看到自己的影子,小小的一簇,這一簇就讓她失了心神。他的眼神是這樣的專注而且深幽,彷彿有無數的深情,有太多的話。
紀典優因爲他的眼睛而整個身形一怔,那樣旁若無人的目光裡,帶着太多的感情,有覺悟,有期待,有濃濃的眷戀……他看着李傾城,目光是那麼的熾熱,仿若是一團熱烈的火焰,把她可以燃燒起來。
他覺得眼睛裡面有什麼東西已經燃起,那麼的熱,熱到他覺得眼睛一團明亮,好像火眼晴金,照亮了他前方的路。
這讓她想到了那個煙火夜,那些五光十色的煙火把天空都印成各種顏色,紀典優的側臉也跟着印成各種顏色。那一刻的怦然心動又恢復了,深深的陷入了程瀟哀傷又眷戀的雙眸裡。
她掐着自己的大腿,隔着裙子不動聲色的掐着。那一刻的怦然心動讓她曾經迷失過,而這樣的感覺再度恢復時,她必須讓自己免疫,因爲,代價太大了。
程瀟因爲她的表情而知道她的決定,站起身來離開,紀典優想要說什麼,在上前的時候被李傾城拉住了手臂。她挺着肚子,穿着一件鵝黃色的孕婦裙,一如很多的少女那般,有着清麗的面孔,有着清亮的眸子。懷孕使她變得更美麗,果然不出‘最美麗的是孕婦’這一真理,她對着紀典優搖了搖頭,他沒再動聲色,看着程瀟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紀典優轉過臉來對她笑得異常的開心,李傾城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笑,認識他以來,他都是笑得邪肆的,俊美的,不顧一切的,玩笑的,放縱的……婚後的他連笑都少了,有的只是一個成熟男人慣有的淡雅微笑。他的眉眼裡都是笑意,只是看着她,毫不掩飾自己的開心愉悅,李傾城在他的手伸過來想要摟住她的時候,瞬間就清晰了過來,白了他一眼,面色一沉:“你少自作多情了,我沒有跟他走,並不是因爲你。”
果然,四少爺的面色也瞬間就凝聚了,快樂是那麼的少,那麼的短暫,她硬生生的將它剝奪。紀典優看着她轉身上樓的身影,臉那麼的沉,眼那麼的深。
傾城,不管你是不是因爲我而留下,只要你還在這裡,我都覺得快樂與幸福。他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弧度越來越彎,心情也越來越好。